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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 ...

  •   从大舅家中拿回耳环之后,程菡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她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牛肉、新鲜虾仁、芦笋、牛奶、鸡蛋,回家先把牛肉放锅里滚汤,然后又把虾仁和蛋清搅一起放了冰箱,最后洗了芦笋。
      一般来说,若是在五点前萧扬还不打电话给她,那晚上他必定是要回家吃饭的,且不会晚过七点。程菡做完这一切,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十分了,她想了想,就先去了客厅看了会儿新闻,然后到六点过十五的时候,把芦笋和虾仁都炒了,又把牛肉汤用小火焖着,菜端上桌之后,她就去冲了个澡,出来后换了身衣服,又把之前拿回来的那对蓝宝石耳环戴上,这才回了客厅里。
      耳环的事情,说到底,是她的不对,也难怪萧扬那天会脸色不对进而发火。这对蓝宝石耳环是两人结婚一周年的时候,他送她的礼物,造型简单流畅,宝石的色泽仿若万里无云的晴空,仔细看去,却又带着一抹淡紫,她虽然不知道这对耳环确切的价格,但是单看它的牌子和上头宝石的大小,就知道价值不菲。之前,她一直将它放在首饰柜的最底层,却不知道怎么会被沈妍翻了出来。
      其实,沈妍借口来这边玩,然后偷偷地顺手拿点看中的衣服和鞋子回去,她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一来,结婚之前,何氏夫妇为她购置了大批的衣物首饰,将十几平方米的衣帽间填满了三分之二;结婚之后,萧扬也经常会给她带各种首饰、丝巾、拎包回来,而她自己对于衣物配饰也不是很挑剔,所以有不少衣服鞋子放了很久,甚至连外包装都没有拆掉——沈妍拿的基本就是这类。
      二来,程菡始终记得,当自己借住在外婆家的时候,亲戚之中,只有大舅会偷偷塞给她一点零用钱,或者趁着来的时候给她带点好吃的,这点恩情她是一直记在心里的,所以也就不愿意当着沈妍的面说破。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沈妍居然会把那对耳环给拿走了,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让萧扬看见了。当然,她并不清楚萧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的心思她从来就没弄明白过——说起来,他与她不过是一场利益婚姻,彼此相敬如宾,就是最好的结果。但不管如何,结婚周年的礼物出现在别人身上,想来不管是谁,都不会乐于见到的。
      程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了一通,再看时间已经七点了,但萧扬还未回来,她想了想,就拨了个电话到他手机上,铃声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最后只好留了言。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程菡坐在沙发上,电视频道一个接一个换,不知为什么,虽然已经很晚,她居然没有胃口,八点多的时候,她就把做的饭菜和汤都放到了冰箱里。然后,直到十点多,萧扬才回来——并且是由司机小张搀扶进屋的。
      在记忆里,她从未见过萧扬醉成这样,不仅脚步不稳,甚至连眼也闭上了,西装挂在手臂上,领带松松垮垮,连衬衫扣子都解了两个,一到家就倒在了沙发里。
      “萧扬……萧扬……”她俯身下去轻轻推他,毕竟时间已经晚了,她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睡在外头沙发上,可是叫了几声,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几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程菡见了,沉思片刻,就去绞了块热毛巾出来,帮他擦了擦脸,最后搭在他的额头上,视线不由落在了他的五官上——准确来说,萧扬的脸部轮廓线条很是分明利落,尤其是那双浓眉,飞扬英挺,让人一看就印象深刻,可偏偏他的脾气却是与此相反,沉默少语,而且很多时候,脸上表情变化,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萧扬似乎还没有丝毫清醒的反应,程菡就拿起了他额上的热毛巾,正想起身离开,去厨房里泡点浓茶,左手腕忽然被一把拉住了,同时听见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别走……”
      程菡以为他总算是醒过来了,便顺势低下身柔声开口:“萧扬?去床上睡好不好?躺沙发里睡会不舒服的……”说着,就伸手去扶他。
      这一次,她倒是没花太大力气就让他站了起来,可才向前迈开第一布,她就觉得肩头一沉,差点就要站立不稳,好不容易稳住平衡,转头一看,原来他并未清醒多少,眼仍是闭着,头耷拉在她脖颈旁,整个人差不多都靠在了她的身上——他身形本来就要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这一份重量压过来,就让程菡觉得自己在扶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千斤秤砣。
