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惑》小乔木

6、甜蜜双排

　　云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耳旁忽然响起沈聪高昂的声音。

　　“学妹？”

　　听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喊她。

　　云意回神：“抱歉，刚耳机掉了。”

　　沈聪：“喔，没事，老陆说要复盘。”

　　云意：“好。”

　　陆尘随后在群里发了一个腾讯会议链接。

　　这么专业的吗？

　　大家各自点进去，陆尘放出刚才那盘游戏的录像，在关键节点暂停。

　　陆尘：“开局这一波，大家各自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聪：“有什么大家直接说，这样效率比较快。我先来，这波我技能放歪了，我承认错误。”

　　许子旭早憋屈到忍不住：“我觉得云意打的有问题，对方来反野她竟然还在清线。当然我也有问题，我没操作好，没抢过。”

　　他把野区崩了的首要原因归结于云意。

　　云意垂眸，淡声：“我觉得这波我没什么问题。”

　　许子旭：“？”

　　她怎么敢的？

　　云意声音不疾不徐：“这波被反buff原因有二。一，沈聪学长开局没跟我抢线直接守野区，导致火舞抢线没抢过；二，许子旭学长决策失误，操作失误。开局放惩戒，丢掉蓝buff；红区惩戒没拼过，又丢掉红buff。”

　　许子旭都气笑了：“这么说你完全没问题对吧？”

　　云意也不跟他争辩。

　　许子旭所处的水平，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这些。他的眼光仅仅局限在操作上，忽略了整体局势和英雄阵容短板。

　　沈聪：“不是，有人来反野我肯定优先守野区，怎么可能去抢线。”

　　云意没应声。

　　陆尘：“你快速抢线，火舞升到二级后就可以跟你一起去守野区。那么短的时间，对方打不掉蓝。”

　　沈聪想了一下：“好像是欸。”

　　陆尘声音似冷夜的月光，从电话令一端透出来：“云意的意见正确，许子旭之后练一下惩戒，沈聪有空多跟云意双排，培养中辅默契度。”

　　他接着往后复盘。

　　“这一波闻嘉走位失误，被对方闪现开到。

　　“这一波沈聪不该交位移探草。

　　“云意大龙这一波提前踩点，是我们唯一打赢的一场团战，果决敢打。”

　　陆尘声音稍顿，“很不错。”

　　沈聪没忍住：“我没听错吧？你竟然夸人了？”

　　陆尘淡声：“没夸，事实。”

　　沈聪：“……”

　　云意的手来回摩挲着手机圆角，脸颊微微发烫。

　　她怀疑是北城今天天气太热，随手打开空调。

　　难得遇见职业队，陆尘足足复盘了接近两个小时，才说：“散会。”

　　许子旭负气似的，第一个挂掉语音。

　　沈聪仿佛想替他掩饰：“我也下了，都饿了！”

　　挂掉语音，云意来到宿舍全身镜前，果然脸颊红得厉害，她伸手扇了扇。

　　沈聪来了条微信。

　　一棵葱：学妹，晚上有空吗？双排啊！

　　一棵葱：我可太喜欢老陆这个安排了，可以光明正大抱大腿上分。

　　云一：好啊，8点左右。

　　一棵葱：好嘞！

　　沈聪转头就跟陆尘炫耀。

　　一棵葱：学妹约我晚上8点双排了！

　　一棵葱：甜蜜双排！！！

　　几秒后。

　　长颈陆：你暗恋对象最近开始玩王者了，要我带她旁观吗？

　　一棵葱：………………

　　沈聪立刻给陆尘拨去语音：“我错了哥，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口嗨！不该刺激你！”

　　陆尘“嗯”一声，也没跟他计较，轻轻揭过。

　　他问，“几点打？”

　　沈聪：“8点啊。”

　　“我刚好有空。”陆尘随意道，“一起。”

　　沈聪：“……？”

　　你是真的狗。

　　陆尘躺在沙发上，按一遍录音。

　　“我觉得这波我没什么问题……”

　　又按一遍之前的。

　　“放心吧小妹妹，我不是骗子，你要记得好好学习喔。”

　　完全确认之前的想法，他不觉笑了一笑。

　　又打开直播软件，找出云意的直播账号——@意中人。

　　他蹙眉，内心无端一股燥意。

　　一路往前翻直播回放，她竟然已经直播了两年多——也就是，从高二开始直播。

　　那就是说，从高二开始，她就有了意中人？

　　但她现在并没有男朋友。

　　——高二才几岁，那时候的意中人，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

　　晚八点，云意一上线就接到沈聪的邀请。

　　进入房间，看到陆尘的昵称@是长颈陆时，一怔。

　　不是说双排吗？怎么他也在？

　　云意一下子紧张起来，耳机里传来沈聪的声音：“来了，学妹，老陆求着我带他上分，我没办法，只能带着了。”

　　“……”

　　云意：“谁求谁？”

　　“他求我，真的。”沈聪嘿嘿一笑，“学妹应该不介意吧？”

　　云意：“为什么会介意？不都是为了比赛吗？”

　　“为了比赛啊——”沈聪拉长语调，“也对。”

　　陆尘淡声：“开吧。”

　　进入游戏，云意开始指导沈聪怎么玩。

　　“张飞学一技能快速抢线，不要被消耗，不跟他们打，快速去边路支援抢河蟹。”

　　50秒，云意带着张飞来到上路，陆尘花木兰闪现上去沉默对面吕布，云意不知火舞即刻跟上——

　　First Blood！

　　“牛逼！”沈聪，“你们这配合，无敌啊！”

