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方无]袖手天下》烟波荡漾

3、药香阵阵心难安

　　站在外面的那几个黑衣人恐怕怎么也没想到顾惜朝竟然那么快便发现了他们。这些人不同于曾经袭击过戚少商的三流杀手，武功虽不怎样，但是若是论潜藏和打探消息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因此一被袭击便是吃惊，措手不及，都受了些伤。
　　再反应过来的时，戚少商和追命已经掠了出来，不过几招就制住了这些人，此时，顾惜朝才慢慢从屋里踱出来，背着手，悠然的神色，眼里却是冰冷。
　　“你们一定奇怪，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地上的这些草药都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摆放的，所发出的香味也是特定的，当有人进入的时候香气就会紊乱，借此我可以知道屋子外面有人。”顾惜朝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训练你们的人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也有失手的一天吧，而且竟然是败在一个药阵之内。”
　　那几个人都不说话，戚少商的逆水寒剑正架在那个貌似头领的人颈上，突然觉得不对，脸色一变，手下已经出招，不想剑下的人突然发难，手中一对峨嵋刺直刺向戚少商，戚少商一边闪躲，一边喊道：“留活口，小心他们自尽。”
　　那边追命脚下一跺，一脚踢翻了身边的那个黑衣人，伸手便点了地上那人的穴道，不过转瞬，除了被追命制住的那人，其他人都已经咬破了嘴里面含着的药囊自尽而死了。
　　戚少商心中一凛，好干脆的手段，训练这些人的人又会是什么目的呢？
　　顾惜朝拂袖冷笑，“两位名捕在此竟然还拦不住几个要自尽的人。”
　　话音未落，追命突然一声惊呼，原来那被点了穴道，躺在地上的人不知何时也已经死了，三个人顿时一怔，全身被制的情况下，这人又是如何自杀的？
　　顾惜朝已经走过去，蹲了下来，手里一根银针，飞快的检查着尸体的情况。
　　“筋脉尽断，恐怕和他修炼的内功有关，一被制住穴道便会自行散功。”顾惜朝站起来，身形微微有些摇晃，低咒了一声，“我的药大概已经烧干了。”
　　戚少商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心里多少有些火气，一把拽住顾惜朝的手腕，问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雷玄冥死了的！”
　　顾惜朝本能的挣扎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开，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在心里想，嘴里却是不会说的，“这就是戚大侠问人的态度吗？果然是穿上官服也改不了的土匪做派。”冷笑着不动声色的甩开戚少商的手，却又被某人锲而不舍的握住了。
　　“顾惜朝，雷玄冥的死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戚少商阴沉了脸，顾左右而言其他，谁敢说他心里没有鬼。
　　顾惜朝被戚少商攥的生疼，皱了皱眉，说：“猜的，戚少商你快放手。”
　　头已经开始微微发晕，该死，没吃药没有吃饭的早晨，都是被戚少商害得！
　　“猜的？”
　　“笨蛋，追命来了以后打听过什么，做过什么，难道我一点也不知道吗？这样一想，再看你们今天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我怎么还会猜不到。”顾惜朝一边说着，眼前已经开始有些花了，四周白色的雾气涌上来，似乎连天地都在旋转。
　　“戚大哥，放开顾惜朝，他不对头。”追命突然在一旁叫道。
　　戚少商一怔，才发现顾惜朝脸色苍白的吓人，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你怎么了？”
　　顾惜朝已经没有力气回答戚少商了，只想慢慢找个地方坐下，这样晕倒的时候还能好受些，不过显然戚少商就是来跟他作对的，完全不给他机会，又拉住了他的手腕，顾惜朝气不打一处来，却是再也撑不住了，只得一头扎进戚少商怀里，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顾惜朝！”
　　叫的这么担心懊悔，算你还有点良心。
　　顾惜朝在昏迷前的一瞬这样想着。