      两个人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动着,等好不容易进到卧室,等萧扬躺倒到床上的时候,程菡也不由轻喘了几口气,觉得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不算太热的天气,身上竟起了层薄汗。
      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程菡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萧扬身上穿着的蓝色衬衫和长裤给脱了下来,她将衣服拿在手里,没走出几步,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衬衫领口处有道红印,她停下脚步,觉得心里猛地一跳,直觉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将衬衣提到眼前仔细又看了一看,脸色就变了。
      ——这红痕分明就是一道唇印。
      虽然印子的颜色偏淡,却像一把忽然而起的野火,灼痛了程菡的眼,她在刹那之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又酸又涩,还有点苦,恍惚之中,就下意识地一点点收紧了指尖力度,将衬衣领口在手中揉成了一团。
      然后,不知怎么,她就想到了陈瑜——世事真是讽刺,下午她还在劝别人在面对此类事情的时候要冷静,结果不过几个小时,她自己就成了当事人。而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完全是另一回事。现在,她自己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她却一点都不能保证,自己假如真的同萧扬面对面谈论这个唇印的来历,平静如昔。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是现在就把萧扬摇醒,质问他究竟这个唇印是怎么回事情……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只当没看见?
      程菡忽然就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她有选择么?
      彼时,萧扬娶她,无非是看中何家在本埠的势力;而彼时,她嫁给萧扬,亦无非是为了抓住眼前仅有的一段浮木,让自己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只是两人成婚一年多以来,他从未亏待过她什么,无事必定会准时回家,若是有应酬,也必定会打电话回家,久而久之,这些温情脉脉的表象,几乎就要让她忘了,这其实不过是一场各有目的的婚姻而已。
      所以,说到底,她并没有资格去指责他娶她的动机,毕竟婚事是她自己点头答应的,并没有人真的强迫她什么。可若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又如何可能,他毕竟是她的丈夫,日日与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夜夜与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她不是无心的草木,她不可能面对自己丈夫的出轨,而全然无动于衷。但是,处于这种境况之中,她又能做些什么?
      在这场婚姻之中,她无所依仗,两人若是闹翻,何家绝无可能成为她的后盾,恐怕还会被人指责她不识大体吧——所以,她其实别无选择。

      程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把手中衣服放下又是如何走回卧室的,若非萧扬那一声“别走……”唤回了她的神智,恐怕她会在床头靠坐上一宿,低头望着那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她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翻滚。
      别走——这两字听来似有无限眷恋,但这两个字,又怎么可能是对她所说?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用来稳固扩大公司业务的工具,亦是用来拉拢何家的一枚棋子。以萧扬当时的境况,正是事业有成、意气风发,应该有无数女子前仆后继地想要坐上萧太太这个位置,又何必非要娶她这个拖油瓶?
      别走——这两个字,应该是对着某位涂了艳丽唇膏的女子所说的吧?人们总说,酒后吐真言,或许,那女子才是萧扬真正放在心底的人罢,就像那一方压在衣柜最深处的碎花手帕、以及那些不停反复播放的张学友歌曲……
      程菡动作缓慢而坚定地拨开了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然后关了灯,躺倒在床上,面向外,双眼却没有立刻闭上,只是定定望着前方的黑暗。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身后有轻微的翻身声响,腰间忽然又是一紧,后背立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想要反手推开他,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四肢软绵,一分力气都用不上,心里有种钝钝的痛楚漫延开来;然后,眼泪,在无声无息之中,滑落而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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