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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泠连夜赶回了风清门。
他先把左无笙带回去,关到屋子里边才启程的。虽说过程闹腾,左无笙逼逼叭叭说个不停,一会儿哀求一会儿骂他,但他还是成功把左无笙锁好了,轻身上路,比二人同行要舒服得多。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老祖恒渊的心思。
他只是护着左无笙,没有对恒渊出一招。恒渊那么了解他,应当明白他没有叛变,为何同意掌门称他为叛徒,发出这样的追杀令?
云泠想不明白,便定下心去赶路。
当恒渊认为他是叛徒的时候,他晚回去一些,多年的感情就消磨一些。他不愿意被家人一般的恒渊误会,恨不得即刻飞回去解释。
他赶到了风清门,发现恒渊不在房内。
倒是掌门师兄在那儿来回踱步,絮絮叨叨,“完了完了,老祖真的闭关了。云泠要是回来,我怎么对付啊?唉,我真不该说那事。”
那事?云泠想到了挑拨离间,眉头一皱。
他悄然潜入,走到了掌门后面。待掌门闭眼拍脑门的一瞬间,突然出手,把那个毫无防备的臃肿身躯定在那儿了。
掌门惊慌却还留着一分清醒,背着身,也能猜到是他出的手,“师弟,我不会叫人的。你也别动手,好好和我聊聊。”
云泠轻笑,“行,你先交代自己和老祖说了什么事。”
“就、就是你给左无笙吃五鼎灵丹的事。我一说,老祖就觉着你们师徒情深,怀疑你叛变。”
“单单一个五鼎灵丹,至于如此吗?”云泠才不信。
掌门拼命点头,“至于!五鼎灵丹才多少颗啊。左无笙受了那么一点小伤,你就给他吃了,旁人看到当然会觉得你们俩感情好。”
云泠看着掌门瞪大眼睛的滑稽表情,眉头更皱。他不相信掌门说的半个字,还觉得自己套话的举动真是白费力气。
他不说下去,拿出了幻海天晶。
掌门大惊失色,“救……”
云泠下了狠手打晕掌门,连救命二字都没让喊出来。
掌门晕倒,事情就好办了。云泠先看了恒渊出关那天的记忆,发现掌门说到了喝醉酒的那天,还说到了什么身世。
真是胡扯。掌门喝醉,他只是把人送到房里,根本没有用幻海天晶。
那身世是怎么回事?
云泠知道连续用幻海天晶施法,会让掌门感到痛苦。但掌门给出幻海天晶、故意装醉就是为了给他挖坑,敌人奸诈,他也没必要讲什么道义。
他回想恒渊闭关是哪一天,便看了掌门的记忆。
恒渊闭关前,交代一句,“不必担忧,云泠会守护风清门。”
掌门依然苦着脸,“可,可他才十三岁。这么小年纪,哪能……”
恒渊轻哼,“他十三岁,修为比你还要高了。”
“我明白,但对付敌人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可能会受伤流血危及性命。他才十三,哪能有献出命的觉悟。”
“他以为我是救命恩人,当然愿意把命还给我。”
“以为?”掌门发现不对了,“怎么是以为呢。老祖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我杀了他的家人,才把他带回风清门的。我封住他的记忆,让他相信世上只有我愿意收留他。”
掌门有点诧异,“这……”
“这是我要交代的第二件事。千万不要让他取下定魂钉。他要是想起了一切,风清门就有麻烦了。”
掌门还是懵懵的,“要是他下山打听……”
“没事,我把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世讲给他听了。他只会去错误的地方打听,被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掌门猜到了,“那个孩子已经被你杀了吧?”
