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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压抑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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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渊那瘦削的身板,大抵刚释放了心情,觉得自己盖世云天,没有用法术护体,任凭冷风吹在身上,还没到皇城呢,就发烧了。
他浑身难受,心里面只觉得恶心极了,感觉越来越多的风雪打在自己的头发上和脸颊上,露在外面的脖颈也冰凉的,几乎是趴在独角兽的背上到城门楼的。
“快,快来人哪!殿下!”
守着皇城的士官看见马背上那人一身贵气,鞋上纹绣着皇族特有的蛟龙图案,还有扣在腰间的太子玉牌,顿时认出了已经昏迷不醒的沈若渊。
韩沉当时从皇城巡逻,听见有人感殿下两个字,赶忙转头看向城门口。
一眼暼见了在门口踌躇犹豫的沈若渊的坐骑玲珑。
玲珑是一匹黑色的独角兽,他通体黑色,高大强壮,耳朵两边挂着长长的毛发,头顶是一根黑色的硬硬尖尖的角,是沈若渊在魔界的一个峡谷游玩的时候,抓回来的。
玲珑生性暴烈,沈若渊抓住它,玲珑不服。沈若渊愣是不给它一口吃的一口喝的,然后每天一顿毒打,才终于对沈若渊低下了头。
韩沉撂下手下跟着自己的士官,快步朝着城门口走去,走的稍微近点儿,看见了趴在玲珑身上得沈若渊。
韩沉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不顾自己的形象,干脆快步朝着沈若渊那里跑了过去,地面湿滑,韩沉差点摔倒。
“走开。”
韩沉推开还在扯着玲珑鞍绳企图让玲珑安静下来配合的士官长,翻身跳上了玲珑的背上。
“谴太医到元正殿!”
韩沉一边这么交代着,见沈若渊身上衣裳单薄,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抓紧盖在沈若渊的背上,伸出一只手臂穿过沈若渊身身,把沈若渊紧紧抱在怀里,单手指挥着玲珑朝着元正殿骑过去。
元正殿是之前沈若渊没有搬去太子府之前在皇宫里面住的地方。
沈若渊虽然已经搬了出去,但时不时总要因为公务还是要留宿在这里,所以这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变动,还和以前一样。
韩沉陪着沈若渊在这里住了整整十五年。
回到元正殿的时候,韩沉轻车熟路的把沈若渊放在元正殿的内室,他之前住的地方。
“咳咳。”
沈若渊轻轻咳嗽了两声,大抵是因为受了寒,所以唇干舌燥。
丫鬟们早早上好了花茶,韩沉想端起来给沈若渊喝,担心烫着沈若渊,便自己事先尝了一口。
才发现,根本都不烫,室内虽然温暖,但是花茶还是放凉了。
明明丫鬟刚才才把热茶拎进来。
韩沉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自己大抵盯着沈若渊出神好久了。
“殿下,属下给您重新拎一壶热茶过来。”
韩沉想起身,沈若渊悠悠扯着韩沉的衣袖,也不说话,但是也不让他走,只是紧紧攥着他,眉头因为难受,心里灼烧,难耐的皱在了一起。
韩沉没有办法,便坐在寝榻上,靠在身后的墙壁,拉着沈若渊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借着自己的嘴温热了水,然后嘴对嘴过给沈若渊喝。
沈若渊喝了一些热水舒服了一些,韩沉便让他平躺下来,想给他盖好被子。
沈若渊一个劲往韩沉的身上靠,看起来病殃殃的抬起手,搂着韩沉的腰身,自然是十分依恋,韩沉身上暖,沈若渊现在手脚冰冷,不自觉的往韩沉身上靠。
不一会儿,王御医就过来了,韩沉想要拉开沈若渊抱着自己的手臂,可是沈若渊铁了心不想韩沉离开。
韩沉只好坐在寝榻边上,任由沈若渊抱着自己。
“韩公子。”
王御医首先对着韩沉作揖。
韩沉沉默的坐在寝榻边上,神情颇有些尴尬。
“王御医,您来了。”
“小沉……”
沈若渊刚才从进殿到现在,可是一句话没说,这会儿王御医还有他的小药童来了,倒是张嘴开始说话了。
韩沉真是怀疑沈若渊是不是掐着点儿让自己丢脸。
“殿下,王御医过来了。”
丢人归丢人,韩沉还是耐心的与沈若渊说话。
“呐。”
沈若渊闭着眼睛伸出自己的手腕,给王御医去把把脉。
韩沉借着机会想侧身起开,保不准陛下一会儿会过来,若是见沈若渊和自己这般模样,那肯更是不好的。
“不要走嘛,小沉。”
沈若渊不知明不明白王御医还在这儿,只黏腻的喊他私底下最喜欢喊的名字。
更过分的就是,沈若渊扭了扭,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了韩沉的腿上。脸蛋对着韩沉的腹部。
“……”
韩沉本来就不善言辞,现在不仅说不出话来,更是幽幽红了脸。
只是这房间里非常温暖,多呆一会儿大家的脸颊都会红扑扑的,所以韩沉觉得他们大抵是不会太注意的,但是因为心虚,难免会多想一些。
他咳了一声,用一向低沉的嗓音对王御医说话。
“麻烦王御医给殿下诊诊脉。”
王御医便也不管眼前奇怪的状况,只专心捏着沈若渊的手腕,表情倒也看不出有多严重。
不消片刻,王御医就下了诊断。
“殿下血气方刚,还是穿的太少,体内的热气和外面的冷气冲撞,受了风寒。奴才为殿下去御医局熬一些草药,天气晚一些的时候,奴才再差小童给殿下送过来。”
“劳烦王御医了。”
韩沉这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韩公子,殿下现在手脚发冷,注意做好保暖,别让殿下再收了风寒了。”
“韩沉明白了。”
因为沈若渊攥着自己,韩沉目送王御医离开,转身吹灭了房间里的灯火,伸手拿起火钳拨了拨炭盆,让房间里更暖和点,给沈若渊多盖了一床被子,好好睡觉,发发汗。
放下帐曼,房间里就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
韩沉也欺身躺在沈若渊的边上,沈若渊一个劲往他怀里面钻,韩沉身上温暖,房间里也暖和,不一会儿,两人就都睡着了。
韩沉每天都很忙,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在太子府也还好,沈若渊除了一些门客会一起来读书探讨,其他人他也看不上,他也不愿意跟别人一起游玩。
若是皇宫里忙起来的时候,韩沉还得被抽调过去,到皇宫里配合,上下打点,若是来了外部的客人。说不准还得值夜班。
所以今天因为沈若渊受了风寒,韩沉不需要申请便可以休息一下,他自己也觉得舒服极了。
外面大雪纷飞,里面温暖如春,韩沉好好的睡了一觉,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乖宝。”
韩沉将醒未醒的时候,沈若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被沈若渊从小揍到大,沈若渊确实爱欺负他,而且是很过分的欺负。
可是沈若渊也很喜欢给他起很多甜得发腻的昵称。
乖宝,小乖,小沉,沉沉,小贱狗……各式各样,韩沉搞不懂都是吃魔族的饭长大的,沈若渊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
韩沉侧过脸,沈若渊正趴在他身侧,笑盈盈的看着他。
“殿下,您好些了?”