　　眼看着顾惜朝倒进自己的怀里，戚少商一阵内疚，刚才便该发现他脸色不对的，到头来反而没有追命看的明白，明明是自己离着他近一点的。
　　把顾惜朝打横抱起来，戚少商看了一眼追命。
　　“人命要紧，先送他去回春堂吧。”追命说道，已经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回春堂的老大夫远远的看见戚少商怀里抱着的人便脸色一变，赶紧吩咐自己的徒弟把店里存着的参片拿出来，待戚少商一进屋，便让顾惜朝先含着。
　　然后才开始搭脉，诊治。
　　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今天早上怕是没有吃药吧。”老人家话多，一边写着药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
　　“这孩子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刚来这镇上的时候天天住在我这里，几乎下不来床，人又好胜，不肯好好养病，不停的看那些他自己带来的医书，说什么是学医是为了他妻子的遗愿。哎，等到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又跑来央求我交他医术。我和他说喜欢学医是好事，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他身体受过重伤，比一般人都要弱些，哪受得了他那样废寝忘食的折腾，年前的时候来了一个姓唐的外乡人，性情又古怪又刻薄，偏偏这孩子铁了心的找那个人学医，也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后来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戚少商默默的听着，他知道顾惜朝的执着和好胜，学一件什么东西便一定要学的尽善尽美，姓唐的外乡人恐怕是唐门的人，顾惜朝知道在这样的小镇里医术虽然可以学到，解毒方面却还是要找江湖人士才行。难得有唐门的人到这个镇上，他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呢？却也不知道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待大夫开了药，戚少商便把顾惜朝移到了旁边的客栈里，一来方便照顾，二来顾惜朝那个简陋的屋子也确实不适合他养病。
　　忙里忙外了半响，他才发现追命不知道去了哪里，回到客栈一打听却是去了那个被他们连累的书生那里，恐怕是心有愧疚，所以去看看吧。

　　追命走进那书生的房间的时候，他还在睡觉，苍白的脸色，连呼吸都轻的让人觉得随时都有可能停止。想到因为他的连累，这个人便要一辈子缠绵病榻，心里愧疚难过到死。
　　他从来任性而为，那天一看见那个喝酒像喝水一样的书生便来了劲头，逼着人家和他拼酒，算起来直到喝的没有了意识的时候，甚至连那书生的姓名都还没有问过。
　　还是等他醒了酒知道了前因后果，问起了小二才知道，这书生叫柳残风，是隔壁镇上的读书人，因着连年考取功名未就而失意落魄的跑到这里来喝酒，吆喝着从此以后再也不入京城了。
　　听店里的人说这人的学问那是这几个镇上有名的，进京赶考不是未中，而是因为身在妓籍，而被考官刷了下来。
　　说白了柳残风的出身决定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在进入官场，因为他娘是个妓女。
　　“对不起。”追命坐在柳残风的床边低声说，除了对不起他又能做些什么呢？这个人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毁了吧。
　　那一天，两位京城来的名捕大人守着两个病人度过了整整一天。

　　顾惜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嘴里仍然留着药物的清苦香气，应该刚刚被喂过药吗？
　　身体仍然发沉，想到昏迷前戚少商的态度，心里依旧窝火生气，只恨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大动肝火。
　　戚少商一进门，便看见顾惜朝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眼里似乎已经隐隐有了怒气，正暗自想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有些事情到底不能耽误。
　　“昨天害你晕倒是我不对，抱歉，不过我和追命准备明天就走，小雷门的案子不能再拖，而且我想只有我们走了你才能安心养病，不是吗？”
　　顾惜朝冷哼了一声：“戚捕头还想等我说好走不送吗？”
　　戚少商有些挂不住面子，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棵人参算作给你的补偿。”他把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是为了腔调什么？
　　他戚少商没有同情顾惜朝吗？
　　顾惜朝在心里冷笑，等到戚少商离开才慢慢坐起来，打开桌子上的盒子，失笑。
　　笨蛋，这是党参啊，恐怕是被药行的人骗了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