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误入娱乐圈后杀疯了》顾芳尘

24、(二十四)

　　有了破阵的经验，再加上直播间粉丝提供的线索，洛川她们就近来到了林智所在的因果相阵。随着直播间画面切近，所有人都僵住了。

　　在铺满珍珠和黄金的别墅中央，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水晶浴缸，浴缸里躺着一条美人鱼。她蜷曲的头发上沾满血迹，鲜血顺着她的眼角流进嘴里，她却裂开嘴巴大笑。

　　林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神智失控般刺向人鱼的肚子，浴缸被染成红色，却像深不见底的灵泉，不停地向外溢出红色的水。

　　鲜红色如蔓开的玫瑰花，从别墅中央缓缓绽开，淹没黄金家具，淹没嘉宾的脚踝，血水里有无数双手伸了出来，握住嘉宾们的脚踝往深处拖。

　　安若冬和洛星扬吓得几近昏厥，一个抱着洛川，一个抱着叶渊，死都不敢松手。

　　林智挥舞匕首的速度越快，血水吞没别墅的速度就越快。因果就系在林智身上，得让他赶紧停下来才是。

　　叶渊逆着水流往别墅中央走，边走边念清心咒喊道：“林智，停下来。”

　　林智对他们的存在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不是说了好聚好散吗！为什么还要缠上我！这是你自找的！”

　　叶渊闻言脚步一顿，在他犹豫的刹那间，红色的手臂攒成囚笼，将林智包裹成笼中鸟，血手攀附在林智的腰上、脖子上，几乎要与他融为一体。

　　“自作孽，不可活。”叶渊摇了摇头，拦住了想要上前救人的洛川。

　　他以人的愿力为食，对凡人的欲望极其敏感，发疯的林智身上有种难以掩盖的臭气。在这因果相阵里，叶渊的感知力愈发敏感，不受控制地将林智的丑陋与罪恶一览无余。

　　这阵法，倒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叶渊轻蔑地笑了一声。

　　“不救了吗？”洛川尽管也察觉到了林智身上的浊气，却无法得知其中缘由，比起林智，叶渊的反应才令她意外。

　　换作是以前的叶渊，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人的苦厄。

　　他终于舍得收敛泛滥的同情心了，也不知那林智做了多大的恶，竟能让叶渊心生厌恶。

　　洛川停下脚步，抬眸时正对上他冷漠的眼神，和那双瞳孔里隐隐萦绕的浊气，心里闪过一丝担忧。愿力修行就像落水穿石，修行者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本心，全然变成一个陌生人。

　　她停了停问道：“不救了？他若死在这里，节目组如何向他的粉丝交代？”

　　叶渊挑挑眉道：“娱乐圈的规则，魔尊大人学得倒是很快。”

　　洛川：“……”

　　安若冬和洛星扬紧挨着站在一起，像两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洛星扬：“是我的错觉吗？叶神从幻境里出来，怎么像换了个人？”

　　安若冬小声回道：“这幻境怪异得很，叶神也许是……中邪了？”

　　浴缸里的血水继续蔓延，化作无数根触手将林智囚住，一点点蚕食他的血肉，他在挣扎中化作一具黑色的骨架。

　　美人鱼得到血肉的滋养，青红色的皮肤变得白皙有光泽，笑着坐直身子，缓缓扭头看向叶渊：“谢谢你没有阻止我复仇，他死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她抱着林智的骨骸，用珍珠和黄金将他掩埋，一缕火焰从别墅中央蔓延开来，她大笑道：“你为财富和名利抛弃我，那就带着这些东西下地狱吧！”

　　因果相阵因为林智的死去而幻灭，安若冬捂着嘴巴惊恐道：“那个女孩，我好像在新闻里见过……”

　　围观了整场直播的观众发弹幕道：【那条美人鱼我在八卦新闻里看到过，好像是个外围女，之前因为碰瓷林智被群嘲过……】

　　【节目组是会搞事的，就是有点恶心。】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真的是林智的前女友啊？！】

　　这时有热心观众站出来捶林智道：“善恶终有报，那女孩是外围女不假，但这一切都是林智一手推动的，那个靠着出卖女友上位的垃圾，我希望他是真的死了！！！”

