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E.S.P》梵程.J

20、One - 2

　　“爸，在忙吗？”在原木色的门上敲了两敲，翰向开着的门里唤。
　　房里没有开灯，电脑后隐约可以看到半个头顶，覆盖着斑驳的银发。蓝色的荧光屏照的人影忽隐忽现，伴随着那人眼镜的反光，不知怎么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爸？”翰又唤了一声。对方这才抬眼，眼镜滑到鼻梁下端，有些阴森地望着门的方向。
　　“翰……”极其冰冷低沉的声音，带着百分之一百二的不快。
　　“怎么了？”翰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王博士他……趁我刚刚出去散步的工夫把我的梨都偷了个遍！！”
　　“啪”的响声，是翰摁下了房间的大灯开关，一切终于又曝露在温暖的昏黄中。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偷菜”游戏而咬牙切齿地嚷着要报仇的老顽童父亲。
　　“我都算好了，明天早上5点记得叫我起床。他的火龙果那时候正好成熟，嘿嘿……”老人搓着手，露出与年龄毫不相符的孩子气。
　　“爸……”翰一把搂住老人的脖子，“亏您还做过科研院院长呢，没事在这计较这种小游戏，让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
　　“让他们笑呗！我的牙不掉就行了。你看看那王博士，还是博士呢，怎么老是上别人家院子里守着偷东西……不管不管啊，明早5点叫我……”老人拿掉眼镜，向床的方向移动。离开了办公桌，这才让人看清，他整个人是坐在轮椅上。
　　在翰的帮助下，老人拄着双拐从轮椅上移动到床上。然后他靠在靠枕上，慈爱地看着帮他掖被子的翰。
　　“有话和我说？”
　　“嗯，我想去N城。”翰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老人微微干枯的手。
　　“是工作吗？”
　　“是小昌，他梦到一些不好的事，和锦有关的样子。我不太放心。”
　　“不好的事？”老人笑起来，“这回是锦变成什么了？”
　　“不是的爸……”翰并没有办法跟着笑出来，“我看见小昌耳后的红斑了……”
　　“这样啊……”老人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那就是真的预言了……但为什么是N城？”
　　“小昌说，他常梦到同一个建筑。我查了一下，是叫‘SUPER’的娱乐公司，在业界颇有盛名。电影演员希和歌手贤都是那个公司的。虽然不知道锦会和那里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想确定那里是否潜在着什么。”
　　“SUPER……”老人轻轻地念着这个单词，像是努力回忆什么一般，“我好像记得，那里的老板是我读博士时的同学……应该是叫‘李’来着……”
　　“真的？”
　　“只是那人因为论文一直没通过而放弃了，论文写的是什么来着……”老人敲敲脑袋，“瞧我这记性……哎，反正我记得他很有钱，博士的学位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之后他就去欧洲了，前几年同学会，人家告诉我他开了个娱乐公司，现在有钱有势。”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古怪，清高，不太瞧得上我们，甚至无视导师……所以才不给他论文过的嘛……”老人笑笑，“做人还是谦虚点好啊。”
　　“嗯，我知道。”翰点头，“那我明天就会收拾收拾走。锦回来了以后叫她别到处乱跑，给我电话等我回来。”起身，翰再一次握了握老人的手。
　　“翰，记住别太张扬。你也只是个普通人。”老人捏了一下他的手。
　　“放心吧爸。”
　　“还有……”老人的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目光。
　　“什么？”
　　“帮我要一张希的签名。”
　　“……”

　　程博士的独白
　　他们都喊我程博士，有时候小锦也会开玩笑地这样喊我。她会说程博士你的花浇了太多水都快被淹死了，然后轻轻地伸出一只手去，那花草上便会泛出绿色的光，接着就重新生机勃勃。小昌比较喜欢喊我“老顽童”，每天放学回来他都会陪我下一盘棋，然后和我聊一聊一天的境况。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其实应该多会会朋友在外面玩一玩的，但是空闲的时间他总是陪在我身边。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一直在自责，为什么我出车祸的事情他没有预见到。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变化无常的。就像我无意中在孤儿院里发现这三个好孩子，就像这三个孩子拥有着和其他人不同的能力，就像我的教授工作终于在车祸导致我瘫痪之后结束，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一切又是那么必然只因为这是人生。
　　我一直教导孩子们，他们只是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之所以有能力，只是因为他们能够比别人更充分地使用自己的大脑中潜在的力量。而这种能力，就像有人生下来就残疾，或者有人生下来是蓝眼睛一样，只是个人命运不同而已，没什么特别。不能因为皮肤的颜色而歧视对方，和不能因为有超能力就滥用是一个道理。
　　很庆幸孩子们都很听我的话。小翰极其温柔善良，尽管曾经因为和小动物说话被人笑话，也从来没有埋怨或者委屈过；小锦就好像自然界的精灵，举手投足都是清新的，在草坪上走起路来，脚下仿佛都会生花；小昌大概因为总能预料到会发生的事，所以有了一些和他年龄不符的老成，但他明白“预见”并不意味着那就是结局，命运的变化始终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所以他总是细心地思量试图去改变一切。
　　这样的三个孩子，一直让我很骄傲，但也让我无时不刻地担心着。他们还没有因为超能而受到大的冲击和伤害，但我知道那些总会随着他们的成长而发生，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最重要的是，我因为车祸而中断的最后一个科研项目——有数据表明，过度用脑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寿命减短。至于减到多短，身体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衰弱并不知道，相应的阻止方法就更没有提上议程。
　　虽然还没有和孩子们说，但我打算从下个月开始，重新召集研究小组进行这个课题。
　　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就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唯一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