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馨香贝贝

6、兄弟觞

　　楼道里回肠着一种寂静哀伤的空气，包裹着二人，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撕裂。
　　洺晟不理会洺志的种种言语，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斜挎着书包，向前走去。
　　望着三哥的背影，洺志抿着嘴唇，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却还是爆发了：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我说了那么多遍抱歉了！你听不够是怎么着！”洺志第一次对自己的哥哥这样的大吼大叫，要是让大哥听见了，非剥他一层皮不行……
　　洺晟的背影只是怔了怔，并没有回头，从小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却不理解他……
　　迈开脚步，还是选择了不去回头……
　　“云洺晟！你变了！”洺志的嘶吼，好像一柄利剑，刺破了多年的兄弟情。
　　疯狂的飚车，把所有的怒吼都发泄在无辜的道路上，无意间的，洺志瞟了一眼旁边的座位，从前三哥总是坐在这里，可是现在却是空空的。
　　“不就是一句话吗！至于吗！”洺志咬着牙自言自语。却还是隐不住的有一丝悲伤。
　　到了家，他没有选择把自己们在房间里，而是直接走，不是，是冲，冲到了隔壁洺晟的房间里，一脚踹开了房门。洺晟一脸的云淡风轻，坐在书桌前写题。
　　洺志走上去拽出洺晟手里的笔，啪的一声仍了出去。
　　“写写写！就知道写！就你爱学习！”洺志的脸都憋红了。

　　洺晟抬起眼睑，用一种沉静似水的眼神看着他，并不说话。
　　“我要你现在就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洺志很不敬的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哥哥。
　　“我没什么好说的。”洺晟侧过身去，想离开。
　　那仿佛撕裂般的骤痛在洺志心底炸开，他失控般的把洺晟狠狠地推了回去。毫无准备的洺晟一下子摔在地上，旁边的椅子也应声而倒。
　　洺晟先是惊异，但随后眼神又变成了那种游离般的缥缈，仿佛看透了世间红尘。整整衣衫，站了起来。再次向门外走去。洺志却没有拦他。
　　“看来都是我的错。”洺志的自嘲让洺晟停下了脚步。感觉到三哥的顿步，洺志转过头。
　　“其实你一直都比我强，什么都比我好，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流露出的一股情愿的哀伤，让洺晟更加的愤怒。
　　“每次大哥教训我的时候，都要拿我跟你比，可惜我总也不如你……我……”
　　“你混蛋！”愤怒的撕吼，迫使洺晟将自己的拳头狠狠地擂在洺志的脸上。
　　洺志拼命的正了正身子，却还是不肯相信，一向文弱的三哥，竟会愤怒到如此地步。
　　直到一丝血腥溢出嘴角，洺志才想到还手。
　　“怎么！我说错了！自己优秀还怕别人说吗！”
　　“我警告你！云洺志，你要再敢说出这种话，就别说我是你哥！”
　　他们在地上翻滚，扭打，也许他们心中并没有恨，而是想让对方能够清醒过来，从小到大，他们别说打架，就连脸都没对对方红过。
　　洺晟房间里的床单，枕头，包括书桌上的练习册，都已入零絮，散落在地。

　　直到洺飞带着不可知信和愤怒的表情闯进来的时候，两人才停手。
　　洺飞没有迟疑，压着嗓子，抑制着愤怒说：
　　“你们两个，全都给我到书房反省去！”

　　洺志和洺晟尴尬的站在大哥的书桌前，由于刚才的过分激动，洺晟纤细的手指还在微微的颤抖。嘴角溢出的一丝鲜红让洺飞不禁有些心疼。
　　洺志只是左脸颊有些微微的红肿，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大碍，谁让三哥天生一幅书生身材呢~刚才自己可并没有使多大力气。
　　“你们打算怎么给我解释。”
　　沉默许久，洺飞终于开口，淡淡的话语，让洺晟和洺志为之一振。
　　“哥，是我先动的手。”洺晟抿动着嘴唇，现在说一句话都会让伤口很疼。
　　洺飞早料到会有一个人这么说。
　　洺志微微的惊了一下，他没想到三哥的转变会那么快，心里虽然有一丝感激，但还是被自己的傲气冲淡了：
　　“不用你在这儿装好人。”
　　“哥，我错了，我不该打架，不该欺负弟弟。”洺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机械地说着话。
　　“够了够了！你说够了没有！”洺志像个无赖一样抓着洺晟的衣领，全然忘了大哥在旁边。
　　“怎么！你还想再打一次么！”洺飞愤怒的吼道。
　　“就你成熟！就你懂事！你变得到快啊！”洺志非但没放手，反而把脸靠了过去，近距离得对洺晟大声吼着。
　　“云洺志！你给我放手！”洺飞咆哮着，使劲推开了他。
　　直到自己摔倒在地上，洺志才变得清醒了些。
　　“大哥……我……”
　　“别叫我！这个家容不下你了是吧！那你就给我滚！”
　　洺志愣住了，大哥是在赶他走吗……眼神又回到了站在洺飞身后的洺晟身上，冰冷孤傲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看来自己要被大哥赶走了，这个人很开心嘛……洺志这种扭曲的想法，迫使自己不向大哥撒娇，而是单手撑地站了起来，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霎那间，洺晟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白，使自己错误的选择，让现实变成这样。
　　我变了……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看不清了……洺晟痛苦的想。

　　寂静的街道，游动着一种哀伤的踌躇，月亮惨淡淡的发着光，努力的照亮着回家的人儿，可是，对于洺志来说，家，已经变成一个代名词了，没有实际意义。

　　就为了得到一丝尊严，也可能是为了一时的痛快，以至到现在的不可挽回，他可以容许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背叛他，不理解他，但是，他们呢……

　　无聊的踢着脚前的小石头，脑子里想着从前的种种情景，乱得像锅粥。脸上清晰的红痕，在月光下竟显得如此悲凉。

　　远处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好像在冲他招手，是哥哥吗……洺志带着疑惑，却又像是走向希望一样走了过去，如果是大哥或者二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没有家的夜赐予他刺骨的冰冷，他一刻也受不了了。

　　如果要是洺晟，那又该怎么办呢……想到这儿……洺志的脚步顿了顿……可是，马上又一次迈开……

　　兄弟之间，没什么解不开的结，太在乎自己，会给对方造成更大的伤害……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洺志在心里默念，让自己冷静下来……

　　人影渐渐清晰，洺志嘴角的笑凝结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苦笑……自嘲的苦笑……

　　“洺志！打老远我就看见你了，大晚上的，看你这样儿……从家里跑出来了吧！”一嘴的痞味儿，红褐色的头发，半大的眼睛，嘴唇和鼻翼上，还闪耀着两个装饰钉。

　　洺志也懒得跟他搭讪，这人是个社会上的混子，成天说自己后台大，上次洺志去喝酒，就是他硬拉着去的。

　　“呦~瞧着小脸儿苦的……走！喝两杯去！”那人恶心得把一只手打在洺志肩上。

　　“不去。”洺志说完，拍掉了他的手，上次跟他去了以后，不光挨了打，自己的身体也难受了好几天。

　　“好好好，不喝酒，那去KTV总行吧，心里难受别憋着啊～”

　　洺志斜了他一眼，本想再次拒绝，但是，还是无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