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三全其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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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意外，太子下台，最开心的就是八阿哥胤禩。他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在母亲出身低微，但父亲似乎“恩泽”颇厚的情势之下，春风得意地享受着朝中文武的“众望所归”。他唯一的儿子现在是住在宫里，由皇上钦点的宫里最有经验资格最老的嬷嬷照顾，这份荣宠，是前太子也没有的。所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以至朝堂之中上上下下，都以为储君之位，必属八阿哥无疑。只有张廷玉及几个朝中几个真的不想参与党派之争的老臣，此时倒安静了，作壁上观。
但是老康很明显让大家失望了。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议政大臣会议，议皇八子胤禩谋求储位罪，削其贝勒爵。
这件事印证了两个道理：一、枪打出头的八哥鸟。这个时候是出来出风头的时候么？不机灵！二、做人不能太贪心。封了贝勒还不满足，想要太子那顶帽子，结果呢？把十七岁戴到现在的贝勒帽也弄没了。
此时的老康，跟历史写的一般无二，面子上死撑着，心里已经开始活动了。不然为什么那天胤禛见过他，他第二天就下旨，把太子的手铐脚镣解了呢。恐怕他此刻等的，就是一个台阶。
草莓新地……我的草莓新地……
我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追着前面那个巨大的飞舞的草莓新地……别走……
“姐姐姐姐！！长夜姐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谁！！！”我恶狠狠地问道。NND，不会晚两分钟来！至少让我把那个新地追上吃掉！！居然敢在我睡觉的时候敲门，还想不想在紫禁城混了！！
“是我，芷香！娘娘……娘娘不好呢！”门外的声音带着惊慌失措。芷香也是永和宫的，容容去了胤禛府上，内务府就送了一个丫鬟给德妃。（典型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德妃？她出什么事了？我心里有些疑惑，她可是活到雍正元年的啊，能有什么事？病了？
我开了门，让了座。“没时间坐了！姐姐快去劝劝娘娘吧，娘娘说要出家！”芷香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出家？这又闹的哪出？雍正潜心向佛倒是素有耳闻，雍正他妈也信佛？没听说过。
我拉芷香坐下，倒杯茶给她：“别急，慢慢说。娘娘为了什么事要出家。”
芷香已急得快要哭出来：“还不是为了十四爷这个小祖宗！跟十四爷的秦顺说，十四爷今儿个在朝堂上为八阿哥抱不平，跟皇上一言不合吵了起来，还说要做忠臣，要死谏什么的，皇上龙颜大怒，拔剑就要杀了十四爷，后来还是十阿哥和十二阿哥死死拉住，最后才当场打了二十板子，还禁足两个月，不准任何人等探望才作罢。娘娘心疼儿子，皇上来的时候顶了皇上两句，最后皇上气得摔了茶杯就走了。娘娘把自己关在房里，后来开门叫奴婢们进去，奴婢见娘娘换了素净衣裳，心下已觉得不对，结果娘娘将金银首饰并鲜明衣裳分与奴婢们，说什么‘以后青灯古佛，这些东西也用不着’，奴婢看着情形不对，赶着来跟姐姐说说，姐姐跟娘娘素来亲厚，说不定能劝得娘娘回心转意。”
我皱了皱眉：“德妃娘娘要出家的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芷香道：“永和宫里的一干人等必然瞒不住的了，除此之外，也就是姐姐了。”
我点头道：“那就好，你先回去，封锁消息，我随后就到。不用担心，你家娘娘这个尼姑，横竖是做不成的。”
芷香点点头，抹着眼泪走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的事只是个导火线。我和暖雪是21世纪来的，一夫一妻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为了爱情，忍受跟那么多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三十年了，她心底的煎熬又有谁知道？偌大的紫禁城，有多少人是快乐的？
站定，深呼吸，敲门：“暖雪，开门，我是长夜。”
没人应门。
伸手一推，门应声而开。帷幕后隐约有个人影，手里拿着一叠什么东西。
我走进去，反手关好门，拨开帷幕。暖雪慢慢地转过头，放下手里的一叠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长夜？”
我看得鼻子一酸，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瘦削的下巴。“暖雪！”
暖雪没有光彩的眼里，忽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顺着光滑的绸衫，砸在冰冷的地上。我伸开双臂，她几乎是扑向我，刚开始还是小声啜泣，慢慢地，越来越大声，最后竟变成失声痛哭。