　　【楼上的，我七年前吃过这个瓜，当时只觉得离谱，没想到是真的！！！】

　　【我的妈呀，如果是真的林智也太恶心了，奥斯卡影帝没颁给他就离谱，他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怎么会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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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星扬瞠目结舌地看着评论区，又看了眼叶渊：“叶神，智哥他……还活着吗？”

　　叶渊回道：“不知道，眼下没时间理他，我们还有两名队友下落不明。”说罢，拽着洛川大步离开。

　　如此肮脏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苏晓栀和沈皓君被关在同一处幻境里，其中苏晓栀变成了人面鸟，站在树上高唱不止，沈皓君跪在树下，被树根缠住，他手里拿着斧头，走火入魔似地用力劈向面前的凤凰神像。

　　洛川施法将她们唤醒，庆幸道：“还好是只普通幻境。”
　　再碰上什么因果相阵，她恐怕要骂人了。

　　幻境既破，所有人都回到极乐之城，这里不复来时的热闹，那些纸醉金迷的金银摆台上流出鲜血，形形色色的骷髅穿着形形色色的衣服，或躺或俯，倒在珠光宝器之中。

　　一个黑色机器人从酒会中央的王座上站起身滑行而来，勾着手指笑嘻嘻道：“经历了因果相阵，诸位可有猜到彼此的身份？”

　　机器人眼睛亮起，两只电子眼在空气中投放出一个大屏幕：“游戏已经过半，七位勇者却不知对面为何人，吾乃神使，理应助你们一臂之力。”

　　七张身份牌投映在大屏幕上，分别是：“大祭司、智者、歌者、盗者、守卫、商人和黑面人。”

　　“吾言尽于此。”机器人笑着进入了待机状态，直播间迅速闪过一排排的像素点，等画面稳定之后，所有嘉宾都回到了休息点，除了不知去向的林智。

　　直播告一段落，节目组却陷入了恐慌，只因有人在林智的帐篷里发现了林智的尸体，他被发现时尸体已经过度腐烂，陈浩青带着部队的法医对其进行尸检，却惊恐地发现，林智的大脑完好无损，甚至还在释放脑电信号……

　　这已经悖离了生物学常识，法医们甚至无法判断林智的生死，他们被吓破了胆，一个个面色发青地盯着检测器屏幕。

　　无奈之下，陈浩青只得请叶渊和洛川进来：“他到底是死是活？”

　　叶渊捂着鼻子朝屏幕看了一眼道：“他中了最恶毒的诅咒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下地狱，地狱介于生死之间，他的魂魄被锁在边缘之地，同时承受着生界与死界的所有苦厄，不生不死，不入轮回。”

　　洛川眨眨道：“没错，既生既死，总之呢，比死了还难受，与其让他躺在这里发臭，还是就地埋了的好。”

　　陈浩青面色铁青，攥着拳头道：“成千上亿双眼睛看见他死在了直播间超自然死亡，你让警方如何定案！如何向他的家人交代！如何向民众交代！到底是谁在策划这场节目，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洛川皱着眉道：“这世上之事，因果相续、宿命轮回，你瞒得住吗？实话实说便是，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本座既已回归尘世，自是要搅他个天翻地覆，重振我魔族声威！”

　　陈浩青一拳打在桌子上，怒道：“神魔便了不起吗？仗着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便随意欺辱凡人，算什么本事！”

　　眼见洛川撸起袖子，要与陈浩青打一架，叶渊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徐徐道：“陈警官应该高兴才是，我且问你，你为何会选择这份职业？”

　　陈浩青闻言一愣，顿了片刻回道：“自然是为了伸张正义，为人民服务。”

　　“伸张正义？”叶渊点点头道：“我敬佩陈警官的初心，可是正义之光真的能抵达这世间每一个角落吗？总有些藏污纳垢的地方，目不能及。就拿林智的例子来说，他做的那些丑事证据早已销毁，倘若没有这场直播，他会继续逍遥法外，名利双收。”

　　陈浩青支支吾吾道：“你们这样做，和动私刑有何区别，以暴制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倘若这世上存在某种东西，可以洞悉每个人的过去，并根据每个人的生平善恶约束他的结局，使得行善者不被辜负，作恶者不必逍遥法外，每份正义都能得到伸张，陈警官还会抵触它的到来吗？”