“对。所以云泠不取定魂钉,就不会发现真正的身世。”
“明白了。”掌门连连答应,“我一定看好云泠,不让他取下定魂钉。”
恒渊慈爱一笑,好像是找到人照顾孩子的老父亲那般,“那我就放心了。”
记忆就此停止。
云泠停了施法,幻海天晶往下坠落。明明一伸手就能接着,他却失去力气,任由幻海天晶掉到地上,砸出脆响。
响声不小,在他纷乱的思绪里面却只是一滴水流入大海那样不起眼。
云泠满脑子都是那一句话。
“我杀了他的家人。”
恒渊说得随意,好似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听到这句的掌门也没有多么震惊,后来还能推断出恒渊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过手……
他以为的慈爱师尊,杀人如麻。
他以为的温厚师兄,助纣为虐。
朝夕相处,他也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见着他们联手下的追杀令依然不死心,连夜回来,查到的真相简单又可笑。
他是个傻子,被人利用还依依不舍。
云泠苦笑两声,探到定魂钉留下的烙印。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还是有了取下来的念头——记忆之中有他真正的家人,他想好好看看。
取下定魂钉的过程,跟钉进去一样痛苦。
除了身体的痛苦还有记忆的折磨,定魂钉封住的记忆骤然恢复,将原有的认知撞得支离破碎,会有好一阵的混沌不堪。
如果封住的记忆是痛苦的,那就是一遍又一遍重复折磨。
云泠愿意忍受,但他怕自己在最痛苦的时候被风清门的人找到,需要人保护。
他想到了左无笙。
在恒渊出招的时候,左无笙不惧不怕,甚至会带着他走。一是有逃脱的本事,二是在危难之际没有抛下他,怎么看都是可信的。
云泠拿定主意,又急忙赶了回去。
左无笙还在房内,有一搭没一搭敲打被封印的房门,“师尊,你回来啊。”
云泠突然出手,推开房门。
左无笙的手还悬在半空,愣愣地看着他,“我在做……”
“你没做梦。”云泠打断,“帮我。”
“啊?”
“我取下定魂钉,你守着我。”
云泠不说前因后果,直接下命令。
这比突然开门还叫人摸不着头脑,但左无笙正了色,没有再摆出困惑的表情也没有问上一句为何,答应下来,“好。”
*
定魂钉有三颗,第一颗像是脑袋被劈成两半,第二颗像是从那条血粼粼的缝隙里面放入好几只脚带尖刺利刃的蜘蛛,让它们肆虐狂欢,第三颗……
遗忘的记忆如同海水一样涌来。带着腥咸的滋味,不客气地漫过皮开肉绽的伤口。
那年,他才六岁,跌坐在着火的屋子外面,撕心裂肺地喊着,“爹!娘!”
恒渊站在他的旁边,一言不发。
熊熊烈火之中,有一具缓缓爬行的身躯。腿已经被烧得不成样了,上身还算完好,靠着强烈的求生欲往外爬行。
他哭得更大声,也想要爬过去,“爹!”
恒渊蓦然拔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爬行的人也停下了动作。
房梁掉下,重重砸到那人的身上。那人没有挣扎,任由愈发猛烈的火势把自己吞没,而年幼的他哭得撕心裂肺,却不敢越过锋利的剑刃往前一步。
他哭着哭着晕倒了,再醒来时坐在荒地。
恒渊坐在旁边,轻声说,“我杀了你的父母,你无依无靠,只能拜我为师了。”
他扑过去,用小小的手去捶打恒渊,用自己的牙去啃咬,“杀了你!”
恒渊不反抗,说着刺激他的话。
“杀人不是这样的。你刚才没看到吗?我剁了你娘的手,把你抢过来,再给你爹刺上几剑,最后放一把火把证据烧得干净。”
“你爹怎么没死呢?他应当也有修炼的根骨。可惜他年纪大了,我只能抢你了。”
“你爹娘好歹活了二十年才死,那个六岁的孩子才冤枉?为了隐藏你的身份,我把他的脑袋剁下来了。”
他年纪小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想去夺剑。哪怕剑身比自己还长,他也拼尽全力,想给自己的父母报仇。
恒渊按住了他,拿出定魂钉,很快封住了他的记忆。
人越痛苦,封锁记忆的效果越好。他的痛苦,成了定魂钉生根发芽的滋润土壤。
这段残忍的记忆,在云泠的脑海之中演了一遍又一遍。
云泠没有麻木,还因为记忆的碰撞而感到痛苦不堪。
失忆之前,他是父母疼爱的独子,失忆之后,他被恒渊带回风清门,每一天都在苦苦修炼,没有玩过任何孩童的游戏。
失忆之前,他能说会道,碰到谁都被夸一句可爱,失忆之后,恒渊反复和他说:“你命不好,身上带着煞气。只有我不嫌弃你。”
失忆之前,他拼尽全力在恒渊咬出一个血痕,失忆之后,他看到那道伤疤,很是抱歉,“师尊,我以前太不懂事了。”
云泠恨不得冲到记忆之中,喊一声,“不!他是骗子!”