我知道，她现在不需要什么安慰，只需要有个地方，可以痛痛快快地宣泄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因我关了门，门外一干人等只好等着，没人敢进来点灯。我拍拍怀里哭声渐弱的人：“好了好了，哭了这么久，该累了吧？明天要是红着眼睛，怎么见人呢。”
暖雪抬起头，用手拢了拢头发，低着头“嗯”了一声。
我扬声叫道：“各位姐姐，进来伺候了。”
门外二人齐齐的一声“嗻”，声音里无限欢欣。众人鱼贯而入，点了灯，屋子顿时变成了橘黄色，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兰香轻轻问道：“娘娘，要不要先沐浴更衣？”暖雪又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伸出手来，兰香扶着，往外间榻上去了。此刻的暖雪，已然变回那个仪容德工兼备的德妃娘娘，兼且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副慵懒娇弱，让人望而生怜。只是这个没福气的老康，怕是没有机会欣赏到这个别有风韵的画面咯~
外面，蕙香正在交代膳房的苏拉：“去熬一碗燕窝粥来，少搁点糖，娘娘不喜欢太甜的。”
苏拉应着去了，蕙香一回头，看到我，拉着我的手：“亏了你了，不然娘娘……唉……”
我笑道：“应该的么。娘娘睡的时候记得点个安神香。若是她有什么不对，记得随时来叫我。”
蕙香点点头：“好，还是你想的周到。只是这么一闹，怕是皇上跟娘娘心里，从此以后都会有个疙瘩了。“
我摇头：“那倒未必，皇上和娘娘这么多年夫妻，夫妻俩哪有隔夜仇的？过几天两个人气消了自然就没事了。只是你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捂严了，若是给有心人知道了，还不趁机挑拨呢。”
蕙香点点头，我告了辞，蕙香遣一个小太监打了灯笼送我。
回到乾清宫，已是灯火通明。老康还在批阅奏折。我轻轻走近，忽然发现老康两鬓的头发白了好多。今年是康熙四十七年，康熙八岁登基，今年五十五岁了。这四十多年，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若是换了我，怕是累都累死了。创业难，守业更难，他不但守住了大清江山，还让它发扬光大，成为中国历史上版图最大的一个朝代。他是一个优秀，称职的皇帝。
我接过玉荷手上的茶递过去：“皇上歇歇吧，忙了一天了。”
康熙放下笔，接过我手里的茶碗：“坐。德妃怎样？“
我垂下眼：“还不知道。这两三天如果没事就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吧。”
康熙看着我：“你不怪朕？朕知道你们两个很投缘，就像是上辈子就已经认识的好朋友。照你的脾气，你一定会抱不平。”
我摇摇头：“没有，本来夫妻拌嘴是常有的，况且德妃娘娘不单只是为皇上打了十四阿哥，也为了自己。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三十年，这三十年里她受了多少委屈，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皇上可曾想过？我知道皇上会说，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更何况您是皇帝？但是如果一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还能面不改色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根本不在乎这个男人，所以无所谓；第二，就是这个女人实在太爱这个男人，爱到情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他不好。你觉得，她是哪一种？‘情郁于中而泄于外’，我今天去，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她发泄情绪的。希望皇上也不要计较那么多，毕竟，做母亲的心疼自己的孩子，也是在情理之中嘛。再说，禁足两个月还不让任何人探望，对于十四阿哥来说，不是比打他二十板子更难受？再者十四阿哥年少气盛，一时意气用事也难免，皇上是他亲阿玛，子曾经曰过‘养不教，父之过’，要罚他，岂不是应该先罚皇上？所以请皇上大人大量，原谅他，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宰相肚里还能撑船呢，皇上肚里不是应该撑更大的船？”
康熙皱皱眉：“‘子曾经曰过’？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这是《三字经》吧？！你这个丫头，不好好读书，还来朕这里胡搅蛮缠。行了，朕知道了。”
老康居然不买我的帐？少见。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都怪那个臭十四，笨死了，什么时候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捋老虎毛！活该你挨那二十板子！应该挨四十板子才对！
第二天中午，又是芷香来敲门：“姐姐！长夜姐姐！”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起来开门：“又怎么了？”
“娘娘发热！”芷香的样子不像有假。
我再叹一口气：“你去叫太医，我去看娘娘。”
好像……不是很热啊，最多38°C。“怎么样？没比你热吧？芷香这个丫头也太大惊小怪了。”暖雪看来心情不错，微嗔。
