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孙要跑路》邈邈一黍

3、第 3 章

　　直郡王还未曾察觉到，皇阿玛对他的这份不同于太子的宽容，上午积下的一肚子怒气和憋闷，在离开阿哥所的时候就已经去掉了一半，走出乾清宫时，又只剩下一半的一半。

　　所以在见到额娘时，直郡王还能反过来宽慰额娘。

　　“儿子还年轻，早晚能封亲王。”

　　惠妃也替自己儿子觉得委屈，万岁爷从前除了太子，最看重的便是她儿子，而且论军功，她儿子也是众皇子之中最高的，可万岁爷连个亲王爵位都不给，竟和老三一样是郡王。

　　在外人看来，哥哥和弟弟一样的爵位，更被看重的自然是弟弟。

　　就如同四贝勒和八贝勒，这次都被封为贝勒，一个最年长，一个最年轻，自然是后者更为瞩目，八贝勒的额娘良嫔是内务府管领下人（俗称辛者库人）的女儿，导致老八是宫中出身最差的皇子，可这孩子温和有礼、为人亲善，无论是功课，还是接人待物，都是极好的，连老大这个暴脾气都与老八处的甚好，万岁爷也很是喜爱这个儿子。

　　相反，出身更好的四贝勒，生母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也是万岁爷曾经的宠妃，又打小被抱到已故佟佳皇后膝下养着，可前些日大臣们上奏建议万岁爷仿照明朝的做法，直接将皇子封为亲王，但万岁爷不许，认为皇子们还不够资格封王，举了两个例子，一是七阿哥，万岁爷评价七阿哥赋性鲁钝，二是四阿哥，说他为人轻率。

　　被万岁爷当着群臣的面如此评价，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听了都觉得不适。

　　看得出来，此次封爵的高低，与万岁爷对几个皇子的态度息息相关，在万岁爷那里，她两度上战场的儿子与老三没什么区别。

　　满肚子委屈的惠妃，并不打算向儿子抱怨，她自己的孩子自己还不了解吗，爆竹脾气，一点就着，气上头了，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额娘也是这般认为的，你年轻，日后多的是机会封亲王，好好给你皇阿玛办差，万岁爷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如今封郡王也是对你心性的考验。”

　　可万万不要因此怨恨万岁爷，万岁爷喜欢的是有孺慕之情的皇子，可不是对阿玛有怨的皇子。

　　“儿子明白，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老三就会做几句酸诗，上次伴驾出征噶尔丹，老三不过是在军中混了个资历，既没真正上战场打仗，也未曾出谋划策，他拿什么和儿子比，竟和儿子同为郡王。”

　　他两次出征噶尔丹，都曾上马拼杀，尤其是第二次，他领兵四百奔赴敌阵，且战且退，将噶尔丹的精骑引入昭莫多，完成了诱敌之计，噶尔丹的精兵主力大都折损在了昭莫多。

　　太子有监国之功，处理政务确实有一手，又是嫡皇子，从小皇阿玛就偏爱惯了的，可老三凭什么与他相争。

　　惠妃眉头紧蹙：“噶尔丹已死，日后怕是没什么上战场杀敌的机会了，你也不要光在骑射和武艺上下功夫，多在政事和诗书文章上努努力，你皇阿玛喜欢会读书的人，你不妨也多些读书，日后阿昱念书的时候，也好向你请教。”

　　皱眉的人换成了直郡王，好不容易从上书房结业，他可不想再琢磨诗书文章了，平日里给儿子背背书也就算了。

　　整天酸文酸语的有什么用，瞧瞧老三，写诗都把人写迂了，自诩是端方君子，可实际上呢，连齐家都做不到，妻妾闹成一团，他住老三隔壁可没少看笑话。

　　“儿子如今事务繁忙，哪还有功夫读书写文章，额娘也不必过于忧心，儿子在朝堂经营十数年，不是老三能比得了的。”

