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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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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吓得手一抖,扑通跪在地上,双手将扳指高高举过头顶:“陛下恕罪。”
一旁整理衣物的郑福忙上前,小心接过扳指,双手捧着送到陆离面前:“陛下。”
陆离拿起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转了转:“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碰这枚扳指。”
声无波澜,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强大气场。
郑福忙应:“奴才遵旨。”
见陛下没有发落小太监的意思,他偷偷踢了踢小太监,示意他赶紧滚。
小太监如蒙大赦,悄无声息跪着退到门口,才敢爬起来。双腿已经打颤,扶着墙颤颤微微走远了。
陆离挥了下手,示意郑福也下去。
郑福应是,退后几步转身往外走。
陆离看着扳指,沉默不语。
这枚雕了龙纹的白玉扳指,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戴了也没几年。
原先郑福和服侍的太监们也经常擦拭打理。
只是如今不同往日,若是扳指被他人拿在手里时,小姑娘来找他,岂非麻烦。
一是怕小姑娘冷不丁说话,那些个不长眼的被吓到,手不稳再将扳指摔坏了。
再者,此事过于蹊跷,在他没找到小姑娘之前,还是尽可能保密为好,免得横生枝节。
陆离靠在汤池石壁上,闭目养神。
小姑娘是说今夜会晚一些,只是不知为何这般晚。
她那个姓黄的主家是何等高门大户,一个重阳晚宴都要开到这等时候,当真是奢靡之辈。
皇帝陛下等不到他的小网友,龙心不悦。
再睁眼时,眉眼一片冰凉:“吴风。”
门外候着的吴风应是,推门而入,拱手:“陛下。”
陆离:“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吴风:“回陛下,二十一年前的事仍无进展。”
陆离挥了下手:“无妨,时隔多年,不急于一时。那位林姑娘如何?”
吴风:“陛下,臣按照您的吩咐,将京城所有能买得起丫鬟的黄姓人家查了个遍,可却都没有那位年方十六,名为浅浅的林姑娘。”
陆离眉心微蹙。
吴风自幼就伴他左右,武艺高强,精明能干,对他更是忠心无二。
有什么事,他只需吩咐一句,吴风都能办得妥妥帖帖。
若是吴风查不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小姑娘,怕是同他撒了谎。
要么,她不姓林。
要么,她的主家并非姓黄。
更有甚者,她人根本就不在京城。
想到每一次他问个问题,小姑娘都要先知道他的信息才肯答,陆离勾唇,无声轻笑。
小东西,看起来天真单纯,警惕心倒是挺高。
皇帝陛下莫名其妙地突然微笑,惊得吴风眨了眨眼。
待他定睛再看,陛下又恢复了先前那幅慵懒淡漠的模样。
吴风心头诧异。
他从几岁起,就一直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些年,可谓形影不离。
如今,他身为墨羽卫统领,即负责陛下的安危,又负责帮陛下搜集情报。
陛下对他,从来都是信任有加,但凡事关陛下,他几乎全都知晓。
可是最近这几天,也不知怎么的,他总觉着陛下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让他突然查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林姑娘也就不说了,还总有些神神秘秘的。
像刚才那么抽冷子微笑,他已经看见不止一回两回了。
就这两天,还定了个新规矩,过了酉时,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可以前,但凡陛下未曾入睡,他有事即可入内禀报,从不受时间约束。
难不成,陛下对他最近的办事效率不满,避着他在偷偷安排其他人做事?
如此,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妄图抢走他陛下身边第一亲信的位置。
这位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林浅浅姑娘,既然陛下找她的急迫心情,都已超过调查二十一年前的旧事,那他一定要尽快找到。
吴风神色一凛:“陛下,关于这位林姑娘,可还有其他线索?”
陆离:“无。”
吴风:“还请陛下提点,臣接下来该朝哪个方向查?”
陆离沉吟片刻,吩咐道:“无需大动干戈,留意着便好,等有了新的线索再接着查。”
“是。”吴风应道。
心中却已下定决心,管她主家姓黄还是姓黑,他一定要在京城挨家挨户查个遍,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位林姑娘找出来,亲手送到陛下面前。
吴风离开,陆离又喊了郑福进来:“你替朕拟一道圣旨,从即日起,京城之中无论达官显贵,亦或是平民百姓,无论何种缘由,夜宴统统不得超过酉时。”
又是酉时?
陛下最近这几日,是跟酉时过不去了是吧。
郑福心中不解,面上却不显,应是,下去拟旨。
陆离在水中又坐了会儿,仍旧等不到小网友找来,旋即起身。
刚站起来,身上的水哗哗正淌,就听到一声小小的,微不可闻的声音:“陆远之?”
