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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争吵 ...

  •   六十八
      “多晚了?”春荷问。
      “还好,我们离开的算早,才九点多。”朗赫看看表答。
      刚才本来看春荷醉得不轻靖远想直接送她回商会的住所,可春荷却拉着门不下车,执意要回朗宅,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好几天没回去了,今儿终于没事了一定要回去,要不万一明天又有事儿不让回家咋办呢?没办法,两人坐着车,让司机送回了朗家。本来就晕,车走山路又一摇晃,春荷断断续续下车吐了三四次,觉着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才回到家,可是胃也疼,头也疼的,一下车脚发软,直接扑倒在地,怎么也不起来,靖远过去仔细一看,她居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朗赫敷完药没多久,正躺在床上跟药效抗争着,一阵阵痹痛在身体里循环,突然一下刺痛让他差点喊出声,赶忙紧咬着嘴唇忍耐。这个药确实很管用,几天来身体明显舒服了不少,除了右腿总是麻痹无力以外,其他尚有知觉的伤处已经恢复大半,大夫说再继续五六天即可停药,只消补充营养便可。春荷自那日下山后便有四天三夜没有回来了,虽然每天都会打电话回来,但朗赫还是担心万一发生什么突发事件,还好一切平安,甘州那边的事也算暂时解决的圆满。这几天对春荷的想念难以抑制,尤其想到分手以后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空寂的房子,朗赫的心里的抽痛时时发作,但是这样也好,如果春荷在家,看到他被伤和药折磨的样子,一定更会不好受,她在山下,起码眼不见为净,心里舒服点,也不至于厌弃他。想想他受伤这些天,不得不住在卧室里,春荷便只能伺候他到半夜,然后一个人回书房,本末倒置了,这让朗赫更加不安,高床软枕应该是她的,现在只能委屈她住书房还得瞒着所有人,她真是太辛苦了。万一以后自己真的成了废人,不是更要苦了她吗。
      门外一阵嘈杂声,朗赫使劲儿探出头去,竟看见靖远在紫草和一个家丁的帮忙下背着春荷一步一晃的走进房里,后面还跟着几个丫头和司机,大家都一脸焦急的模样。忙忙碌碌的一群人把春荷安顿到床上,她还在睡梦里折腾。朗赫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满屋子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盆的人,问靖远:“她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靖远也有些晕乎乎,坐在椅子上一口气灌了一大杯水,说:“喝多了!甘州的人怎么来了这么多!本来要她住在商会,她拧着非要回来,自己又趴在门口大睡,这不,我给你把人弄回来了。”靖远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朗赫却不说话了。
      春荷折腾了一阵儿,终于安稳的睡过去,靖远和下人们才一道离开玉玺阁。关上灯,屋里幽静极了,刚才人多,春荷也不安宁,朗赫一直忍着痛没出声,现在一阵痹痛传来,刚想轻唤一声,但又怕吵醒春荷赶紧咬紧牙硬挺过去。缓了一会儿,疼痛不那么剧烈了,朗赫扭头看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春荷,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陪酒这种事会伤身体,她却还是喝的烂醉如泥,只是为了不佛了朗家的面子。妻子回来,应该丈夫去接,他没做到,竟然是做人小叔的靖远把她背回来的,而自己,怕是以后都不能背她了吧?她又是吐又是难受的打滚儿,虽然迷迷糊糊,但身体也会难过,而自己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什么忙也帮不上,眼睁睁的看别人帮她抚胸口,给她喂醒酒药,明知道一个时辰以后就好,可还是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为什么一到春荷有事自己就这么无能为力?