“那也好过你病倒在床没人理你吧。”我笑道。会说笑，说明她没事了。“行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什么事不能现在商量？”暖雪好奇道。
我坏笑：“因为未来几天你会很忙，我也会很忙！”说完笑着走了。
回到乾清宫，老康停下手里的笔：“德妃怎样？”
我一脸的担忧：“高烧不退啊。都是给某个小气的人气的。儿子被打了，还不能去看，是谁谁不急出病来啊。唉。”
老康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嗯，那个，李德全，朕坐乏了，随朕出去走走。”
李德全低眉顺眼：“嗻。”
我上前拦住：“呃…………奴婢还想去看看十四阿哥。”
老康佯怒：“你这个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扯下随身佩着的玉玦扔过来。
我偷偷地笑：明明就心疼，还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到了十四家门口，毫无意外地被人拦住了，但是我也毫无悬念地进去了。老康的那块玉玦就是拿来当钥匙的，嘿嘿。
十四府上的鄂管家极为客气地领着我到了书房门口：“爷，乾清宫的长夜姑娘来看您了。”
半晌，里面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皇阿玛不是下了旨么，任何人都不准见？我可不敢抗旨！长夜姑娘请回罢！”
哎呀你个小十四，给脸不要脸了还？！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回头给了鄂管家一个极其妩媚的笑：“鄂管家，得罪了。”
鄂管家一头雾水：“这是从何说起……”
我一脸寒霜地走到门前，提起裙摆，举起穿着花盆底的脚狠狠一踹，“嘭”地一声巨响，门倒是还好，因为没上门闩只是关着，又是花梨木的，结实，门边两个挺雅致的青花瓷大花瓶可就没这么好命，“咣当”“咣当”两声，英勇殉职了。
里间的门没关，床上那个趴着的人飞快地把头扭到一边，装睡。
我狞笑着走过去：“十四……爷！”一边叫一边狠狠地拍上他正朝上的臀。
“哇……”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十四恶狠狠地回头瞪着我：“你你你……你这个……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眼里有可疑的泪花，右手食指还配合地颤抖着指向我。
我笑得更妩媚了：“十四爷现在才知道？一把年纪了竟连‘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也没听说过？”
鄂管家跟进来，一脸的惊恐：“爷，要不要叫太医……”
“滚！！！给我滚出去！！！”十四此刻皇子形象全无，咆哮的样子跟小马哥有一拼。
鄂管家战战兢兢地退出去，关好门。
我在心里抹了一把汗，鄂管家，真是对不住了~~~~~~
胤禵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恶”字可以形容的：“你来干嘛？！”
佛祖在上，我笑得真的很甜：“奉德妃娘娘的命，给十四阿哥送点吃的来。”
十四乜斜着眼，朝我手上的食盒瞄去。我笑眯眯地打开食盒，拿出一碟…………胡萝卜！
胤禵一脸的嫌恶：“这怎么可能是额娘让你送来的？额娘知道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胡萝卜了！拿走拿走！闻到那股子味儿就倒胃口！”
我的样子很真诚：“真是娘娘让我拿来的么，娘娘说，虽然十四阿哥不吃胡萝卜，但是胡萝卜对您的伤口好，还要您多吃点呢。来，奴婢喂您。”说着蹲下身去，挟了一筷子胡萝卜伸到他嘴边。
“不吃不吃！对伤口再好也不吃！拿走拿走！”十四皱着眉使劲挥手，我一个拿不稳，筷子“啪”地掉在地上。
我积攒了许久的怒火终于憋不住了，使劲把盘子摔在地上：“你这什么态度？！别人逼你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你还知道发火，你硬塞给别人什么东西偏别人还拒绝不得了？！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读过几本书出息了是吧？十几年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还死谏？我看你是皮痒了！照我说，该打四十板子！就记得你有个八哥，你额娘养你二十年白养了！你要是死了，她怎么办？你就没想过？你额娘跟你皇阿玛顶嘴，说要剪了头发做尼姑去！别说她，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我也做尼姑去，落得清静，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谁稀罕大老远的跑来说你！”说完掉头就走。
“哎哎哎，你给我回来！！说清楚，我额娘到底怎么样了！！”十四在床上着急地大叫。
走到门口，我又回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说完使劲地关上门。
一转身，鄂管家忙不迭地：“姑娘……慢走……”声音抖啊抖的。我暗里叹了口气，得，往后十四府上的人见了我就该绕着走了。
回宫之后去了一趟永和宫，到了门口就看见李德全站在门外。心里偷偷地笑了下：这个老康，嘴那么硬，最后还不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三全其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