韩沉准备起来,沈若渊拉住他。
“两天没见了,小乖都不想本殿。”
韩沉再一次红了脸。
只是房间里昏沉,谁都看不清罢了。
每次实在窘迫的时候,或者情绪超出预期的时候,韩沉就会沉默。
“你这个呆子。”
沈若渊抱怨了一声,翻身趴在了韩沉的胸口,拉着韩沉抱着自己,伸头去够韩沉的耳朵,含在嘴里。
即使魔界民风奔放,因为沈若渊一直盯梢,管的特别严格的缘故,韩沉这些年从未接触过这些,除了沈若渊之外,韩沉生活里从来没了解过,接触过任何人。
所以沈若渊想对他达成什么目的,韩沉向来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太会拿捏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男人了。
韩沉手掌抚了抚沈若渊细腻的后背,因为养尊处优,他处处都得体,这是一般人比不来的。
“殿下……”还在生病。
沈若渊抬起头看着韩沉,还是笑盈盈的,最近他似乎很喜欢笑,两年前韩沉是想都不敢想的。
“怎么了,呆子?”
他指尖点了点韩沉的嘴唇。
韩沉一愣,最后一根拉住理智的弦还是断了。
韩沉翻身撑着手臂,低头看着沈若渊,手臂撑在沈若渊脸颊的两边。
光线昏暗,他的拇指在沈若渊的眉眼上轻轻的描摹,似乎是代替目光在看着沈若渊,人族体温高,沈若渊觉得眉眼都温暖了。
因为韩沉是人族没有根基,所以沈若渊便要求他常年练武,强健体魄,最起码能抵御住魔族积累多少万年的瘴气,所以长期用剑的韩沉,他的手掌心比沈若渊要粗糙很多,起了很多的硬茧。
“嘶……”
沈若渊吸了一口气,脸颊被韩沉的手指抚摸过去,竟然有一些刺痛感。
“你的手好疼。”
韩沉轻声笑了笑,“还不是从小就做事做的。”
沈若渊要说话,韩沉低头便用力吻住他,叫他不要说话,那张嘴不准再张开。
沈若渊说着说着便会尖酸刻薄起来,韩沉可不想这时候在床上再被他辱骂。
……
“太师,你看看这小子有没有点练法术的根基?”
沈若渊在练武场问教他法术的太师。
“回禀殿下,韩公子是人族,毫无根基,而且魔界瘴气很重,韩公子这个体质,怕活不过十岁。”
十来岁的沈若渊沉着脸,神情晦暗不明。
他看了看韩沉,转身挥手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他的脸上。
见沈若渊如此勃然大怒,纵然是老成的太师也有些吃惊。
“没用的废物。”
“尽给本殿添麻烦!”
“……”
沈若渊恶毒的骂他,所有能用上的咒骂的语言,沈若渊尽数骂了一遍。
那个时候已经天天挨揍的韩沉没有大哭,只是泪眼汪汪的捂着脸看着沈若渊。
没想到自己是人族不能修炼法术竟然被沈若渊接入废物的范畴。
沈若渊骂够了,又狠狠踢了韩沉一脚,才终于不再又打又骂双重折磨他。
第二天,韩沉正抱着枕头睡得香,沈若渊掀开被子,几乎没穿什么的韩沉害羞的缩着细瘦的腿,尽量不让沈若渊看到自己。
韩沉只觉得自己越发嗜睡了,怎么都睡不够,脑袋也总是昏昏沉沉不容易打起精神来。
“起来吃饭,本殿教你练功。”
沈若渊把一把长剑扔到韩沉的床上,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打开门来到了走廊上。
韩沉低头看了看那把长剑,是沈若渊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沈珣送给他的绝世宝剑,是用魔界青峰山山顶常年冰冻的玄铁练成的,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沈若渊就这么把他送给自己,扔在自己的床上。
那时候年纪还不大的韩沉慢悠悠的撑着手臂起身,他转头看向外面,沈若渊背着手似乎在门口等他。
那少年身形修长,瘦削,穿着一身黑色的练功服,他白皙的,十指修长的手背在自己的身后,抬头看着远处热烈绽放的合欢花。细长的眉毛弯弯,嘴角殷红。
韩沉觉得,他的脸庞,比那年魔界的春天还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