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Six -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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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着跑车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心不在焉地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翻转。停在一个红灯前，他打开翻盖，按下快捷键1，屏幕上立马出现一个淡淡微笑的女孩的头像，名字显示是“My Girl 絮”。通话连接开始还没满一秒，云却又皱起了眉头，迅速把翻盖甩上。
早上云去医院探了病，秘书小姐的头已经完全被纱布缠起，看不见分寸的面容。医生说她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尖利的指甲把表皮完全损坏，即使痊愈脸上的伤痕也要经过大的整容手术才可以恢复正常人的面部模样。而问起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医生也答不出来，说检查证明她并没有精神疾病，不排除是酒精影响。云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秘书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木木地直视着前方。直至他走时，她才忽然在他背后开口。
“云，她是个魔鬼。”
“什么？谁？”云迅速地转过身，他想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秘书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依旧望着前方，自言自语般地说下去。
“我离不开她的眼睛，我闭不上眼睛……”她说着，手渐渐变成爪型慢慢抬高，脸庞虽然看不清可是能感觉到纱布里越来越狰狞的表情，“我看见很多虫，我感觉到很多虫在我脸上，爬到我头发里，它们疯狂地咬我，它们很恶心……啊啊啊！！！”话还没完她竟开始疯扯脸上的纱布！
几个护士迅速地冲进来制止她的行为，而云则是被这场面惊吓到，不由后退了两步，转身匆匆离开了医院。
心慌意乱，他无法形容他的心情。“魔鬼”，这个词是说谁？当时在场的人除了絮还有过谁吗？他反复回想着絮当时的状况，她平静地连呼吸都正常，丝毫没有恐惧的目光……虫，卫生间里怎么可能忽然有那么多虫？除非……云不愿意那样想，他不相信絮会那样做，事实上他认识絮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在外面用能力，而且絮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嘀嘀——”背后的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提醒着云灯已转绿，他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猛得一踩油门，跑车就只留下一道白色的烟尘。
回到家，絮还没有放学。云面色沉重地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一屁股瘫软在沙发上。
“怎么了？秘书小姐怎么样了？”竺甩了甩手上的水，从厨房走出来。
“不是很好，毁容了。”云低垂着头。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竺坐在他的沙发对面。
“不知道……”云摇头，半晌他抬眼看着她，“她说她看见很多虫爬到她脸上……”
“虫？”竺皱起眉头。
“事实上没有虫，那似乎是……”顿了一下，云还是说出了那个斟酌再三的词汇，“幻觉……”
竺有两秒钟的沉寂，接着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在沙发前踱步。
“竺，你觉得发生什么事了？那里只有絮……”
“不会的，”竺拼命摇头，“絮一直控制得很好，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话说到一半，她却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看了眼云。
“控制什么？没有什么？”
“……”
“竺？”云不想放弃这个话题，“是不是和你们父母的事有关？”
竺没有看他的眼睛：“我说过絮无意中制造过幻境导致爸妈出了事……”
“什么叫做‘无意中’，事情的过程到底是什么？我问过强连他都不清楚。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
“我没有。”强烈的否认。
“那就告诉我实话。”
“云……”竺的眼神闪烁，“我不想絮失去你，她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对你的依赖。”
“她为什么会失去我？絮她到底做了什么？”云越发着急。
沉默半晌，竺终于开口：“絮小的时候，不懂事常常滥用能力，造成周边的小朋友频繁出意外。渐渐妈有所察觉，当然不会往超能力上想，只是觉得絮是不是有什么附身。又加上听信附近神婆的胡言乱语，妈就坚持把絮送走。爸怎么也不同意，就一直和妈在这件事上吵架，吵到我18岁，絮14岁那年。多年的争吵他们俩的感情早已破裂，妈要和爸离婚，带着我走，而就在那天，絮说希望妈最后给她梳一次头，就把妈叫进了卫生间……”竺的声音渐渐哽在喉咙中，“然后妈在浴缸里自杀了，爸发现的时候，是我们在楼下等了1个多小时楼上还没动静的时候。爸不让我进卫生间，他拿着手机在门里拨打求救电话，我在外面先是听见他报地址的声音，但后来那声音也没有了……”竺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平静一下情绪，却还是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等我打开门，他们拥抱着躺在浴缸里……”
竺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那画面实在太鲜明，鲜明到她找不到任何词汇去形容。他们拥抱得那么紧，好像从前那样相爱。浴缸里的水因为两人的重量一点一点地从四角溢出去，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响声。一池的红色将他们的白衬衫染成了淡淡的粉红，稍稍仔细看还可以看见水下有个位置还在不停地涌出深红的水气，让这一池水的颜色加深，再加深……而絮，扎着一个漂亮的发结，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什么表情也没有……竺是在那时第一次感觉到，无表情是个多么可怕的表情……
“姐姐……”那时絮转过头来看她。
还来不及对上絮的眼睛，她早已冲动地哭着上前狠狠地给了絮一巴掌。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她还记得自己的崩溃。
而絮在愣了几秒以后，再一次回头看浴缸，终于“哇”得哭出声来，紧紧地抱着自己不放。而她除了更紧地回抱住絮，什么也做不到……她的世界在瞬间崩塌了，即使爸妈说要离婚也还支撑着的那片天，终于在那天彻底崩塌了……
“竺，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云歉意地递过纸巾，“我只是担心絮……”
“我明白的。”竺笑了笑，拭掉眼角的眼泪，“告诉你也好，絮她永远开不了口，这是她最不想提及的记忆，所以性格也变成这样……”
“你放心，现在起我会更好好地保护她。”云用力地点头，“放心把絮交给我，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她。”
“云，有你这句话我真的很安心。”竺看了眼墙上的钟，“强和絮都快回来了，我去做饭。”
“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休息吧。”
走到厨房的过程中竺习惯性地看了下猫眼，还没平复的心情却再一次扬起。对面的门是开着，上次的警察小姐正站在门口拿着一束花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笑谈着什么。本来想要移开视线，却分明看到那男人半弯下腰来挡住了警察小姐的脸……在门口接吻吗？真是浪漫呢……竺不由弯起嘴角，但当男人转过身来时她的笑容僵住了。因为那个人掏出钥匙，正打开自己家的门。竺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门打开那双熟悉的眼看到自己以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竺，你在干嘛？”强往后看了一眼，像是在确定对面的门是否已经关好。
“我……就要去厨房……”竺感觉冷气从脚渐渐往头部蔓延。
“那干嘛愣在这？你从猫眼里看到我回来了？”强的表情，不知怎么看起来很心虚，像是在试探着问她。
“没有……只是我在想要做什么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竺没有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忽然间很害怕。絮的事情云已经全知道了，以后云是否真的会留在絮身边她并不敢确定，而现在身边的强如果也离开这个家，她还剩下什么……又要回到失去爸妈时无穷无尽的恐惧寂寞与痛苦中吗？她不想也不要那样的生活……
“晚上吃什么？”对方再一次露出了弯弯的笑眼，走过来抱住她摇晃，“我好饿……”
“你等着，给你做好吃的。”像平时一样将头埋在强的怀里，竺的心里却在怀疑，这个怀抱，她能够这样一直拥有下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Six -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