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安和》可望云耶

40、惊讶

　　三月三的夜晚倒是极美的，一小点一小点晶晶亮的星星把夜空打扮的分外美丽，像少女乌黑发丝上的宝石点缀。

　　晚风习习，似香浓的美酒让人不由自主的迷醉，吹开层层的纱帘，带着春天特有的清香，刚才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安排妥当这才偷得半日的空闲，伸了伸懒腰，趴在亭子里的栏杆上，看着底下因为听到动静而游过来的锦鲤有说不出的放松。

　　远远地就听到旭茉的呼喊声
　　“姑娘，姑娘，您也该去梳洗梳洗。”
　　我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脸上微微一笑起身，望旭茉方向走去，也是时候梳洗装扮了。

　　没走几步路就和旭茉会和，她高兴的拉着我的手兴奋的说：“姑娘，石爷送来好多衣服让您选自己喜欢的，我刚才看了，每件都是极精美的，而且每套都有相应的配饰，可好看了！”

　　我点头应是，也随着她蹦蹦跳跳回房。
　　刚一进门就被等在哪里的嬷嬷给吓坏了，有七八个排成一排，站在门口，见我过来，一跪一拜。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演的都是哪出啊？
　　“给姑娘请安了！奴婢们是三爷派来侍候格格的。”中间一个较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又给我请了安。

　　文焯派来的？我蹙眉上前走，嬷嬷们整齐的分开两旁中间空出位置让我过去，这一过去又是吓了个大跳，哪里还有人落脚的地全被衣服首饰给堆得满满的，床上是衣服，凳子上是绣花鞋，桌子上和梳妆台上是首饰，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空的。

　　还是刚才那个嬷嬷，她走到我身边呵呵笑道：“姑娘，这都是石爷让奴婢们给您送来的，有汉人家的姑娘穿的长裙，也有我们满足姑娘穿着旗袍，石爷说让您挑自个儿喜欢的穿，要是不满意了就开口。”

　　我早就被眼前的这些衣服首饰给折服了，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随便拿起一件，都是做工精美，精雕细刻无微不至。就拿最微小的镶边来说就有三镶三滚的、五镶五滚的，还有衣服还多至十八镶的，我看的是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出口，眼镜都挑花了。

　　“姑娘这件怎么样？”旭茉兴奋的抓起一件大襟彩绣夹袄。这衣服，主体是桃红色的，两袖是嫩黄色的，袖口上各是两朵大菊花，衣服上虽也是绣着菊花，但是那光滑的云纹却是有意无意间让人不为之折服。

　　“您再看，再看这件。”旭茉放下大襟彩绣夹袄，又拿起一件绣罗盘花边琵琶襟马甲再和着一件月华长裙飞奔到我面前，硬是要塞到我手上。我仔细一看，在这镶滚之外还在下摆、大襟、裙边和袖口上缀满各色珠翠和绣花，折裥之间再用丝线交叉串联，连极难看见的地方也是绣上密密的花纹，这样重重叠叠，极尽华丽。

　　我愣愣的都没边了，扯下衣服扔到床上，旭茉连忙又跟上来抓起衣服问：“姑娘，您干什么呀！这多好看的衣服！”
　　沏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好看了，穿出去那么多人看，怪别扭的。”

　　“呵呵！原来姑娘是怕羞啊！怪不得石爷疼您！这衣服穿着就是为着好看的？”一个不认识的嬷嬷笑道，其他的嬷嬷也跟着复合。
　　“是啊，是啊！姑娘长的这么好看，还害怕被人看吗？”

　　我微微一笑并不作答，捡起一件素色的旗装，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嗯，还是可以穿的，上面是点点桃花似落英缤纷洒落于浅紫色的暗纹上，两袖镶上嫩黄滚边，既显得素净又很是雅致，清清爽爽的倒是不错，外面再罩上一层白纱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怎么样？”我转身笑问。

　　几个嬷嬷频频摇头，只有旭茉一人点头，既是如此这件衣服就算是可以穿了。
　　那几个嬷嬷见我真有穿这件旗装的打算，赶忙上前拦截道：“姑娘，今儿个是庆生的日子，您这打扮好看是好看，可未免也太素净了，还是再选一件明亮点的，也好过这件。”

　　这种情况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穿的太过华丽一来是怕树大招风，二来是因为礼琮，这个因素其实才是我最担忧的，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让他想清楚我们只见只能是兄妹，男女之情断是不能有的。

　　想到这些，我心中的决定是越发坚定，让旭茉把几个嬷嬷侍女赶出闺房，自己一人细细的一件一件的穿起来，这旗装看似容易到了真穿的时候也是难的，那纽扣和以前的很不一样，扣起来还是有些难的，主要是纽扣是用布拧成一个小球，这样子和扣缝之间的摩擦力就大了，扣上的难度系数也就增加了。

　　不过穿起来再罩上白纱一看还是很漂亮的，长长的青丝垂下，把耳间衬的越发白皙，浅浅一笑竟是动人的。自己对着镜子微笑看的竟有些痴了，那细细的柳眉，朦胧流光的双眸，无一不让人迷醉，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我脸上的暗黄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白皙，如果这个时候玉晴站在我身边别人一定分不出谁是谁。

