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初长夜》钟长夜

12、觐见太后

　　康熙拉着我的手，穿过一片金碧辉煌五色灿烂的人海，走向乾清宫。只丢下一句淡淡的“平身吧”。我感觉得到有数目未知的嫉妒的目光向我的背后刺来。绝对理解。这些女人之中，终其一生恐怕也没有几个可以被自己的丈夫这样拉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老康啊，你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吗。唉，树大招风啊。

　　老康是个孝子，几天不在，回宫换了衣服就要去拜见太后。还别说，他穿龙袍的样子还真是威武。比历史书上的画像不知道帅多少倍。
　　他要带我一起去：“以后要在宫里生活，太后是一定要去见的。再说了，不是还受人之托么？”
　　我点点头。确实，在这种地方生存，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是很有必要的。皇上固然好，多个太后就更好，双保险嘛。
　　旁边一个叫玉荷的宫女说：“可是，她的衣服……”
　　我有点无措地看着康熙。是啊，我的衣服去见太后是寒酸了点。可是我也没有更好的了。
　　康熙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郡主制吧。”
　　玉荷屈膝：“是。姑娘，请跟奴婢来。”说完朝前走去。门外一个小太监飞奔而去。
　　清朝等级制度森严，据说连大门上钉几颗铜钉，门口石狮子脖子有几颗璎珞，不同等级都有不同定数。就算是郡王、亲王的女儿，也是受了封赏才可以称为郡主的。可见康熙有多疼我。我这棵小树又招了一次风。

　　皇宫简直堪比哆啦A梦的百变口袋，要什么有什么。玉荷带我去到她的房间的时候，郡主行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玉荷笑着说：“时间仓促，只好委屈姑娘在奴婢的房间里换衣服了。”
　　我诚惶诚恐地作鹌鹑状：“姐姐折煞长夜了。劳动姐姐大驾已是不安，何来委屈二字？”我真虚伪。偷偷抹汗ing……
　　玉荷笑得很开心：“姑娘真是客气，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换好衣服照镜子的那一瞬间我有点恍惚，像是在做梦一样。镜子里那个人是我吗？标准的两把头，旗装。玉荷体贴地给我换了一双平底鞋。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临走的时候我从老爷给的银票里抽了两张一百两的塞给玉荷：“一点小意思，请姐姐笑纳。”
　　玉荷笑得更开心了：“哪敢乱收姑娘的东西呢。”
　　我硬是要给：“长夜初来乍到，多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姐姐不吝赐教才是。”

　　一番推让之后玉荷果然“笑”纳了那二百两。那个年代，一个七品县令一年俸银才一百不到，更何况一个没品的宫女。没有人会嫌钱多的。
　　康熙看到我的时候连连点头，说没想到换了漂亮衣服人也没那么丑了。我忍不住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对着他呲了呲牙以示威胁。结果换来的是他得意的大笑和李德全警告的眼神。
　　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康熙提醒我：“到慈宁宫见了太后不用紧张，万事有我呢。还有，”他停下来，望着我。“等会儿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你再把东西拿出来，知道吗？”
　　我点点头。这个还用你交代？

　　“宫”路十八弯之后终于到了慈宁宫。原来从电视里看到和自己站在这里的感觉有这么大距离。我一个深呼吸，跟着康师傅拜访老佛爷去也。
　　太后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我在心里感叹。可惜被老爷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给荼毒了。
　　“放肆！太后凤颜岂是你可以直视的！”太后旁边一个嬷嬷摸样的人斥道。
　　这时候才发现康熙已经请安完毕坐下了。我赶紧跪下，低眉顺眼地行礼：“民女钟长夜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心里已经把那个嬷嬷凌迟了一百次。
　　太后“嗯”了一声，不带丝毫感情，也没有一点叫我起来的意思。我在心里暗暗叫苦。估计是刚才盯着人家老太太看，老太太不爽了。
　　“启禀太后，民女素日在戏文里看见的太后都是皇上的母亲，今日一见，却觉得太后看起来倒像是皇上的姐姐，心里奇怪，因此才御前失仪的。请太后恕罪。”
　　“嗯，起来吧。小嘴还挺甜的。”这次声音里有了一丝笑意。我舒了口气，站起身来。还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就是喜欢听人说这个嘛。
　　康熙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人鱼贯而出。刚才那个嬷嬷还顺手关了门。

　　康熙朝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我才拿出老爷交代的盒子，递给太后。
　　太后的眼睛里立刻有了少女般的光彩：“他有东西给我？”
　　看来顺治假死事件她也是知情者。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而且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寻死觅活，最后丢下一切离家出走。
　　盒子里是一对上好的翡翠手镯和一封信。太后颤抖着打开来看，泪珠滚滚而落，看完了还把信纸捂在胸口，嘴里喃喃地说：“他还记得……他都记得……”
　　那封信我没看过，所以无从知道信的内容。不过看太后的反应就知道一定是叙叙旧然后说“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之类的话。四十年的等待，一对手镯几句好话就能把她激动成这样。真是个可悲的女人。我又一次在心里感叹。

　　康熙赶紧摸出一条手帕：“皇额娘不必悲伤，他一切都很好。”
　　太后接过手帕擦擦眼泪，却对着我说：“好孩子，过来给哀家瞧瞧。”
　　我？我望向康熙，见他点头才慢慢走上前去。太后对着我的脸端详了好一阵子，那眼神里是满满的爱怜，好像我就是她最最疼爱的小孙女一样。
　　太后自顾自地说：“既是他找着的，那必定错不了。”
　　康熙低头道：“皇额娘说得是。”
　　太后牵着我的手向康熙说道：“皇帝啊，你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就在哀家这里用了膳去。这孩子呢，就先跟着哀家学学规矩，调教好了你再带回去。对着外人就说她是故人之女，父母不在了才带回宫里来的。你看可好？”
　　康熙忙笑着说：“这就是皇额娘疼儿子，疼这小丫头了。丫头，还不快磕头。”
　　我赶紧跪下：“谢太后老佛爷恩典。”
　　太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吃完饭康熙就走了，走时还叮咛了诸如“多听太后教导”之类的话。我一一答应了。从那时候开始就有几名嬷嬷开始教我学规矩，虽然没有小燕子那么惨烈，但是也真的满辛苦的。唯一的娱乐就是晚饭后跟太后聊聊天，说说笑话逗她笑。单身的日子总是寂寞滴，那些未老先衰的嬷嬷又不会跟她谈笑风生，所以我的存在对于太后来说是新鲜而有趣的。
　　老爷给的银子有一半花在了李德全和慈宁宫的这帮人身上，所以我刚来的那些天，谁来慈宁宫办事都是特别顺的。因为慈宁宫好多弥勒佛……O(∩_∩)O~

　　躺在慈宁宫软绵绵香喷喷的床上，我居然睡不着，因为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有点躺在钱堆里的感觉。进宫是我穿越生涯中的一个重要转折。以后等着我的是风雨荆棘抑或是鲜花坦途，我都会勇往直前。有皇帝和太后，甚至于“先帝”的金牌撑腰，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