可他进不去,只能在波涛汹涌的记忆之海里头反复沉浮。抓不住任何依靠,见不到海岸,又不甘心就这么陷入其中,只能无助又绝望地感受一遍又一遍的溺水滋味。
“师尊。”突然,左无笙的声音响在耳边。
其他的记忆跳出来了。
明月当空,与摇曳的花灯交相辉映。他看了一眼画上兔子的小灯,左无笙便买下来,给到手里轻声说“拿好哦”,温柔哄人的嗓音愣是没被人群的吵闹盖过去,随着清风入了他的耳朵。
这一段短暂的美好,终止了云泠的混乱。他不再反复回想悲苦的身世和欺骗的滋味,反而有了一个逃脱的念头。
左无笙在旁边守着,等他醒来。
云泠猛地惊醒,睁了眼。
“师尊?”左无笙一脸担忧,轻轻唤着他。
云泠定定神,吃力挤出一个虚弱的应答,“哎。”
左无笙笑了,抬手抱住了他。
云泠他早知道左无笙长得比他高了,却只想过自己不好敲脑袋,从未想过左无笙可以不费劲把他圈到怀里。
这个怀抱温暖宽大,可以依赖。
云泠累极了,闭上眼睛由着自己陷入其中。
*
云泠睡了一觉。
在风清门所在的婪山和绵城之间来回跑,已经很累人了。他还动用了幻海天晶,读取别人记忆,再取下定魂钉去探寻埋葬多年的真相,当真是疲惫不堪,闭眼就睡着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云泠并不意外,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皓月当空,没有一朵云,像是看花灯的那天。他恍惚,真希望自己看花灯看累了,回家以后倒头睡着,做了一个离奇的噩梦而已。
但那不是噩梦。
云泠抬手,再摸不到定魂钉的烙印了。他闭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去想真正的家人葬身火海的惨状,指头在被子上一点点捏紧了。
忽然,房门打开,左无笙走了进来,“醒了?吃点东西。”
左无笙送来的是粥。口味清淡,绵软好咽。上面又有肉粒菜叶点缀着,不会让人觉得寡淡。
云泠抿抿唇,站起身。
左无笙拉住了他,“别去。”
云泠不明所以,“为什么?坐桌子那边吃更舒服。”
左无笙懵了,“你……只想去桌子那边?”
“对。”云泠轻笑,“你以为我要去哪?”
左无笙不说,把热乎乎的粥移到饭桌那边去。
云泠已经猜透了,“你以为我要去风清门吗?”
“嗯。”左无笙叹气,“取定魂钉的时候,你说了一些话。我听了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回事,怕你去报仇。”
云泠舀了一勺粥,吹凉了吃下去。但绵软细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出一片暖意,润了嗓子,才慢悠悠说了句,“改日再去。”
“不必。”左无笙忽而沉声说,“我帮你。”
云泠点头,“先帮我传信。”
“给谁?”
“你的师兄。”
云泠想要报仇,但知道自己不是恒渊的对手,也知道毁了自己一生去报复不值当。他不打算拼死一搏,想用更巧妙的方式去报复恒渊。
会让恒渊痛苦的是什么?风清门大乱。
云泠记得自己还有两个徒弟在风清门里边。大徒弟厉潜是妖族,是窃取秘籍的好手,还在各大门派安插了眼线,二徒弟谢于荒靠着厨艺高超换来了不少宝物,本身又是心狠手辣的性子,下手果断宛若修罗再世。
他们曾向他表忠心,他下个命令试试也无妨。
“让厉潜带上同族,把存放秘籍的藏室偷空了。留下自己喜欢的,把剩下的送到其他门派去。”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打算,拿到别家的秘籍当然会看上两眼。如果只是一个门派拿到了,会物归原主,如果是许多门派拿到了,会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善良,会拖到不得已的时候再交回。
只需几日,风清门的心法招式就会传遍天下,恒渊能气个半死。
“再让谢于荒废了掌门,把宝物丢到正院,让长老和弟子一块抢。”
有了外患,当然要让风清门内部乱掉。没了掌门发号施令,长老们一个个不敢做主,再被宝物的光芒晃了眼,难免失态。而弟子们看到一辈子都拿不到的宝物出现在眼前,怎会无动于衷?
