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雪麒麟》沙星鸥

17、第十七章 重伤

　　天色刚明，南宫烺和振麟便骑着两匹骏马飞驰而去。苏清凝料到他们会一早有所行动，只待他们一离开，自己也骑上马跟随而去。一路颠簸，但他们的行动比上次更快，似乎马上就要找到他们想找的人，此时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一路向北，行至午时，通淮小径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条路末端又分成两条小路，向东一条通往通州，向西一条则是通往百汇崖。
　　“他们去了百汇崖。”振麟说道，先一步往西边小道。
　　两人策马前行，向着西北方，路过了通州的交接口，一直骑到了百汇崖。南宫烺猛地勒了一下缰绳，两人在悬崖前停了下来。百汇崖百丈之高，深不见底，若是不小心从这里失足跌了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他们退后了几步，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两人外，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是故意将南宫烺和振麟引到这个地方？还是前几日百汇崖的事情也与那两个人有关？
　　振麟猜测着那两人的意图，但显然这里早已没有了两个人的身影。他下马巡视，隐约看到有两个较新的足迹从崖边走过，一人足迹较轻较小，另一人的步伐重了许多，这样看来，应该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两人沿着悬崖一直走，在百汇崖一处布有酒坛祭酒的地方稍作停留而后，便策马向东边通州离去。
　　南宫烺也站在酒坛处向悬崖下望去，面无表情，他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打败了他父亲南宫火的墨御镇就葬身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尸骨无存。
　　“大公子，看看他们已经走了。”振麟查看了悬崖上的所有痕迹，
　　“追。”南宫烺回了一声，两人一跃翻上马背，向着通州方向骑去。
　　看着他们已经远去，苏清凝来到了悬崖旁边停了下来。百汇崖的消息早已传的天下皆知，而这里留下的种种痕迹也证实了这个传言非虚，的确有各派人士云集于此的痕迹，地上有丐帮的棍印，有少林的易经内功，有武当太极走位，甚至有逍遥派的行云步法，来者功力深厚，都是各派前辈，但所有前辈的足迹都在同一处消失，恐怕正如传闻所言，被人强行带走。除此之外，留下来的痕迹中，还混杂了些非中原身法的足迹，来人有十名，走在前几位的均是内功深厚的武功高手，仔细看来他们的身法都不像是中原武学，而走在最后一位的脚印较小，步伐较轻，虽看不出是何门何派，但绝不是北方蛮夷的功夫。
　　苏清凝仔细勘察了一遍，竟看到了天尘派的内功身法，从东南到西北，一路向着通州而去，虽然功力不深，步伐较浅，但她不觉一惊，因为用的正是她所练霰雪济世的第一重心法，天尘派最高心法一向口口相传，自她之后还没有人正式学过，她心生疑惑，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肯定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通州府是翟庄所在，进门口有翟庄和官府的人把守，查得相当严格。南宫烺和振麟两个高大骏马行至通州城门口就打住了，若是贸然前行，定会被翟庄和官府的差役围个水泄不通，虽然来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这片刻的时间中，又会耽误追赶那两个人的时间。
　　南宫烺和振麟向着西南方向离去，在一间茶寮前停了下来。茶寮甚小，只供给茶水给各位客官解解渴，小地方只能歇歇脚。经过茶寮的人不少，没多久又来了两位三十多岁的武林人士，看穿着打扮也是长云帮的弟子。
　　“前来天刚把命捡回来，又来这个鬼地方，真是倒霉。”一名弟子喝着茶，一边嚷嚷。
　　“别这么说，这都是辽人惹得祸，要不是当年墨御镇和南宫火的一战，现在说不定中原还在战火中呢！”另一名弟子擦了擦汗，喝了一口茶。
　　“说来还是墨帮主厉害，当时就把那个南宫火打成重伤，打回他老家去了。”两个弟子说着笑了起来，一边还在夸奖墨家的英勇。
　　南宫烺拍桌而起，一招就把旁边两个人打成重伤，口吐鲜血，晕倒在地。茶寮的店家和小二见状纷纷逃跑，南宫烺又是一招，只是这招还没有落下，已经被苏清凝挡了回来，“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还要下杀手？”
　　南宫烺怒瞪了一眼苏清凝，又是两招，苏清凝来不及阻止，茶寮店家和小二已经倒地。
　　“你！”苏清凝拔剑相向，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可理喻。
　　南宫烺又是一招向苏清凝打来，满是杀气，“你都不记得了么，五年前就是我来盗取的玄英草，你是被我打伤的！”
　　自南宫火被墨御镇打伤之后，虽然寻访辽国各家名医，而后又闭关疗伤，但伤势一直不见好转，直到明泉来到了麒麟宫，为南宫火诊断，才知道天下还有一味良药可以治好南宫火的病，那就是天尘派的玄英草。玄英草至阴至寒，与南宫火的内功相辅相成，正是他疗伤的圣药。
　　于是南宫烺第一次孤身一人潜入中原，为的就是将玄英草带回辽国。他本就高傲，一路南下，又未逢敌手，心中不免有些轻敌。就在盗取玄英草最后一刻，那把祭雪剑横在了他和冷红翼中间。冷红翼的实力和他相差太多，六分功力绰绰有余，而苏清凝一剑“万里雪飘”，却带着十分的剑意，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敌手需以十分功力迎敌，若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然当时冷红翼已然受到重创，苏清凝为了护她，也不能用尽全力，两人过了五十招，仍然不分上下，旗鼓相当。
　　南宫烺战到如今，精神不觉为之一振，她的剑意正如他的功力，同样孤傲，同样冷峻不经，只是在这个场合，这样的立场，只能是两败俱伤的场景。此时的南宫烺知道无论对手是谁，这一战他绝对不能输，他一个虚招，下一招就朝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冷红翼打去，苏清凝挑起一剑，刺向南宫烺的肩头，又侧身护在了冷红翼身前，只是这招南宫烺下了狠手，是如何也挡不掉的。
　　这是两败俱伤的景象，祭雪剑刺进了南宫烺的肩头，苏清凝也中了南宫烺一掌。苏清凝右手提着祭雪剑缓步向南宫烺走去，奈何只走了五步，她便倒了下去，这次还是她输了。南宫烺捂着肩头，衣衫已经被血映红了，他没有苏清凝伤的那么重，因为刚才那招苏清凝只是为了阻止他，并没有用出十分力道。
　　又是一招麒麟火，这次南宫烺没有手下留情，苏清凝既然和他势不两立，又何必再把她留在世上，纵使先前心存侥幸救她，可她终究只是一个陌路人。
　　和五年前一样，苏清凝一剑“冰雪漫天”与他的麒麟火相抵，但是过度的运功和连日赶路的疲惫让她的内伤发作起来，她拄着祭雪剑咳嗽起来，喉中竟有不少血咳了出来。
　　眼看南宫烺又是一掌打来下来，她闭上了眼睛也不再反抗，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不管他当时是什么理由，现在若是要取，拿走便是了。她是个倔强的女子，也不愿意欠人半分。
　　但那一掌始终没有打下来，倒是苏清凝先一步晕倒在了地上。

