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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水心情 ...
*
汐汐去日本了,我没有去送她,那天我不巧要做家教。
我和汐汐是高中同学,很好的朋友,而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分别去了日语系和中文系后,却不常常黏在一起了。
有时候我好想念她,想她温温柔柔地叫我的名字:“水心,水心。”
她的声音就像四月里的阳光,她叫我比任何人叫我都好听。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像她或像别人一样的享受大学时光?
汐汐家庭很好,而我上大学时申请了助学贷款;汐汐有个日本的爸爸和温柔的妈妈,我只有面朝黄土、满目风沙的父母亲。我只有利用一切的闲暇时间去打工,有了余闲再泡图书馆。
我真的好羡慕汐汐,但是我并不嫉妒她。她是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连坏人也会在她的耀眼光芒下找回自己的善良,我怎么可能会嫉妒她呢,她完美得让我喜欢还来不及。
可是毕竟她是个人,所以,她也会喜欢上别人。
汐汐从未亲口说她喜欢梁清。可是她是当局者,我是旁观者。她的表情,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爱的光彩。
有那么两三次,我和汐汐在校园里走,遇见梁清,汐汐都无一例外地向他微笑着,叫他“梁师兄”。梁清原本偏冷的眼神,在看到汐汐的时候,就变得那样温柔,像黄昏的海风。
可是梁清,似乎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一眼。
当他们相遇,整个世界仿佛不再存在,只有他们眼中的彼此。
听着汐汐在电话中暖暖地向我讲述她和梁清的的点点滴滴,我怎么能告诉她,我开始嫉妒她了,只在这一件事上嫉妒她。
因为,我是那么喜欢他,梁清。
**
梁清和颜宸是中文系的明星人物,不论外表、才华,都胜人一筹。可贵的是,他们都没有文弱书生的酸腐气,而且同是篮球场上的风云人物。这两个神话一样的男生,自然是拥有众多仰慕者。
而汐汐,她多么幸运,颜宸是她的表哥,梁清,是她的亲切的“梁师兄”。
而我,从不敢奢望能和梁清有什么深入的接触,我们只是默默相遇,默默擦肩,默默离开。就连那一次篮球赛,我也因为做家教而不得不放弃去看的机会。听说他受了伤,而天天去医院却不被他排斥的,只有颜宸和汐汐。
我和梁清,就是这样淡如清水的关系。梁清,水心,他是我的“清水心情”。
***
再开学,他们就上大四了。
梁清在校园待的时间少了很多,不知他在忙什么。而我依旧忙碌地生活,同时默默地继续我的文字。终于,我进了校报社,我还是向校报投稿,但我把名字换成了“清水心情”。
我多么感激上天对我的眷顾,要知道,梁清同在校报社啊!
遇见他的次数稍微多了一点,而这一点,足以给我好多的欣喜。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我就会感觉到小小的幸福。
有那么一次,报社开会,其间点评了一些文章和一些常为报社投稿的学生。感谢那个一直喜欢我的文字的记者,他问作为“评委”的梁清:
“你觉得,‘清水心情’怎么样呢?”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好像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烧,烫,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不知道那是我。
“‘清水心情’……她的文字很清澈,文如其名。”梁清这样说。
会后我跑到山上,躺在柔柔软软的青草中间,怎么也抹不掉嘴角的笑。
即使他不知道我,又怎样呢。对我这样一个害羞和敏感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好大的快乐。
****
好像很突然,梁清看见我,不再默然,而是眼光在我脸上,停留着。
刚开始我不知所措,开心,担心,他把这如水的心搅乱了!
但又是很突然地,我明白了。
我和汐汐在一起,他对我会有一点点印象的。所以,他看的,是我,但又不是我。因为我使他想起了汐汐。
有一些些失落。
没关系。至少,我出现在他的眼中了。
*****
如果没有汐汐,他会喜欢我吗?毕竟,同是醉心于中文系,我们可以算是“志同道合”了吧?
然而我又很悲哀地发现,大概不会的。梁清,他喜欢的即使不是汐汐,也该是汐汐那样的女孩儿,明亮,温柔,微笑的天使,而我,除了害羞和沉默,还有什么呢?
只有在我的笔端,世界才不一样。现实中,我以一个看客的心情,卑微地活在观众席上。
可是我多希望,梁清能够真真正正地看我一眼,而不是透过我看到昔日的汐汐。我多希望,梁清能够真真正正地关注我,就一次也好,哪怕他说:水心,这么烂的文章怎么能入选呢?水心,你做事能不能认真一点?水心……
不,不用那么多,哪怕只是生气地叫一声:“水心!”
******
那一天和同学手拉手在广场上蹓跶,从人群中穿过,忽然间,我看见了梁清!
他也看到了我。同学正巧拉着我,从他身边穿过,他一语不发地默默望着我。我低着头,慢慢走过,不敢抬头——如果在那双英俊的眼睛里看见汐汐的影子,该怎么办呢?
我宁愿在那一刻,忘记汐汐,只享受我自己的“幸福”——那一刻,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
舍友说:“水心你知道嘛?听说中文系明星梁清要去日本进修呢!”
心里的水立刻结了冰,脸上却只挂着淡淡的表情:“哦,我没听说。”
“水心你不是常在报社见到他吗?问问他好不好?”舍友笑眯眯地说,宿舍里的姐妹同声附和起来。
我的清水心情要结束了吗?
梁清,走得悄无声息。
我一个人坐在图书馆前漫漫长长的石阶之上,黄昏的风轻轻吹着,我的长发起起落落。
“水心,还不去吃饭?哎呀,你在研究日本文学?”那个喜欢读“清水心情”的记者弯下腰对我说。
“嗯?我在等人呢。”我心不在焉地随口乱说。
“那我们先走了!”他和同学一起走下去,隐隐约约听到他对同学说:“她是我们社的美女编辑,中文系的新秀……”
我轻轻笑了,看着他们迈下石阶,一级一级,十几级,几十级,一点一点,他们身影远了。
天慢慢暗了。我看见西方暗红的天幕上,淡淡的圆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汐汐看到梁清,该是多么惊喜呢?像满月一样灿烂的笑容,梁清又可以重温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阵急风吹来,哗哗地翻着我手中厚厚的《日本近现代文学》,一条由枯叶汇成的溪流,在脚下的石阶上缓缓经过。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识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还如当初不相识。李青莲,一语道出多少心事。
我捡起一片枯叶,夹到书中,站起身来,看了看月亮。走吧!
我慢慢走下石阶,紧紧抱着那本书。
如果对汐汐和梁清的故事感兴趣,可移步作者专栏短篇《月亮的礼物》,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清水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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