　　朝堂可不是上书房，老三还嫩的很。

　　更何况从前老三跟着太子屁股后头，如今老三封郡王了，他生气，太子就能毫无芥蒂吗。

　　“皇阿玛想见弘昱，过几天找个好天气，儿子就带弘昱去乾清宫拜见皇阿玛，然后再来见额娘。”

　　直郡王琢磨着，这几天得好好教儿子说话才是，礼仪倒是不必了，一岁半的小娃娃，见皇阿玛和额娘的时候由他抱着行礼就是了。

　　“天气好也要给孩子多穿些，初春寒意还未散尽，去乾清宫见过万岁爷之后，你就赶紧把孩子抱回阿哥所，本宫一年多都等了，再多等几个月又何妨。”

　　还是她小孙孙的身体重要。

　　说要等个好天气，可惜天公不作美，一连十几日的阴天，中间还下了几日的细雨。

　　不过这十几日，弘昱的口齿是越来越清晰了，还被教着学了一些吉祥话。

　　用直郡王自己的话来说，他儿子聪明，还很有耐心和毅力，身子骨也很是健壮，日后学文学武都是天才。

　　这里面固然有阿玛看儿子的滤镜在，但直郡王得出此结论也不全是因为滤镜。

　　弘昱毕竟是个套着小孩壳子的大人，虽然睡眠时间比普通小孩多了些，但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是把曾经学会的技能再学一遍，自然比普通的小孩要轻松。

　　他又是个异能者，治愈异能虽然不具备杀伤力，但异能者的身体向来是要比普通人强的，异能会强化身体，异能的等级越高，身体素质也就越强。

　　他这辈子虽然是个早产儿，可是异能强化了他的身体，他给额娘治病，尽管需要补充大量的睡眠，但在使用异能的过程中，异能在不断增强，他的身体素质也在不断的增强。

　　所以瘦归瘦，他的力气可不小，也不是寒风一吹就着凉的病秧子，只是阿玛和额娘护的紧，不让他在阴天雨天出门，他也就迟迟不能去见康熙皇帝了。

　　康熙皇帝是弘昱在历史上比较了解的几个皇帝之一，当然他对康熙皇帝的了解，大都来自于清宫剧，所以既片面又不一定准确。

　　一个在位时间久而且很会养儿子的皇帝，两者相结合，后来局面就直接崩了，康熙皇帝自己都控制不住了，以至于有了九龙夺嫡的混乱。

　　太子倒霉，做了许多年的太子，却还是两次被废。

　　他阿玛也倒霉，到最后已经和太子不死不休，也跟着太子玩完了。

　　所以，他才要唤醒阿玛的咸鱼之心，日后做个闲散宗室，也好过在康熙皇帝在位期间搅风搅雨，这位虽然不杀儿子，可却会把儿子圈禁起来。

　　连他这样咸鱼惯了的人，都忍受不了失去自由，更何况他阿玛，阿玛被踩进泥里，一大家子都要被人折辱。

　　所以早退早好，太子之位还是留给别的叔叔们去争吧。

　　好不容易迎来一个晴天，弘昱一路被阿玛抱到乾清宫，被抱着行了礼。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万岁万岁万万岁。”

　　熟悉的台词带来十足的荒谬感，弘昱努力忽略掉这感觉，抬头打量着这位在位时间颇久的清朝皇帝。

　　弘昱在这位祖父身上感受不到流着相同血脉的亲近，面前这个体型得宜并未发福的中年人，就只是一个掌管着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一个他有几分了解的历史人物而已，而并非血脉相同的亲人。

　　大概是因为康熙皇帝这张脸和阿玛没有多少相同之处吧，康熙脸型瘦削，狭长，眼睛不大，鼻梁倒是挺直的，算不得俊美。

　　而阿玛，剑眉星目，五官深邃，鼻子高挺，骨相可谓是极佳，虽然肤色不算白皙，但绝对是个大帅哥，放在后世可以直接出道的那种，而且比起康熙皇帝，他阿玛的脸缺少异域风，更似汉人，这也让上辈子是汉族人，也活在汉族人堆里的弘昱多了几分自在。

