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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情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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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女子是何人?”
羹华早已回房换过衣衫,此时仍带着面纱,一身白衣更衬得她宛若仙子般出尘,连多看一眼似乎都是对她的亵渎一般。她纤细的葱葱玉指划过白瓷玉杯,一汪醇香的香茗氤氲出袅袅的白烟,朦胧之中更添她一分妩媚。
天崎瞥一眼面前的佳人,心也有些不受控制一般的悸动不安,他略敛心神后脑海却又莫名的跑出另一个人影来。
她明明的知道自己是羽林军统领的,怎今日还明知故问呢?
他低首,道:“是定国公书镇海的长女书梦语,也是皇上新纳的苑贵嫔。”
不期然的羹华手里的杯子怦然落地,‘叮’的一声在闺房里格外响亮。
“你说什么.....?”羹华玉手紧扣着木矶的边缘,生生的划出一道道痕迹来。
天崎对她莫名的反应有些怔然,半响才道:“是定国公书镇海.......”还未说完又被羹华打断:“后面那一句!”
“是皇上新纳的苑贵嫔。”用余光瞥向佳人,却见她一脸如死灰一般毫无生气,心下怜惜之意陡升,却不敢有所动作。
“我竟然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怎么会这样......”羹华嘴里喃喃着,脑袋里却一片混浊。
刚刚在山下的时候她就猜想应该是她,心脏的悸动感那般分明,可是当她察觉过来回头的时候她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呵!真是可笑呢,自己去书家找她,她却来了出灵山找自己。
难道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所以她才会来的吗?羹华细细的算了算日期,又否定了。不可能的,才两个月的样子,应该还未完全恢复,而且如果全部恢复了书家要送她进宫她又怎么会肯。
苑贵嫔,羹华反复的念着这几个字,一丝苦笑挂在嘴角久久不散,“天崎,书姑娘不是你的未婚妻么?怎的定国公没有和你爹商量就将她送进宫?”
天崎想起那个看自己的神情总是一副期待又略带怅然的女子,虽然是望着自己却总觉得她在看别人,想到这里语气里不免有股酸涩之意连自己都不曾发觉,“定国公要向皇上显忠臣之心把独女双手奉上,我区区一个羽林军统领能有什么办法。”
羹华仔细的观察着天崎的变化也不戳穿,喝了一口茶,道:“你如果愿意的话可向皇兄请旨讨了书姑娘,本宫亦可愿意当说客。”羹华心下念叨着,你就应了罢,她怎可入宫,我怎么能让她入宫,她入宫得知真相又如何接受的了。
天崎闻言一震,不敢相信的抬头凝望着面前的佳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视于她,从前在她面前他总是低首敛眉,连大气都不敢出。
依稀记得自从五年前自己第一次随瀚宇来静心寺参拜的时候,说是参拜不过当时身为太子的瀚宇好玩罢了。他们从皇宫里逃了出来,为了掩饰身份他们从出灵山的南侧上山,刚好误入了静心寺后的桃林,刚好看见一身白衣的羹华在满山遍野的桃花烟雨里翩翩起舞。
那个时候,天崎的眼里再也融不进其他的景物,只怔怔的看着羹华的倩影。
一颦一笑,翩若惊鸿,仙子若立,衣袂轻扬。
他知道从此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得到的人。
瀚宇笑着的推了推他,道:“怎么样?我妹妹羹华,美不美?待我登基之后做主许配于你可好?”
那一霎间,天崎几乎就要点头谢恩,可幸好理智牵制住了他,他坚定的看着瀚宇,摇了摇头。
如今佳人依旧在自己眼前,谈论的竟是另一个女子了,一个自己曾经未婚妻子。
记忆恍惚回到前几日,在顺和殿的时候。
自己站在顺和殿之外,早晨的阳光总是分外的温暖,一阵秋风带出殿内的只言片语。
“皇上,臣独女今年方十七,姿貌尚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圣上后宫凋零,臣愿为皇上解
忧将小女献于皇上......”
“定国公膝下就此一女,怎么舍得?”
“臣只知为人臣子,自当为国君分忧。”
“好,定国公果真对朕忠心,就依你所言封‘贵嫔’赐字‘苑’”
.................
等到自己再进去的时候大殿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已经身为皇帝的瀚宇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他听到动静知道是自己,也没睁眼只道:“天崎,朕对不住你,书梦语已经被朕纳为贵嫔了。”
其实瀚宇不知道,自己对那书梦语根本就没有一丝想法,这些年为了当上羽林军的统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是为了留在她的身边而已。
而瀚宇那年的一句戏言,却没有了下文。
可即便他兑换了承诺,自己与她也是不可能的。
罢了罢了,皆是妄想啊。
原本与书家的婚约是爹硬要定下的,自己多年来一直排斥,而那书梦语似乎也与自己一般无二,试问两个根本无心的人如何共结连理,齐眉白首?
可是最近这段日子,那书梦语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几番看见自己那眼里含着默默的情意让他感到几分心慌,他试过不去注意,可心不由自己,那日在书府眼神就老是落在她身上。
甚至他在她的身上发现了羹华公主的影子!
