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起点》雁铃

22、不作朋友

　　“姐姐，姐姐！”天未大亮，月夕便已听到小灿吵嚷的声音了。船已行驶了三日有余，再过一日左右，便可到达焚都。

　　月夕从未如此刻这般怀念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不再晕船，但漂浮的感觉实在令人无法有安全感。

　　听见小灿已经不断拍打着舱门，怕惊扰了隔壁的船客，月夕无奈，只好随意披了件外衣，便起身开门。“大清早的，小灿你忙什么呢？”

　　小灿嘻嘻一笑，“姐姐！我带了好东西给你哦。”说着，献宝似的将背后的手摊开，月夕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不免好奇道，“这是什么？”

　　“住在我隔壁的船客，正好是做干货生买卖的生意人，我无意间听他向同伴提起这个东西有治疗晕眩呕吐的功效，才花了点银子向他买来。”

　　月夕接过小灿手中的东西，放在鼻间嗅了嗅，攒起一颗放进嘴里，“好酸。”月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吗？”说着，小灿也从手里拿起一颗丢在嘴里，同样皱起眉道，“果然好酸，难道是坏的？可恶，那商人居然骗我，我去找他理论去。”

　　月夕忙拉住小灿，“你急什么呀，这东西本就是酸的。”

　　“咦？姐姐认得这东西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该是黄梅。用芒种后采摘的黄熟梅子做的，做工十分考究呢。小灿，花了多少银子买的？”月夕斜睨着小灿笑问。

　　小灿突然又扭捏起来，“没，没有多少拉。”

　　月夕忍不住摸了摸小灿的头，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小灿，谢谢你，姐姐很喜欢。”

　　“那么酸，姐姐也喜欢吗？”

　　“这梅子可是个好东西呢，健胃、敛肺、温脾、止血涌痰、消肿解毒、生津止渴、治久嗽泻痢……”

　　月夕这一列举，可把小灿惊讶的，“呀，姐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那我再去买些。”月夕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已一溜烟跑掉。

　　月夕无奈一笑，找了张桑皮纸将剩余的黄梅包裹好，这种经过‘十蒸九晒’的黄梅，若是保存得当，放个数年，都不是问题。

　　被小灿这一搅合，月夕也没了睡意，再过几个时辰，天也将大亮了。月夕便出了舱房，打了盆热水准备洗漱。碧蓝走后，月夕便自己打理生活琐事。

　　栗子本想再请个丫头带在路上，好有个照应，但被月夕回绝了。她只盼着碧蓝能早些回到身边，倒不是因为身边没人照料，而是担心在寻段庄，她会遭遇些变故。

　　其实月夕自己也挺讶异，绾发，洗漱，甚至洗衣、缝补，这些东西她虽然会，但却不怎么熟练，毕竟身旁一直有人服侍，想练也没有机会。

　　但碧蓝走后，月夕却将这些使的十分自然熟捻，仿佛做过千遍、万遍。

　　这段时间，月夕也会做些奇怪的梦，梦里有她，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有高兴的、伤心的，悲痛的，激动的。但一觉醒来后，那些面孔却变得模糊起来，唯有梦中那清晰的感觉，还残留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这让本觉得可有可无的月夕第一次有了找回记忆的强烈欲望。她很想知道那三年的宫中生活，和之后那两年连慕容枫都不知她行踪的经历。

　　碧蓝曾说，她是在两年前跟她汇合的，那想必碧蓝肯定知道后来那两年她究竟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打定主意后，月夕想着，或许到了焚都后，该与碧凌霄取得联系，争取让碧蓝回来。

　　小灿之后又买了不少黄梅给月夕，那干货商人倒也不吝啬，给了小灿一个特制的罐子，专门用来储存黄梅。月夕后来又向那商人采买了些青梅，打算晚些时候，泡些香醇味美的青梅酒。

