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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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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姜离的目光太过灼热。
走出桑晏居所的祈渊有些疑惑地看向姜离,“怎么了?”
好似并不觉得刚才所说的话在这地方有多惊世骇俗一样。
姜离摇了摇头,想起今日相处,的确有让她感受到对她的尊重,对祈渊不禁少了几分戒心。
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桑老板这么容易就把名册给我们,届时公堂之上,她不会轻易翻供吧?”
祈渊忍不住笑了笑,“你觉得她像吗?”
就,挺像的,万一别人出的价钱更高呢?!
祈渊却是摇头,“我们栖溪院的人自有自己行事的一番道理,桑老板虽然爱财,但向来取之有道,她的事也从来由自己定价,并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出个价就能让她出面做事的。”
递来个你就放心吧的表情,祈渊又道,“我们栖溪院很有骨气,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也一样。”
“所以你且放心,”祈渊一脸求表扬的模样,“不用吃旁人的醋,我才不会看她们,更何况,我的清白只会交到你手上,只有她们羡慕你的份。”
姜离:?
啊啊啊啊怎么办拳头硬了!
特别是看见祈渊边说脸边红的模样,姜离觉得她能一口气打十个!
而祈渊显然不知道此刻姜离的内心活动,他走过来拿过她手上的册子翻看着。
祈渊:“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栖溪院的东西哪儿是别人能轻易造假的?”
该不会有什么防伪标签吧!
姜离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去看,然而看了半响,却并未看出祈渊手上的这本册子与寻常册子有何不同。
但想着如果那么轻易就能看出来就没有意义了,于是问祈渊:“莫非你们弄了什么技术,寻常看不出,但通过某种手段能鉴别的?”
祈渊傲娇的抬起头来:“你且迎着光亮再看看。”
姜离仔细看去,的确如祈渊所言,这些纸张上有凹凸,隐隐能看出栖溪院三个字的痕迹。
平时不注意不会发现,但只要透着光亮仔细辨,是能辨认清楚的!
没想到竟会以自家名字作为logo设置水印!
姜离内心一喜,接过去翻看,翻到昨夜记事入场人员的时候,看到了孔梨两个字。
若她没有猜错,刑部的证据应是上呈了另一份名单,都与这本相差无几,只是孔梨那里改成了她的真实姓名。
既然如此,姜离内心有了推论,拿过另一本栖溪院人员名册,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两个圈。
这本名册上的信息很详细,栖溪院何时何地购置何人进入栖溪院做什么,大都有详细记载。
整本名册书写简洁、干净,一目了然,十分赏心悦目,若不是突兀的有两处地方用红笔画了圈,姜离真是想把它裱起来天天欣赏。
红笔画圈的是两个人的名字,两人名字后打了个问号,按名字来看是一男一女。
姜离抬起头去看祈渊,祈渊立刻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桑老板面冷心热,我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会不管我死活,她可疼我了。”
桑晏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只给了两本名册,但对姜离来说已经足够。
公主所布之局要想名正言顺,期间必定有许多人在内周旋,缺一不可。
栖溪院就是其一,也是最关键的部分,所以不是桑老板与公主勾结的话,那就只可能是这栖溪院出了内-奸。
毁去物证容易,但若一下子就将人证尽数杀光,必然会引起注意。
宁茉公主纵是心狠手辣,要想除尽参与其中之人,也需要时间,还不排除这里面她用着顺手,暂时还舍不得杀掉的。
只要能找出这些人,哪怕只有一位,他们就还有希望。
虽然这样想,但姜离还是让祈渊带她去了一趟昨夜刑部侍郎之女遇害的房间。
房间四四方方,干净整洁,还燃着熏香,哪儿有今早狱卒们说的惨烈血腥?
姜离不由得皱了眉,“果然这里是不可能有什么落下的。”
祈渊却是抱着手在房内踱步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屁颠屁颠跑至姜离面前。
那双桃花眼亮若繁星,整张脸写满了两个字——‘夸我’。
祈渊的睫毛很长,此刻扑闪扑闪地,话语间带了几分激动,“房间里少了样东西!”
“什么?”姜离来来回回打量了半天,感觉房内基本设施齐全,完全看不出有少什么,想着莫非是少了什么装饰品?
正想继续问,突然对上了祈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
还是小孩子吗?姜离内心腹诽。
然而开口间却是真诚的夸赞,“你真厉害!”
亏得她曾经在公司习得的这项无形之中溜须拍马的绝技,多一分刻意,少一分虚假,不然她都没办法应付如今的情况。
想起曾经尔虞我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心累历程,姜离忍不住叹了口气。
把这招式对这个好像没任何城府的天真少年,良心好像有点痛啊!