云泠想到风清门乱掉的盛况,笑了一笑,“去吧。”
左无笙点了头,去风清门传信。
半个时辰后,左无笙回来了,身后跟着厉潜和谢于荒。
厉潜把手里的箱子往地上一放,“师尊,我叫同族散了大部分秘籍,留了一些稀有的。师尊要是不喜欢,我再把他们送到其他门派。”
谢于荒也拎着东西,“我杀了掌门,砍了头和手。头在山门挂着,手在这。”
云泠讶然,“我没让你杀他。”
“掌门曾向官府报信,放刺客进山。他是我仇人,我顺手杀了。”
“可惜。”云泠并不高兴,“我还想看他失去半辈子的修为,生不如死的样子。”
谢于荒低下头,“徒儿知错。”
云泠摇摇头,“没事,你做得好。”
“我呢?”厉潜忍不住邀功,“我一下子找了好多同族,把那些弟子吓得半死。他们到处乱跑,有的人甚至下山回家了。”
云泠看去一眼,用没什么波澜的调子说着,“做得好。”
厉潜挺容易满足,听到这一句就笑了,“嗯!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休息吧。”云泠说完,还给谢于荒使了个眼色。
厉潜和谢于荒对视一眼,都乖乖离开。
云泠这才看向角落的左无笙,“怎么这么安静?”
左无笙向来最喜欢争宠撒娇,此刻却一言不发在旁边呆着,属实奇怪。
左无笙轻笑,“等师尊发话。”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嗯。我会制住恒渊,让你报仇。”
云泠本来不知怎么开口,发现左无笙明白一切就松了口气,“好,我们出发吧。”
*
左无笙也想说,“我传信很快,师尊夸我。”
但他没有说。
云泠已经明白他一直在伪装,不是傻里傻气只会围着师尊转的小徒弟。为了报仇暂且允许他在身边,却肯定会与他断掉师徒缘分。
报仇以后,师尊会与他分开吧。
左无笙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想帮云泠报仇。恒渊让云泠这么痛苦,该死。
他把恒渊从山洞里面拖出来,扔到云泠面前。
恒渊被他打伤,往地上一跌就吐出血来。抬起头,看到面无表情的云泠,竟然还有力气笑一笑,“云泠,你还是与魔头为伍了。”
云泠轻笑,“你杀了这么多人,却叫别人魔头?”
“我是为了你好!你的爹娘愚昧无知,只想留你在家种地。你天赋这么高,本就该走修炼的路子……”
云泠没反驳,只说,“对,我比你强多了。我闭关四年就能突破,你呢?”
恒渊最讨厌自己被说不如人,脸色一白,颤声给自己找回颜面,“对,你……你比我有天赋,但你是我养大的!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云泠眉头一皱。
左无笙感到不妙
难道云泠面对养大自己的人,还是会心软?
然而,云泠迅速拔剑,一下子刺入恒渊的心口,“没有你,我爹娘也会养我。”
恒渊料不到云泠下手这么果决,吐出鲜血。抬头看向天上的骄阳,发出最后的痛苦低吟,“我、我不甘……”
话没能说完,因为云泠再补了一剑。
云泠等到恒渊不动了,抽回剑。呼吸急促,目不转睛地盯着死去的恒渊,直到眼睛酸涩才眨了眨,落下一滴泪。
左无笙默然看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系统忽而发话:“哇,他好有反派的风采。”
左无笙怒了,“他在报仇,情有可原!”
系统:“哦?可他报复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因为利用你们而愧疚,邪恶值巨高,积分噌噌涨。”
左无笙听出不对劲了,“师尊有积分?”
系统:“嗯,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
“你有助攻积分,可以选择和我解除绑定。而云泠拿到积分可以用来隐姓埋名,不会被风清门纠缠报复。”
“坏的呢?”
“他能看到系统信息,知道你喜欢他哦。”
左无笙一惊,看向云泠。
云泠正好也看过来,皱眉说,“我把你当徒弟,你却……”
“对。”左无笙只能承认,“我……”
云泠忽而低头,露出了难受的神色。
“师尊!”左无笙上前。
云泠晃悠了一下便不由自主往后倒,正好落到他的怀里。
*
三天后,云泠才悠悠醒转。
左无笙一直守着,没有错过云泠睁眼的瞬间,“师尊?”
云泠看向他,一脸茫然,“什么?”