　　与阿玛相比，康熙皇帝在颜值上就逊色阿玛很多了，瞧着都不像父子俩。

　　颜值不像父子，年龄也不像，康熙瞧着也就四十多岁，阿玛今年可都二十六岁了，是很快就要奔三的人，俩人差了还不到二十岁。

　　对弘昱这个现代人来说，这可不是父子之间该有的年龄差。

　　是以，弘昱对着康熙皇帝生不出亲近感，只有时空错位的荒谬，连对上位者的敬畏感都生不出，毕竟这是一个经常出现在清宫剧和小说里的人物，裤子都快被后人扒干净了，自然也就失了敬畏。

　　弘昱把康熙单纯的当作封建王朝的皇帝来看待，但康熙却对这个孙辈很是亲近和喜爱。

　　“这孩子长得跟你小时候很像，朕还记得，你一岁多的时候，朕偷偷去明珠府上看你，你就是弘昱现在这模样。”

　　直郡王虽然是皇长子，但却不是康熙的第一个儿子，在直郡王之前，康熙有过四个儿子，却直接连夭折，都未能养成。

　　早先宫中就有把孩子送到宫外去养着的先例，他幼时也在宫外养了好几年，皇阿玛和额娘去的都早，有限的那几年里，他又有一半是在宫外，与父母相处的时间甚少，这是他的一大遗憾，所以在保清出生之前，他并没想过把孩子送到宫外抚养。

　　可前边几个孩子接连夭折，前朝后宫流言四起，保清的存在在那时候寄托了许多人的希望，也包括他的，他给这孩子起乳名‘保清’，便包含他那时对这孩子的希望，保清刚满月的时候就抱到了臣子家中抚养，纳兰明珠聪慧细致，被他选中为保清的抚养人。

　　保清是众多皇子当中第一个幼年被送出宫寄养的，一直到五岁才送回宫中，事实上，他的儿子们，只有老大和老三曾被出宫寄养，所以除了出生丧母的太子，他最疼惜便是这两个孩子，尤其是保清，曾给他和大清带来希望的儿子，他的长子。

　　保清当年也是早产，生下来猫一样大，这是他第一个养住的孩子，太子未出生前，他还出宫去明珠府上看过几次，这孩子那时候瘦的很，就像眼前的弘昱一样，但脉案可没有弘昱这样让人放心，他那时在宫中也时常担心。

　　后来太子出生，元后血崩而亡，他把太子接到乾清宫亲自扶养，再加上三藩作乱，朝中事务繁多，他也就没有时间出宫去探望老大了。

　　保清五岁被接回来时，已经不再是一个瘦娃娃了，长成了胖乎乎的黑小子，既健康又活泼。

　　康熙二十九年时，御史郭琇弹劾纳兰明珠八条罪状，条条属实，其中有几条都是死罪。

　　他之所以饶了纳兰明珠性命，不是念及纳兰明珠在平定三藩中的功劳，这功劳他早就奖赏过了，自然不能用来给纳兰明珠顶罪，那不过是他说给群臣听的借口。

　　他饶恕纳兰明珠性命的真正原因是——纳兰明珠一家当年也算是养活了保清一条命。

　　瞧着几乎和老大一模一样的弘昱，康熙那时对长子的愧疚又映射到了孙子身上。

　　“朕来抱一抱。”

　　康熙从儿子手中接过孙子，抱孩子的手法熟练，他这么抱过太子了，也这么抱过太子的儿子弘皙，弘昱是第三个。

　　直郡王垂下眼帘，他五岁才回宫，记忆中从来不曾被皇阿玛抱过，皇阿玛这抱孩子的手法只能是从弟弟们身上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