　　“姑娘可好了？那旭茉进来了。”外间旭茉的声音传来，唰的一下把我惊醒，遮掩似的拿起木梳三心二意的梳着长发。
　　从镜子里，我可以看到旭茉眼中不住的惊艳，不过很快这这小蹄子“扑哧”一声笑出，害我努力维持的尊严都没了。

　　她走到我后面，从我手上接过梳子，一边顺着头发梳起，一边打趣道：“姑娘这个样子，便是十个王妃也是当得的，再加上我们家的家世，怕是没过几天上门提亲的人可是源源不断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旭茉狠狠地白了一眼，两人的眼镜在镜子里对上却都是含着浓浓笑意。
　　旭茉麻利的挽了一个吉祥头，一边拿起银簪在我头上比划一边问：“姑娘，我们还要在这住多久？旭茉可听说老爷已经知道您在这，就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来了。”

　　我只听着却没有回答，接过银簪往左边的对垒的乌丝上连插三根，又摆弄了下簪子下面的珠子，就要起身，却不想被旭茉按住，她道：“姑娘，这样子怎么出门，还只是一半的成品。”
　　我听言才坐下，旭茉又拿了朵别致的大牡丹在我后面的盘头上按下，后面又是其他的首饰，总共算起来还真是繁琐，可是出来的效果却是不错的，还真看不出来上面插了那么许多东西。

　　“姑娘，把这几个镯子给戴上，都是大爷和石爷给的。”旭茉从一宝盒中拿出两对银镯子给我道。
　　我接过手镯只随意一看道是好看的很，就分别戴在左手和右手上，两边各是两个，我平常从不戴，这手镯对碰的声音却是好听的很。

　　“阿弥托福，总算是好了，看上去随素雅，可这功夫花的却是许多。”她道，我点头附和：“也难为你了。”
　　其实我也挺难为的，一层层的金属堆叠在上面，虽说是大家小姐应有的首饰，可这重的把我的脖子都压得有些难受，难怪电视里面的那个娘娘，格格每个都要太监搀扶着，这不搀扶着能走路吗？

　　旭茉伶俐的把手伸过来，我也顺道按上去，接着她的力站起来，就要向外走，期间路过窗户，我抬头恰好看到外面的竹子，停下问：“旭茉，我叫你准备的竹子怎么样了？”
　　“姑娘，早就准备好了，竹子对半切开，按你说的高低排好，山泉水也备好了，只等着您吩咐。”旭茉回道。

　　“那调料呢？”我再问。
　　“也是好了的，备了几份，到时候要是不够，咱们就现调，反正还剩下许多。”

　　嗯！这样子我就放心了，让旭茉扶着我出门，门口的侍女听到动静麻利的给我两打帘，外面早就一片灯火通明，是我来这里见过最美的一个晚上，凉风丝丝入扣，月牙弯弯在空，华灯初上，映着每个人脸上都是喜庆洋洋。

　　沿着回廊，长走的地方现在竟然变得有些陌生，这些布置都是我不知道的，竟然如此奢华，原本只是想着邀几个亲朋好友看几出戏，吃吃我做的点心，却不曾想文焯布置的却是如此华丽，这下我心倒有些惶惶不安，感觉前面的路会很难走，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

　　“姑娘，前面再饶个弯就到了，您仔细脚下。”前面拿着宫灯在前引路的侍女道，我看着脚下应好。
　　转个弯的却别真的很大，如果说刚才那是华灯，那现在我所站的这个地方就是通向白昼的路口，戏台子上早已经开锣，唱着我所不知道的戏曲，锣鼓琴声丝丝入耳一排盛世繁华，夫人姑娘，老爷公子各是两处，但是这楼上楼下却是一样的热闹。

　　在前引路的侍女向我福了福道：“爷说让您坐在楼上，一群爷们让姑娘过去也是不合适。”
　　我早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一直以为的小场景被扩大无数次，心下更是惶惶不安，我拉住其中一个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侍女恭敬道：“回姑娘的话，来的都是王府公子，夫人小姐的，都是和两府结交的，还有一些是朝廷上的老爷。”
　　“这是谁的主意？”我问。

　　那侍女又道：“奴婢听说，卫大爷的生日不在自己府里过了，也批了卫府的太君夫人，说是让在我们府里过，所以好多庆生的人都来了。”
　　我顿时感觉晴天霹雳，这麽说来，我给礼琮准备的礼物，现在全都公开了，那这还算个什么呀！好你个石文焯，我心中恨得不行，手指头紧紧的撰在手上。

　　“姑娘·······”旭茉担忧的握住我的手呼唤道，我扭头安抚的一笑，拍拍她的手道：“没事，不用担心，你扶着我上去吧。”
　　旭茉赶忙应好，就怕是闹事似的，急匆匆的就扶着我上楼，我心中虽是有气，但这人都请来了，我总不能当着这些人的脸给文焯难看吧！伤了大家的脸面不说还平白的让来庆祝的人心里不爽，我就是没个心眼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断不能做的。

　　还没上楼，只听得里面好不热闹，有小孩子的童趣声，有夫人的私语声还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我顿了顿，心上有些退缩了，这热闹正是我最不想要的，谁都不知道贸贸然就上去会不会很尴尬。
　　想着就要转身折回去，却听得后面有人在喊：“姐姐······”

　　我顿住脚步停下，知道是九珍，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狠下心肠上楼，已经到绝境了，只能赶鸭子上轿，最多我不说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