虽然明知小姑娘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他的人,可不着寸缕的陆离还是一僵。
他飞快捞起石台上的宽大外袍穿在身上,腰带系好,这才将扳指凑近嘴边,低声开口:“陆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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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浅尝试了几番,联系不上陆远之。
琢磨了一会儿,她猜测这玉佩是不是也像她那个世界的手机似的,有时候信号不好。
于是蹲在寝殿的柱子后头,拿着玉佩亲了一次又一次,哎呦了一声又一声,不停地呼唤。
好在,上天不负有心人。
这一下,她终于听到了玉佩那头的动静。
哗啦啦,像是水声。
她出声唤了一句:“陆远之。”
那边沉默了片刻,陆远之才应声:“陆某在。”
当真联系上了,林思浅松了一口气,弯唇而笑。
想着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林思浅只好压下心中想聊天的欲望。
用手罩着玉佩,轻声说:“陆远之,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今晚还有事儿,没办法聊天,你待会儿早点睡,不要等我。”
听着小姑娘比往日还要小的声音,陆离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压低声音:“你可是躲在哪里,可安全?”
林思浅:“安全,就是待会儿还得忙。”
陆离本来想着,等再次联络上,他要试探着再问问小姑娘的身份。
但此刻听她如此小心翼翼,只好先作罢。
“好,明日聊也无妨,安全最为紧要。”
听着那温柔的低沉嗓音,林思浅只觉得安心,声音甜甜的:“那我先挂了哦。”
陆离语气轻柔:“好,你忙完也早些歇息。”
通话切断,陆离垂眸看着扳指,深邃的目光情绪不明。
片刻之后,抬脚从水池中走出来,一身外袍已经湿了大半。
他脱掉外袍,拿起浴帕擦干身体,拿起里衣穿起:“郑福,再拿件外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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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地和陆远之联络上,林思浅一扫先前的郁闷心情。
笑眯眯地将玉佩塞回领子里,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仔细回想一下皇帝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看向她那冷漠中透露着无比嫌弃的目光,还有宫宴上那一幕。
林思浅几乎确定,皇帝压根就没瞧上她。
当时应该是碍于太后的面子和不停的唠叨,这才把她带了回来。
现在皇帝又自行去洗了澡,理都没理她。
看起来,今天晚上,她应该是不用侍寝的。
估计是要在这守一个晚上。
可她这小身板,要是站一个晚上,那可撑不住。
林思浅从柱子后头出来,打量四周。
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不远处两把椅子上的坐垫上。
如果真的在这寝殿守一个晚上,那她等皇帝睡着,就把垫子偷拿过来坐着。
正琢磨着,外头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林思浅跪在了地上,两条胳膊撑着地板,脑门扣在了手上。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双穿着白底黑靴的脚从她面前路过,一刻不曾停留。
等了一会儿,林思浅才抬头悄悄瞅了一眼。
一身黑衣的皇帝绕过屏风,躺在了木榻之上,举起一本书在看。
林思浅松了一口气,怕引起皇帝的注意,也不敢站起来,就那么跪着掉了方向,膝行着爬到了柱子后头。
她坐了一会儿,地上凉,就蹲着。
蹲得腿麻了,就又站着。
站得两腿发酸,就又转过身抱着柱子……
可等啊等,等到哈欠连连,也不见皇帝去睡觉。
林思浅靠在柱子上,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轻轻踢着,活动着筋骨。
悄悄活动了一会儿,她从柱子后头探出脑袋偷看。
就见烛光映衬下,屏风后的皇帝仍旧歪在榻上看书。
除了时不时翻一下书,再无其他动作。
这怎么的,皇帝这是不打算去睡觉了?
林思浅看着椅子上厚厚的坐垫,有些心急。
她真的很困,腿也真的很累,好想坐着啊。
可皇帝不去睡,她也不敢妄动,只好靠着柱子,闭眼小憩。
倦意十足,林思浅一时恍惚,顺着柱子就坐在了地上,瞬间清醒了。
她坐在地上探出头,再次看向屏风方向,见皇帝并未被她惊动,心下一松。
要不,趁皇帝现在专心看书,她去把垫子偷过来?
林思浅跪坐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下屏风的高度,心中有了计较。
她不敢站着过去,就那么双手双脚着地,猫着腰,快速朝椅子移动。
很快凑到椅子边,伸手扯过一个垫子,转身就往回挪。
可还没等走出去两步,就听从榻那边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扔在地上。
惊得林思浅心头一慌,连忙跪地。
像个鹌鹑一样,抱着垫子缩成一团。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这次,上天并没有再眷顾她。
还不等她念叨完,一双脚就停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