那说话的神态,眼角含情,嘴角淡淡的笑意简直和羹华一摸一样,以至于自己每每看见她就把羹华的印象重叠在一起了,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在想书梦语还是羹华。
天崎摇摇头,撇弃自己脑海里乱糟糟的思想,道:“公主,书姑娘已被册封,此生已然是皇上的人,臣不敢有此妄想,希望公主莫要再提了。”
“你.........”羹华吃了闭门羹,有苦说不出。
难道真让她嫁给自己的皇兄吗?这怎么可以,他们俩可是.......但转念一想,她如今已然是书梦语,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如果此番入宫的话........
羹华细细的想了一番,觉得这个方法或许可行,便道:“算了,本宫也就随口一说,你也莫往心里去,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天崎应言退下,却止不住的失落,看一眼榻上的倩影终是出了去。
书府后山。
一个玄衣男子长身而立,月光淡淡的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辉,远远的望去他竟像遗世独立一般,又似这后山里的菊花面对满月孤芳自赏,说不尽的清怜寡意。
缚公子凝望着月亮,脑海不期然有回响起那句话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又怎么会有思念在外的亲人呢?她的家人不是都在身边吗?该发出这感叹的应该是自己吧,呵呵,他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折了一支菊花在手里把玩,那娇艳金黄的颜色真让人喜欢呢。月光倒映在菊花上,更显得那菊花清怜怒放,那盛开的花瓣之中却忽然映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来。
缚公子忽然想到了那一日的早上,他在破庙旁的湖边等她出来。一个晃神,她已经到了身边,在他回头的那一霎间,他以为她又回来了。
然又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清冷,僵硬的道:“书姑娘也救了在下,我们扯平了。”居然从她脸上捕到了一丝失落的神色,忽然之间的心也抽动了一下,他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她明明对自己是有些许记忆的,但不知道为何却不记得了,当听到她问是否见过面的时候,忽然有种私心,希望她永远都不曾记得那一天,十五,就像如今一样忘记吧,自己也一样。
就算再相象又怎么样?
不过是张脸,不是吗?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进宫的人是谁,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可不是吗?自己
不是已经成功的接近她了吗?
可是,为何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喊着:“不要,不要这样,不能这样对她。”
这是自己内心所想吗?缚公子摇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猛地一收手,前一刻还在手上怒放的菊花这一刻已然被碾成了花泥,一阵清风越过,毫无痕迹。
缚公子笑道:“二爷,怎知她晚上会到这里,还能事先做好准备?”
书镇山负手而立,眼里精光一闪,道:“以前他们俩就经常到这里来,这又何须多猜。”
自己的儿子和书梦语暗生情愫已久并私定终身,这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揭穿而已。他本以为知旗对她只是玩玩而已,可那天在大厅讨论是否应该将书梦语送入皇宫的时候知旗的态度让他感到恐慌,他绝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
所以书梦语这宫是非进不可了!
他看了看面前的男子,一抹阴冷的笑在嘴角溢满,道:“缚公子,不感到奇怪吗?语儿生的可是和.........”他故意停住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缚公子面色一僵,道:“只是碰巧而已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十个一摸一样的人站在我面前,也不足为奇。”
“缚公子认为真的只是碰巧吗?”
一句话便戳到了他的痛处,是啊,真的是碰巧吗?自己已不下千次的问,可莫名的心底升出一股
侥幸,希望是碰巧吧。
缚公子冷笑,自己在期待什么呢?一手将她送入后宫,难道还要对她............
不!不可能的!
男子眼底的慌张尽数落入书镇山眼里,他嘴角笑意愈浓,道:“在下说笑了,当然是碰巧了。都已经十八年了,娘娘又怎么可能与语儿有关呢。“
缚公子瞳孔微缩,慢慢的沉寂下来,不发一语。
书镇山见目的已经达到,便道:“看这时辰语儿等会也该来了,我就先走了。”言毕转身离去,再不逗留,余下缚公子一人沉思。
途径梦园,书镇山瞥见一个人影站在梦园前,久久不去。近了才发觉是自己的儿子书知旗,顿时怒从心来,想要呵斥他几句,却不料此时一个女子却和着她两个丫鬟从里房出来。他和知旗皆是一惊,立马闪到一旁。
书镇山看着自己的儿子默默凝视着园子里的人,脸上悲戚痛苦之色尽显,不免暗骂一句“混账。”
“鸳鸳,那林天崎是任什么官职啊?”
鸳鸳笑了笑,看了一眼鸯鸯答道:“小姐,你连这个都忘了,他是羽林军统领啊。”
“羽林军统领?”女子一怔。随即又道:“那出灵山上的静心寺里住了个什么大人物啊?竟然霸着寺庙不让人去上香。”
鸳鸳微微蹙眉,沉声道:“小姐,这话在咱们园子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出去说尤其是进了宫!”停了停,又道:“那静心寺里住的是当今皇太后和皇上的妹妹。”
“太后....公主......”女子呢喃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镇山冷眼看着女子的这番作秀,失忆吗?哼,在我面前玩这套你还嫩了些!转眼看见知旗没有要走的样子,心下又不免狐疑起来,难道她是知道自己要进宫了,决定断了和知旗的情意?
装失忆么?这倒是个好法子,书镇山暗叹一声,自己这个儿子爱谁不好,偏偏要爱上她。
摇摇头,爱情这东西,每一代都是那般的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