“哪不舒服?”左无笙听到云泠说话,把了把脉又发现一切平常,放心不少。但他还是觉得云泠有几分古怪,轻声关切着。
云泠摇了摇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左无笙觉着云泠的眼神有点古怪,“师尊,你怎么……”
“你是谁?怎么叫我师尊。”
“……”
左无笙发现事情大了。
系统忽而冒头:“哦吼,看来他用积分选择了消除记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快说你是他的夫君。”
左无笙有足够的积分与系统解绑,但选择按兵不动——云泠还昏迷着,要是有什么大夫解决不了的三长两短,他还可以跟系统谈判。
然而系统没帮上什么忙,每天都在吐槽他怂,“你犹豫什么?上啊!他昏迷不醒,不是最好上的时候吗?”
左无笙每次都会骂一骂系统。这会儿系统又出损招,他的心思都放在眼前,懒得骂系统,轻声问云泠,“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云泠也再问一次。
左无笙心下一沉,转头找来大师兄厉潜和二师兄谢于荒。
两人也天天在等云泠醒来,打不过左无笙才在外边等候。发现云泠醒了,没高兴一会儿,又就被劈头盖脸的问句砸懵了。
云泠问:“你们是谁?干嘛叫我师尊。”
厉潜急了,“完了,师尊失忆了。谢于荒,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恢复记忆的宝物?”
谢于荒脸色不佳,咬着牙答了两个字,“没有。”
左无笙靠近一些,想看看云泠哪儿不对劲。靠近的时候,他发现云泠露出了戒备又嫌弃的神色,硬着头皮说,“师尊,我帮你看看。”
“我不是师尊。”云泠不耐烦了,“走开,不然我揍人了。”
说罢,云泠抄起枕头往他们一扔。
他们当然能闪开,却眼睁睁看着小小一个枕头把不远处的大屏风砸了个稀巴烂,灰尘碎屑乱飞还挺惨烈。
系统又发出了欠揍的提示:“哦吼,云泠好机智,消除记忆但是保留修为。幸好你没撒谎说自己是他的夫君,不然被枕头砸到下面……”
左无笙烦躁,“闭嘴!”
他说给系统听的,声音却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厉潜和谢于荒瞪大了眼睛。
云泠眼睛一眯,已有凶光,“你说什么?”
“自言自语。”左无笙忙说,“我哪敢叫你闭嘴。”
系统幸灾乐祸:“啊哈,看来我递上去的申请通过,正式和你解除绑定了。我要走了,最后给了你一个忠告。云泠不好惹,小心哦。”
左无笙没想到解绑来得那么突然,愣了一愣。
云泠也正好在这时候起了身,“莫名其妙,我要走。”
“师尊!”厉潜和谢于荒想要劝阻,但不敢碰云泠一下。
左无笙心一横,要伸手拦住云泠,“等等,我……嘶。”
系统挑了这个关头,解除绑定。
没有强制解绑那样疼到晕厥,却也有一下难捱的抽痛。左无笙伸出的手硬生生收回来,捂住心口,难受得半跪在地。
云泠压根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左无笙缓过来,立刻追上去,“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云泠还真的答了话,“但我肯定不是你们的师尊。”
左无笙加快步子,挡在面前,“为什么?”
云泠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们跟我差不多大,怎么会拜我为师?还有,我能教你们什么?”
“教了很多。我教我泡茶,记得吗?”左无笙不想提风清门的事,随口扯一个。
云泠皱眉,“泡茶还要教吗?”
“要,学问可多了。我给你泡一壶?”
“行吧,正好我口渴。”
云泠又愿意回去了。
左无笙泡着茶,厉潜和谢于荒说一说模糊信息的过去。他们拿云泠随手砸的枕头做文章,表示:“你很厉害,我们才会拜你为师。”
云泠吃着茶花糕,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嗯,那我怎么晕倒了?”
厉潜和谢于荒还没串好说辞,面面相觑。
左无笙勉强镇定,但还是多倒了一些水。他慢慢倒掉,扯一个没什么追问余地的说法,“太阳大,你晒晕了。”
厉潜和谢于荒:……
这也行?