　　“怎么可能存在那样的东西？”
　　陈浩青闭了闭眼，小时候常听长辈说起：“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可事实上，不是所有恶人都能得到报应，反而在执行危险任务时，常常有队友死去。

　　叶渊叹口气道：“它曾经存在过。”

　　“什么？”陈浩青睁大了眼睛。

　　洛川收回了凑他的冲动，不计前嫌地解释道：“叶渊说得没错，在三界尚未隔绝的时候，它的确存在过，世人称其为天道。它无偏无私，存在于每个人的命运中，无论是神魔还是人类，凡作恶者必会招致天劫，没有任何罪恶能逃脱天道的判罚，它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陈浩青怀疑道：“天道若真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厉害，怎么会突然消失？你们别想拿天道的幌子蒙骗人类！”

　　叶渊笑道：“三界隔绝，天道泯灭，倘若我重启天门，天道或可重新降临人间，陈警官，你不想为一个全新的人间搏一搏吗？”

　　陈浩青瞪着他不说话，叶渊也不勉强，拉着洛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渊送洛川回到帐篷，临走时洛川拉住他道：“站住！”

　　“怎么了？”

　　“你给我坐下！”洛川将他摁在小沙发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叶渊被她盯得心里发痒，反扣住她的手道：“魔尊大人这是何意？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你那未婚夫误会了，就不好了。”

　　洛川双手被他擒着动弹不得，索性曲着身子用额头顶他额头，示威道：“再胡言乱语就让你脑袋开花，从幻境出来你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浑身上下充满邪气。”

　　叶渊松开手，扶着额头道：“那不正好，你入魔道，我入邪道，加起来就是邪魔外道，般配。”

　　洛川白了他一眼，戳着他眉心若有若无的黑雾道：“你小子当真不在意，邪气入骨，走火入魔，六亲不认，我可不想你将来成为本座一统三界的阻碍，识相的话就给本座老实点。”说罢迅速抓起他的手腕，为他渡气祛浊。

　　二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到凌晨时，洛川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本座真是欠你的，你搞砸了本座的大婚，本座还要不计前嫌地为你疗伤，待天道重临，第一个劈的就是你。”

　　想起她的婚礼，叶渊心痛了一下，黑着脸道：“毁你大婚，非我本意，他日若有机会，赔你一场便是。”

　　“赔？你拿什么赔？”洛川被气笑了，“赤玄两族重归于好的大好时机就这样错过了，你赔得起吗？罢了，如今三界隔绝，说什么都没用了，本座懒得同你翻旧账。”

　　叶渊闻言抬起头道：“你嫁给成安，只是为了统一魔族？”

　　“不然呢？”洛川反问他道：“赤玄两族离心久矣，千年万年才有了缓和的机会，本座若不把握机会，难不成要让你们神界坐享渔翁之利？”

　　所以，她嫁给成安，并非因为喜欢他？

　　叶渊眸光一闪，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片刻后竟大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洛川看着那张欠揍的脸，要不是看在他重伤初愈的份上，定要扇他两巴掌。

　　叶渊却不依不饶道：“堂堂魔尊，竟然拿自己的婚姻作交易，真是软弱又愚蠢。”

　　“你说什么？”洛川听得脑袋里轰隆一声，面红耳赤地争辩道：“你懂什么，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怎知是你屈他而不是他屈你？无论如何，把婚姻当儿戏就是最愚蠢的行为，愚蠢之至。”

　　“亏本座好心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洛川召唤出兵器凌霜，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叶渊被她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索性放弃挣扎，朝前抻着脖子道：“魔尊大人既救了我，这条烂命便任凭魔尊处置，我夜渊绝无二话。”

　　“你……无耻！”洛川松开手，忿忿道：“滚吧，本座今晚不想再看到你！”

　　叶渊摊开手道：“你压着我，我怎么滚？”

　　“你！”洛川气急败坏地离开沙发，起身前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叶渊一个趔趄跌在地上，毫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拍着屁股上的灰站起身来，还挑衅似地朝着她鞠了一礼：“魔尊大人，晚安了。”

　　“滚啊！”
　　洛川大掌一挥，帐篷里的灯全灭了。

　　叶渊在黑暗中笑得合不拢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帐篷。

　　不知怎的，今夜的星光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