　　最后的一日多，月夕时不时会在船上偶遇严公子，但也仅是点头致意并无其他交流。

　　月夕感觉此人并不想与她深交，虽然他有可能参与了她那一段不为人知的记忆。但为了避免让栗子和小灿也发现她失忆的事，她没有积极采取些什么行动。

　　除了慕容枫和碧蓝外，就只有月夕的师傅知道她失忆的事，她也不知道碧凌毅会不会将她失忆的事告诉碧凌霄，但潜意识里，觉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莫明其妙生出的防备心，连月夕自己都有些惊叹，但隐约又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在船上漂泊五日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焚都。远远在船上望去，已可见码头边热闹的人群，华丽的建筑，还有形形色色的客船停泊着。

　　栗子和小灿先下了船，然后搀扶着月夕踏上码头，上船后，月夕便换回了女装，此时见栗子和小灿把她当作较弱的女人时，不由抿唇笑了起来。

　　“姐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告诉小灿，让我也一起笑笑。”

　　“鬼灵精！”月夕轻拍下他的头，娇嗔道。

　　小灿撇着嘴嘟囔道，“姐姐越来越喜欢欺负小灿了。”

　　月夕又被他逗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办呀，姐姐觉得小灿好可爱呢。”

　　“姐姐！我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能说我可爱！”

　　“切！男子汉还老腻着小姐撒娇。”一旁的栗子不甘被冷落，插嘴道。

　　“栗子哥！”小灿转而又向栗子拌嘴，两人又一追一赶的玩闹起来。船上的几日，他们的感情可是增进了不少。

　　“月夕！”身后的人轻唤道，月夕转身看向来人，微微点头，“严公子。”

　　“你们打算去哪，我府里会有马车来接我，不如顺便送你们一程。”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们暂时没有固定的落脚处，会先随意找间稳妥的客栈住下。”

　　“那不如去我府上……”严公子话未说完，月夕便已打断道，“不必了，你我萍水相逢，再见无期，就此别过吧。”

　　严公子不免黯了神色，“月夕，你生气了么？”

　　“公子何出此言？”月夕诧异道。

　　“我……我并不是想跟你如此生疏的。”

　　“不，公子你没有错。对于月夕来说，你只是个陌生人，何况严公子不想与月夕太过熟捻，月夕觉得，如此甚好。”

　　“不是这样的，月夕。”此时，严公子有些激动，竟握起了月夕的手，“其实，我并不想作你的朋友。”

　　月夕轻轻挣脱他的手，轻声道，“原来，公子连朋友也不愿与月夕作呢。”

　　“月夕，你误会了，我是说……我……”还未说完，久未见月夕跟上的栗子和小灿，已折返回来。

　　“小姐，怎么了？”栗子疑惑的看向两人。

　　“不，没什么，严公子本想顺路送我们一程，但我谢绝了。没别的事了，我们走吧，告辞了，严公子。”

　　严公子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看着三人走离他的视线。期间，小灿还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望他。

　　“少爷！我们回府吧，马车已经在旁等候了。”悄无声息的，严公子身旁多了个年迈身影，若是此时月夕在旁，不难看出这人深厚的内力，和闪着精光的眼神。

　　习武之人，若非刻意修饰，眼中多少都会流露出些睿智。那精光并非刻意，而是自身内力与修为所致。月夕本也会有，但收敛气息和功力，是每个寻段庄段主的必修课，掩饰自己的武功，对她来说，并不太难。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栗子都不知道她会武功的原因之一。

　　严公子慢慢收回注意力，摆了摆手，便跟着来人上了马车。那马车外表看似平凡朴实，内里却奢华至极。

　　他本也料到月夕会拒绝他，所以并不担心月夕发现他的秘密。

　　马车开始快速行驶起来，很快便穿过月夕三人的身边，严公子透过布帘，别有深意的扫了眼飞快消逝在身后的月夕。“月夕，我们很快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