      这时春荷不知道梦见什么了,嘴里咕咕哝哝的,朗赫一直痴痴的注视着她,表情不住的变化,悲哀,心痛,委屈,难过……今晚是这么久以来夫妻俩第一次同床而眠,朗赫看着身边的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直到药效过去,他也像定在他的那一边一样,不敢僭越一步。朗赫坐起身,手指轻轻的在春荷脸上抚摸,春荷朦胧中“嗯”了一声,朗赫像是被惊吓到一样,手指飞快的弹开,再也不敢碰她,他痛苦的把脸埋在春荷散乱的头发里压抑的大口喘息:我该怎么办?春荷啊,我该怎么办?……

      六十九
      第二天一早,春荷见识了两件朗赫突然爆发的莫名奇妙的举动。第一,他是死活也不再敷药了。丫头送来药的时候朗赫说什么也不让人家给他用,甚至怒喝着打翻药瓶子,弄的小丫头委屈的直掉眼泪还不敢哭出声来,春荷死劝活劝也不管用,他就是不用药,没办法,春荷招呼走了丫头,坐在床边怀疑的盯着他。
      想起今早醒来,春荷发现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甚是羞愧,可是看看朗赫,面无表情的靠在床头,直勾勾的看着房梁发愣。
      “我们?”春荷脸红红的试探。
      “什么都没有。”冷冷的语气。
      “那你……现在算是要起来了?”春荷没话找话。
      “嗯。”不搭理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继续问。
      对方摇头,也只摇一下。
      春荷深呼吸几下,然后挤出一脸僵笑:“饿不饿?我去给你炖点好吃的?”
      这次连头也不摇了,直接就不理她。
      气结!
      春荷蹦起来叫:“我知道我这几天没回家是我不对,可我没办法呀!这些天的计划是你出的,会有什么情况你自己知道呀,不盯着怎么行?你看看跟我们下去的人哪个回得来?你又何必生气呢?”
      “你想多了,我没生气。”朗赫这次算是好好看她一眼了,但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转了个身又对着墙去了。
      “我……我!……”碰了个软钉子,春荷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幸好这时候送药的丫头来了,打破了一时的尴尬。本想着一起给朗赫敷完药就去跟老夫人请个安下山,谁知道现在朗赫又死活不肯用药,还来了大发雷霆这么一出。
      “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何必自个儿憋着?可是你这么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儿的话,就是跟这一家老小过不去了,你知道大家多担心你吗?商会里的人天天问起你来,都希望你能赶紧好些跟大家一块儿工作。”
      春荷对着朗赫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朗赫听着她的话心里更苦,他是怕又像昨晚那样万一再出什么事儿他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春荷受苦才不敷药的,虽然不用药会好的慢,身体痛,但起码还能活动,如果因为昨晚喝多了酒她的胃不舒服,至少他还能帮她倒水拿药帮她揉揉,只是一点小事也能消解他很久以来的一些愧责,而无能为力的躺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却连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点安慰都做不到,那种痛苦谁又能知道?
      春荷见朗赫不说话,又劝:“既然大夫这方子能让你快快好起来,那就好好听话,就算不要去工作,你说过还要陪我打猎呢,我也好久没出去玩了,等你好了,咱们打猎去?这次不骑马了,我开车!”
      “你?开车?”果然被吸引了。
      “嗯!”春荷笑眯眯的点头,“前些天靖远带我学开车去了,要领都掌握了,就是还要练练,他说你也会开,那你好了你来教我好不好?”
      听到靖远的名字,朗赫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果然还是靖远更了解春荷的喜好。朗赫又不说话了,脸扭到一边。
      春荷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换来他忽冷忽热的,只好作罢说:“一会儿我叫润润把药送来,现在我真的要走了。”拿了外套正准备转身出去,手却被朗赫一把攥住了。
      “干什么?”春荷甩甩手,“还要给妈请安呢,来不及了。”
      “不许去!”憋了半天,朗赫算是把话说出来了。
      “啊?!”
      “今天不去商会了,不下山了!”朗赫紧紧攥着春荷的手,任她怎么甩都挣脱不掉。
      “你干什么呀?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春荷着急了,把衣服放下另一只手也上来把朗赫的手往下撸。
      “不去了,不下山了,今天在家休息!在家好好睡觉,好好补觉!”朗赫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把拽过春荷,仰起脸,捏住她的胳膊喊:“不去了,我去跟钱掌柜说今天你请假了,干嘛要那么累,不需要不需要!每天半夜才回来,一早又那么早起,你给谁拼命呢?不去了,不去了!”朗赫激动的开始胡言乱语。
      “朗赫……”春荷不再挣扎,坐在床边扶住朗赫的肩担心的看着他。
      见春荷不在闹着要走,朗赫慢慢安定下来,说:“咱今儿不去工作了好不好?你那天困的都动不了了,我答应过你要让你好好休息的,可是刚答应过你就连着几夜这么熬着,我心疼啊!你干什么受这些苦呢?都是我的错啊!”朗赫带着哭腔,虽然不再狠命拽着春荷,但手依然紧紧抓着她,怕万一一松手,她就又不见了。
      “朗赫……你怎么了?什么时候答应我这个了?”显然她是压根儿没记住那晚在车里耍赖的事儿。“我也只是现在忙一点儿,朗家的事儿这么多,我现在就当学习了,以后你回去了,我既轻松还能帮你的忙不是更好,现在就当是考前复习,这一段儿好好努力一把,对以后有好处不是么?”