　　云意完全没开口，陆尘仿佛知道她想法，上的很干脆，而云意也跟得很及时。

　　云意心跳如鼓，尽量平静道：“对吧，高手就是这样。”

　　莫名地，陆尘耳边响起她那句“对吧，我也觉得我声音超好听”，也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点小得意。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似是用气音发出，云意却听得清清楚楚，蓦地红了脸。

　　她听见陆尘极淡的声音：“对。”

　　她抿唇，也不觉微微笑起来。

　　陆尘本来就是无敌边路，云意前期稍微帮他建立优势就可以放养他去帮射手，不到十分钟拿下游戏。

　　接下来几局都是如此。

　　沈聪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上分如喝水，赛季第一天，他竟然就上了王者，以前怎么也要一礼拜。

　　不知不觉到晚上十点，陆尘说：“结束。”

　　沈聪意犹未尽，嚷嚷着再打两把。

　　下次跟陆尘这么私下里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云意有点舍不得，说：“我都可以。”

　　陆尘：“我要睡了。”

　　沈聪：“你真扫兴，学妹，那我们——”

　　他顿一下，生生把“双排”两个字咽下去，“明晚继续？”

　　“明晚不行，我约了人，后天吧。”

　　沈聪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约了谁啊？男的女的？”

　　他咳一声，“我就问问，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

　　云意：“之前约好的陪玩，答应带他上王者。”

　　沈聪：“陪玩？”

　　云意坦然道：“要赚生活费嘛。”

　　沈聪激动了：“可以啊学妹，你陪玩一把多少钱啊？”

　　云意正要答，听到陆尘清淡的声音：“宿舍该熄灯了。”

　　沈聪这才意识到不妥：“我都忘了时间，那晚安学妹。”

　　云意并不介意，因为沈聪并非恶意，只是好奇。

　　但她能感受到陆尘若有若无的好意。

　　“晚安。”云意顿两秒，又说，“社长也晚安。”

　　跟心底喜欢的人说一句极平常的话，也要鼓足勇气。

　　舍友们这时才陆续回来，耳边一时嘈杂。

　　宋颂仿佛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心思听。

　　就在以为陆尘不会回应她时，在纷乱的噪音中，她听到他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

　　“晚安。”

　　她忐忑的心便在此刻安宁。

　　挂断语音，忍不住抱住手机躺在床上傻笑。

　　宋颂刚脱完外套，看她这样过来戳她脸一下：“不至于吧，就给你带个臭豆腐而已高兴成这样？”

　　“对啊，我最爱吃臭豆腐啦。”云意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回头带你上王者！”

　　/

　　陆尘这晚睡得很好。

　　清晨6点醒来，手机还响着云意直播的背景音乐，一首很柔和的safe and sound。

　　他很喜欢她的歌单。

　　关掉直播，起身走出去，俞阿姨已经做好早餐。

　　陆尘来到次卧门口敲了敲：“陆明月，吃早餐。”

　　陆父陆母平常都不在家，陆尘管着她已经是习惯。

　　陆明月：“我马上。”

　　陆尘洗了把脸，回到餐桌上。

　　陆明月披头散发地冲出来，着急忙慌道：“哥，帮我打一下，我去厕所。”

　　陆尘扫一眼手机屏幕，接过。

　　游戏画面里，火舞的ID是“差一个buff”，而瑶正附身在不知火舞身上。

　　一种轻微的怪异感浮上心头。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给人打辅助，而且还是瑶这个英雄。

　　云意的火舞这时绕后，明显想越塔。

　　陆尘的瑶立刻大招下来抗塔，血一格格降低，最后一格时，陆尘点了技能干扰。

　　等等？

　　她带的技能是……净化？

　　净化瑶，绝绝子。

　　陆尘无语，眼睁睁看着瑶妹被塔打死。

　　下一秒，云意还安慰他。

　　差一个buff：你都知道抗塔啦！进步很大喔！

　　“……”

　　几秒后。

　　爱吃棉花糖：嗯。

　　这局结束，云意速度开始下一把，陆尘没来得及取消，秒进游戏。

　　他想了想，还是选了瑶，把净化换成干扰。

　　差一个buff：你会用干扰啦？确定吗？

　　又几秒后。

　　爱吃棉花糖：嗯。

　　差一个buff：你怎么突然不说话啦，是因为你哥回来了吗？

　　陆尘随手回。

　　爱吃棉花糖：嗯。

　　差一个buff：星期天欸！你哥也也一把游戏都不让你玩吗？

　　差一个buff：果然略变态。

　　陆尘：“……”

　　结束这把游戏，陆明月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陆尘扫她一眼。

　　他平常就清清冷冷，但不知为何，这个眼神忽然让陆明月心里发毛。

　　她主动说：“我就是每天早起打三局而已，没有影响学习。

　　“我吃完饭就去学习！”

　　陆尘平声：“初三考完试放假随便你怎么玩。”

　　陆明月嘟嘴，眼珠转了转：“那要不这样，你帮我打个荣耀的标，我就不玩了。”

　　她可怜兮兮，“我就想要个荣耀的标。”

　　她以前也求过陆尘，但陆尘以浪费时间为由拒绝了。

　　此时再提，就是想为自己打游戏找个借口。

　　不想陆尘说：“嗯，账号密码给我。”

　　陆明月：“……喔。啊？”

　　他怎么回事？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