祈渊那是心满意足,只差身后有根尾巴来回晃荡,“这房里的备用茶壶和茶杯不见了。”
姜离不禁惊了,“这你都知道?”
祈渊点点头,“栖溪院每个房间的配置相同,特别是这种地方,喝至高兴手脚不稳摔碎茶杯是常态,每个房间都会备很多备用杯子。”
姜离立刻开始打量,果然除了桌子上摆放的那一套,并未在这房间内再找出另外的茶壶和茶杯。
姜离:“可拿这些有什么用呢?”
听闻那刑部侍郎之女是被砍了几十刀才死的。
祈渊显然也是不知,茫然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但我们可以留个心,如果能找到,兴许对我们会有帮助。”
姜离点了点头,随后忽地皱了眉,“还有一点也很奇怪。”
顺着姜离的目光,祈渊向床榻处看去,“的确奇怪。”
太干净了!
按照狱卒们今天的说法,刑部侍郎之女身中数十刀,死相惨烈,姜离既然当时满手鲜血,那这房间内想必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
就算是清理过了,为何能清理成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样子。
姜离又仔细搜寻了床榻等处,别说是残留的血迹了,就连一根头发丝她也没找到。
姜离忍不住问:“案发现场真的是在这个房间吗?”
太古怪了!
随后姜离同祈渊又顺便看了看旁边的房间,同样干净整洁,无任何痕迹,唯一与这间房间不同的,只有存放备用茶杯那处,其它房间都有这些。
趁着夜黑风高,姜离打晕了几个婢女来问情况。
姜离蒙了面,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然而被抓来瑟瑟发抖的婢女都十分肯定案发现场是在那个房间。
真是奇了怪了,姜离想。
再次把打晕的婢女丢回房间,姜离长叹了声。
一直在旁看着的祈渊终是忍不住笑出了来,“我看你不像是来查案的,倒更像是个采花贼。”
这女人,但凡面对漂亮的婢女,手脚都要轻一些好似怕把人伤到,也要更有耐心一些。
她怎么能这样?难道他不美吗?她为什么不对自己温柔,祈渊酸溜溜的想。
见姜离睇来一个‘干正事呢,憋闹’的表情,祈渊立马乖了。
老老实实陪着姜离问信息。
打晕了十个婢女,问出的消息都差不多,想着应该在这栖溪院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姜离打算先撤退。
毕竟时间不早了,她还有个地方没去呢。
刚刚问这些一直在栖溪院服侍的婢女们,她们都只知道桑晏圈出来的这两个人是在昨夜一起失踪的,但去了哪儿却无人知晓。
只传两人大概是趁乱私奔了。
桑晏圈的这两人,一个是打小被卖入就一直在此服侍的婢女,一个是家道中落前不久才来的小倌。
两人因安慰陪伴而日久生情倒也不是没可能。
但姜离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可现在暂时没办法找到他们,去纠结意义也不大。
既然已经确认商队和栖溪院的内-奸,那么在去寻找他们前再确认一件事,说不定还能趁机寻到被遗漏的物证。
到时人证物证俱在,一切也许还有转机!
根据之前约定的时间,姜离敲响了仵作的门。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半夜的愿意陪着她来义庄的,只要价高,总有愿者。
虽然是祈渊的钱。
但祈渊也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他也需要摆脱嫌疑,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大不了以后两人一人一半,她再还给他就是了。
大沅朝的这处义庄和其它地方不同,竟然没设在郊外,但也总归是偏了些。
义庄并未点灯,只零星点了几根蜡烛,透过月光遥遥望去,更觉此处阴森可怖。
姜离吞了吞口水,看着一旁仵作,虽然自己腿脚打颤,但却依然不输气势。
装作自己很行的样子,姜离对仵作努了努下巴,“去啊。”
她当然没告诉仵作要验的是刑部侍郎之女,只随便胡诌说死的人是自己的远房表妹。
说远房表妹过来投亲,谁知半途遇见山匪,但总觉得事有蹊跷这才想请仵作再好好看看。
毕竟是干这行的,仵作早已见惯,提着工具就往里去,姜离刚准备跟上,却被人从旁拉住了衣袖。
只见此刻祈渊手指都是抖的,他抓着姜离的衣袖,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想来姜离若是点头,他可能立马就改抱姜离大腿了。
祈渊晃了晃姜离的衣袖,微微低头,有碎发垂落下来遮住祈渊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但从祈渊颤抖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如今究竟是有多害怕。
他说——
“小阿离,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