      今儿早上朗赫莫名奇妙的相当厉害,一会儿不用药,一会儿不让她下山,听他刚才的话春荷心里感动,可是又奇怪朗赫什么时候这么小孩儿脾气了,看来真的不能久病,人是会变的。
      正互相劝着,紫草“嗒嗒嗒”的跑进来报告:“小姐,老夫人让你去一趟,说是曹掌柜的来信儿了。”

      七十
      春荷扶着朗赫到了浣竹院,朗老夫人正愁眉不展的在房里踱步。
      “妈,听说曹掌柜来信儿了?”春荷进门就问。
      老太太一抬眼看见朗赫也在,眉头一皱,“赫儿,你怎么也来了?”
      “曹叔叔还好吧?我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唉!”曹掌柜的信儿不是好事,本以为现在这个时辰朗赫应该服了药休息着,谁知道他根本就不用药了。一时着急叫来了春荷,也就带来了朗赫。
      老夫人叹口气,实话实说一起想辄吧。“他现在人在甘州,刚找到万卓尹。他说那边战事实在是混乱,一路几百米就要过一道军事区,走一路被扒一层皮,带去的三千大洋就这么没了一半,好不容易在一处穷乡僻壤见到万卓尹,他一听是是嫠州朗家,怎么劝也不来,还厉声呵斥他们走,然后往回走想找一处有电话或者能送信的地方,又被盘剥一路,现在除了饭钱,怕是回来都难了。”
      春荷一听,心凉了一大半,忽然想起昨晚在酒会上听到那两个人的交谈,赶忙说:“昨儿个我听见有人说起过那个万大夫,说他脾气古怪,人还清高,不是主人家亲自找他,他便嫌人家没诚意,其实说白了,就是救穷不救富,但是如果是出了名的行善积德的好人家,他也不是不可以给治。朗家声望不错,按理说他不会这么拒绝的,怕是原先咱们不了解就着急的赶去,几句话没说好会不会犯了人家的忌讳?”
      “按理不会”老太太想想摇头:“曹掌柜见的人多了去了,不会处理不好这个,忌讳怕是不会冒犯,怕是他自己找借口不来吧?”
      “莫不是他嫌我们自己没去,蔑视了他的架子?”
      “这就说不准了。”老太太在一边点头。
      这会儿朗赫却听出春荷的意思,着急的问:“你又要做什么?”
      春荷眼珠一转,不看他,只盯着老夫人道:“妈,我是这么想的,相公他身子根本经不起这一路颠簸,所以……您看这样,我去一趟,代表朗家也好,代表相公也好,我的身份还算是个主子吧?”
      “不可以!”不等老夫人发话,朗赫大声制止:“那个地方又是炮火又是瘟疫的,躲都躲不及你一个姑娘家还要去?我不需要请他,我不需要治了,我回去敷药,保不齐就好了,你不许去听到没有?”朗赫紧张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春荷面前厉声拒绝。
      她怎么可以想一出是一出?这么不省心!
      “赫儿……”老夫人过来扶他坐下,皱着眉看着春荷,说:“要不,我再跟那边联系一下,咱们再想办法,春荷你去那里也真不是个好主意,咱们再好好商议一下?”
      “可是妈,朗赫的腿等不得,要是错过了最好的时间就是神仙也没法儿救了!”
      “那就让它废了好了!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你就这么怕我成了个废人拖累你?那你走好了!”
      “赫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老夫人高声怒斥道。
      朗赫闭嘴不做声了,春荷气的咬牙切齿,在婆婆面前不好发作,只是眼神像锥子似的瞪着朗赫。
      “春荷,这样,今儿就不去山下了,你们先回房休息,都静一静,容我再想想,别生气了,赫儿只是口不择言。”老夫人看着两人这样赶忙和稀泥。
      春荷点点头快步走出浣竹院,也不管朗赫是不是一步一挪的跟着她后头,心里早就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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