　　“铃……铃……铃……”
　　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在苏清凝的耳边响起，时远时近，已经好几回了。
　　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家旅店里，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布带，周身剧痛，难以动弹。
　　铃铛声再次响起，一名乖巧的丫头从房门口探进头来，盯着苏清凝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苏清凝此时甚是虚弱，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来。
　　“苏姑娘，这里是东京。”那丫头在门口也没进来，说话时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甚是可爱，“我去喊萧大夫来！”
　　萧大夫？难道又是萧明泉救了我？苏清凝已经无力说出第二句话来。
　　那丫头再走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从身形看来，和萧明泉有些相似，走近看时，两人的容貌大不相同。
　　书生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唤了一句，“多谢小玲儿照顾苏姑娘，早些回去吧，你娘亲的病很快会好起来的。”
　　丫头冲这书生笑了笑，点点头，带着一阵欢快的铃声离开了房间。
　　玲儿？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苏清凝的头开始疼痛，有一张模糊的面孔浮上她的脑袋，可是怎么也看不清，她越是挣扎着去想，体力消耗的越快，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日光还很耀眼，可苏清凝只能依稀看见那个书生坐在她的床边，把了把她的脉搏，说道，“你赶了很长的路，现在旧伤复发，更是要好好休息。”
　　这个人是真是假？苏清凝意识也开始涣散，不觉把手抬了起来，想要看看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幻觉。
　　那书生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看着她又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