云泠却真的信了,“哦,的确有点热。”
“师尊,你休息几天就想起来了。躺了三天没吃东西是不是很饿?别吃糕点了,我去酒楼给你买肉。”
云泠忽而出手,捏起厉潜肩上的一小撮白毛,“你养狗啊?算了,你看起来不干净,我不想吃你买的东西。”
厉潜:……
该不该说这是狐狸毛,属于他的真身。
“我去。”谢于荒适时发话。
云泠斜睨一眼,“你太凶,我要是酒楼的伙计一定往菜里吐口水。”
“是。”谢于荒闷闷应着。
左无笙听到这儿,觉得自己该表态了,“我去吧。我身上没有沾毛,也不会凶神恶煞让伙计看不顺眼。”
云泠还是不乐意,“我自己去。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能听你们的说法。要是你们骗我呢?我要好好打听一下。”
厉潜和谢于荒没劝,只说,“我也去。”
“离远点。”
“是。”
两个师兄都在,不会出什么事。左无笙没有跟着,把他们送到门口就折回去,把那一壶没泡好的茶水喝掉了。
这三天,他一直在想云泠醒来会如何。
骂他,嫌弃他,叫他滚远一点?还是镇定冷静,细数他说过的每个谎言,正式与他一刀两断?
左无笙想了个遍,就是没料到最坏的情况。
师尊忘了他。
左无笙想到云泠那个戒备生人的眼神,就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从前世到今生,他记得自己陪在云泠身边的所有日子,发现系统暴露自己心意的时候有过期待。可云泠并不在意,随手消除了这些记忆,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难过的不是现在,而是云泠从来不在乎他。
左无笙独自坐到天黑,发现云泠他们还不回来才去找一找。他
走出院子,发现云泠就站在别人家门口聊天,而厉潜和谢于荒默默在不远处等着,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左无笙直觉发生了什么,走上前。
隔壁的王老爷笑呵呵招手,“正好来了。这是我家姑娘的画像……”
左无笙愣住,“为何给我看?”
云泠淡定答,“相亲。他们竟然以为我们是两口子。我解释明白了,还劳烦这位老爷帮着留意徒媳的人选。”
左无笙立刻说,“我不喜欢女人。”
“我也有儿子,你看看?”王老爷是个神人,转手拿出另一幅画像。
“哈!”厉潜要笑疯了。
谢于荒稍稍掩面,但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左无笙不会生云泠的气,倒是看那两个师兄不顺眼,“师尊,你怎么不给师兄介绍。”
云泠耸耸肩,“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对啊。”
厉潜和谢于荒笑不出来了。
云泠倒是笑得开心,对王老爷说:“不好意思,我徒弟眼光不行。”
“没事。”王老爷突发奇想,“你呢?有心上人了吗?”
“有了。”云泠立刻说。
王老爷失落,但也说了“早日终成眷属”的吉利话。
云泠连连答应。
左无笙在旁边沉着脸,思考那句“有了心上人”是敷衍还是真心。
“别黑着脸,我再给你找。”云泠拍了拍他的肩膀。
左无笙咬牙,“我不要。”
“哦,那我想办法帮你别的。过几天我和程公子学好新招,立刻教你。”
“程公子?”左无笙瞬间警惕。
“嗯,你说我会泡茶,我就去了一趟茶馆。茶馆老板姓程,年纪轻轻就有高超的茶艺,还把生意做得这么好。我跟他聊了几句,受益匪浅,明天再去学一学。”
左无笙忽而想到方才的一句话,“你说你有心上人,难道……”
云泠只说,“程公子确实风度翩翩。”
左无笙快气死了,瞪向厉潜和谢于荒。
那俩也知道自己没把云泠看好,沮丧不已。都是面如死灰的惨象,看起来比误会成一对的时候更加生无可恋。
云泠没他们那么烦愁,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去了。
第二天,云泠当真要去茶馆。
左无笙让俩师兄看家,亲自跟着去。
他想看一看“风度翩翩的程公子”长什么模样,谈吐风度如何,身子弱不弱,骨头脆不脆,被打几下会死。
云泠看出了他的意图,“你太凶了,回去。”
“师尊……”
“回去!”
左无笙应着,但没真的回去。离得远远的,成功看到了程公子的样子——长得一般,谈吐还行,直勾勾盯着云泠的眼睛看起来很欠挖。
左无笙忍了一会儿,发现云泠要和程公子吃饭就上前了,“等等。”
“你是云公子的徒弟?一块吃吧。”程公子热情招呼。
左无笙坐下来,想出了180种打死程公子的方式。
先上的是一只鸡。
程公子很会做人,叫小二把两个鸡腿各自放到他们的菜碟那儿。
云泠却夹了自己那根鸡腿,放到左无笙碗里。
左无笙心下一喜,冲着程公子挑挑眉。
看吧,师尊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然而,云泠还说了一句:“剥皮剔肉,去掉骨头。我和程公子要分着吃。”
左无笙:……
脸好疼。
去一趟茶馆,左无笙要气炸了。
第三天,云泠又想去茶馆。
左无笙立刻拦住,“不行。”
“为什么?”
