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水云》61君

7、第 7 章

　　初春上午的街道还不算冷清，楚望滴着汗水，穿梭在人潮间。背上的人一动不动，枕在楚望肩上，散下几丝白发。
　　“大夫……帮我看看他。”楚望摇晃地进了一个小医馆。
　　那柜台的老伯看了看张岩，轻皱眉头，不冷不热地走出来。
　　“公子进里屋救治。”
　　把张岩放在一小张床上，楚望坐上一边的椅子，有些虚脱。但楚望这样一个习琴之人，能把张岩从后山抬过来，可见张岩的虚弱。
　　大夫怕是知道了张岩的身份，心不在焉，但还是尽职诊断。说道：
　　“此症状，看来张大人已积良久，怕是有十年了。本无大碍，现今愈积愈深啊。”
　　“可有方法治好？”
　　大夫看看张岩，又看看楚望的急切，淡笑一声：
　　“不好说。”
　　楚望虽是失望，但这也在意料之中，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想不通，积了十年的病，张岩竟能瞒得了他……
　　大夫凝视良久，开口道：
　　“先生，借一步说话。”楚望点头。
　　大夫引楚望来到药铺后的别院，设施精良出乎意料，不想这药铺的主任也有如此的生活情趣。老伯走在前头，停下来。
　　“是郭先生吧？”老伯回头，稍有亲切的一笑。
　　“正是。”楚望不解，但还是礼貌作揖。
　　“老夫在五年前便注意到你了，是个报国的忠士啊。只是朝廷不识你罢了。”
　　老伯见楚望不解，又接下：
　　“当年你与张岩是琴友，是因不知他的作为，如今我想你也清楚他是为元军做事的。希望先生还秉有爱国之心。”
　　楚望惊之片刻，大概猜出了老伯的意思，转而定神道：
　　“我报国之心不变，只是还惜与张大人的旧情，并非与之同流。”
　　老伯放下心来，正还想说什么，迎面走来一个男子，看他器宇轩昂，便知道是从文的智士。
　　“爹，这位是谁？”
　　老伯对楚望歉意一笑：
　　“这是我黄毛小儿，请别见怪。”又向男子说道：
　　“这是要帮大宋铲除奸贼的好人啊，叫郭大哥。”
　　楚望只是陪笑，这话，算是夸自己，但也是在说张岩……
　　男子听了老伯的话，情绪稍有转变，扬起嘴角道：
　　“原来是同道中人。在下文天祥，敢问郭大哥……”
　　“郭沔。”
　　他稍微定了一会儿，慢慢说道：
　　“郭大哥就是那张大人的，清客？”
　　虽带疑问，但马上他便想到了什么，又转而一笑。
　　“明晚寒舍汇集各地豪杰论国大事，可问郭大哥愿下座否？”
　　“不敢推辞。”
　　之后老伯答应为张岩开了缓解的方子，或许他亦认为楚望心已定下，张岩要死是迟早的事，并不逼人。
　　楚望辞了文天祥父子，上后山搬回湘琴，幸好无春雨降下，只是侧板的血迹，令人心痛。楚望还未想到，肯丢下湘琴而先救一个卖国的人，这对爱琴之人来说，是如何的不可理喻。
　　回到住所，敏仲在庭中坐着，见楚望回来，起身相迎：
　　“刚才想拿师父的《步月》来练习，结果找不到，就在此等候师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