“我们没钱了。”
云泠若有所思,“那……我去茶馆打杂吧。程公子说他们缺人。”
左无笙怒了,“要打杂也是我去,你呆在家里,舒舒服服享受就行了。”
云泠皱眉,“我要享受,答应程公子的求亲就行。他人挺好的,知道我有三个徒弟也不嫌弃,说将来也会养着你们。”
左无笙越听越头疼了。
他们三个徒弟,怎么被说成拖油瓶似的?云泠怎么从孤傲出尘的风清门长老,变成一个带娃找下家的单身爹了?
“云泠!”左无笙忍无可忍,“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我没把你当师尊。”
“哦,把我当爹吗?”
“……”
左无笙无言片刻,便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不,我把你当心上人。”
云泠猛地推开他,劲儿大到直接推开了十来步。要不是后面有一面墙,要不是左无笙靠着本能调整,早就整个人嵌入砖墙抠不下来了。
云泠瞪来一眼,掏出某个东西砸了过来。
左无笙想到了那个枕头,硬是接住了。
接住了只是手疼,但是砸坏了墙,等待修补的期间会反复想起自己被拒绝的事儿,还会被厉潜和谢于荒笑死,心疼,脸也疼。
他接住,发现云泠丢来的东西在微微发热。低头一瞧,见着质地温润的珠子现于掌心,散着柔和的光。
左无笙愣住,“沧龙之玉?”
云泠收起了震惊的神色,轻轻一笑。
“消除风清门仇恨以后,还剩了一点积分。系统建议我换宝物,我想到了你喜欢的沧龙之玉。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左无笙愕然,“你没失忆?”
“嗯,你骗了我这么久,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左无笙没再问下去,走上前,“云泠……”
云泠挑眉,“还是师尊好听。”
左无笙笑了,把云泠揽入怀中才低声叫了好几次,“师尊师尊师尊。”
云泠没挣扎,只是轻哼,“大逆不道。”
左无笙不打算反驳,将云泠抱得更紧。
今夜,他还能更加大逆不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谢谢小天使看到这里~
*
【预收《病弱反派失忆后被宠了》文案,点专栏可以收藏哦~】
闻星秋从医院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幸好,手机有钱,他晕倒前怀抱的日记还在。
日记写着:【这是小说世界。我是反派,本来跟主角势均力敌。可他重生了,利用剧情设计夺走了我的一切。】
闻星秋:???
好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
然而,他搜索自己名字,看到“剽窃歌曲”、“与富商纠缠不清”、“打压后辈耍大牌”等丑闻,并在日记里找到相应的内容。
被剽窃的是他,“纠缠富商”是污蔑,“打压后辈耍大牌”是栽赃。
闻星秋顿时燃起来了。
他要复仇!
等等,突然站起来会头晕。
闻星秋扶额坐回去,决定了复仇的第一步:
先睡觉,养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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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闻星秋预感会出事,清空通讯录,搬空家里。用最复杂的密码,连日记都自带打码。
千防万防,最后只防了失忆的自己。
闻星秋打算求助以前的暗恋对象。
据说,那人温雅俊逸,沉稳明智,是公司里唯一关心他的人。
闻星秋回了公司,被保安驱赶。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递来手帕,温柔的嗓音响在耳边:“你还好吗?
闻星秋转眸,对上一双粲然的桃花眼。
这人帅,对他好。
闻星秋以为自己找到了暗恋的人,一把抓住:“我一直在找你。我喜欢你!”
第一次和闻星秋说话的江离舟:???
可是,江离舟对上眼前楚楚可怜的病美人,心软了:“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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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星秋发现自己很有眼光,喜欢的是集团老总的儿子。
江离舟人帅,心也好。
先压新闻再调查,还他清白。赶走作恶的主角,给他成立工作室,把所有资源给他挑。
发现他不舒服就会陪着,就差把药喂到嘴里了。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再后来,闻星秋恢复记忆,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缠错了人。
闻星秋震惊,“你不知道我认错人了?”
江离舟把他圈入怀里,笑了,“知道。可你说喜欢我哎。”
对外狠辣对老婆没辙·大佬攻x自认反派其实可可爱爱·病弱美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