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的礼物》雪世

2、月亮的礼物2

　　＊梁清＊
　　听到汐汐的声音，烦躁的我立刻平静了下来。离开球场的郁闷，被那些女生围着的无奈，甚至左臂的疼痛……似乎都一下子消失了。
　　外面的炎炎烈日，球场里的紧张气氛，也全都消失了，只有月光下潮汐拍岸般的清新与平静。
　　“对不起，汐汐……”
　　“没关系啦梁师兄，我知道你不那么说她们是不会走的啦！”汐汐温温和和地说，“宸哥哥让我来看看你，你胳膊还疼吗？不会有事，对吗？”
　　“没事，休息两个月就可以打球了。”
　　汐汐松了口气，说：“唔，那就好啦。梁师兄，你穿红色很好看呢！你好厉害哦，和宸哥哥一样，有这么多女生围着！”
　　我无奈地对她笑笑：“这也叫‘厉害’啊？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多狼狈！”
　　汐汐的眼睛闪了闪，像海水摇碎了月光，然后她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啦！不久就好啦！你要想，你会因祸得福啦，嗯……不用自己打饭啦，不用打扫房间啦，不用这个不用那个啦，哈哈，还可以让宸哥哥锻炼一下，帮你打饭打水……他平常真是太懒啦！”
　　我笑了，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冬月汐＊
　　“而且，你可以不用参加期末考试了吧？”我忽然记起这个。
　　“考试还是要参加的。怎么了？”
　　“我是必须要参加的。妈妈说，如果我拿到全额奖学金，就要送我去日本了。刚才我就是去办护照，才错过了看比赛的。”
　　梁师兄的笑容消失了：“你要走了吗？”
　　“也不一定呢。全额奖学金哪有那么好拿的。”
　　他垂下眼帘，又抬眼看着我，笑着说：“我听颜宸说你的日语很好，常考第一呢。你要努力喔，争取拿到，知道吗？”
　　我朝他笑着点头。
　　可是，我感觉他笑得好勉强。
　　“你会在日本……定居？”他问得有些犹豫。
　　“嗯……那要再说了。我想回来。我喜欢这里。这里有好多让我放不下的事呢。”我笑着对他说，“而且，我还想再来，看一场完整的篮球赛呢。”

　　＊梁清＊
　　“所以梁师兄，你要快快康复喔！”汐汐笑着指指我的手臂。
　　“嗯……我会……哎，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啊！”我看着汐汐，想看看这么单纯的女孩还会说什么。
　　“唔，没关系啦！”汐汐笑了，“妈妈说我是月亮给她的礼物，我一定有月亮的魔力啦！不管我在哪里，都会借助月亮保护你的！”
　　我真是羡慕颜宸，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

　　＊冬月汐＊
　　“哈哈哈哈！”梁师兄笑得开心极了，“你只不要代表月亮消灭我就好！哈哈……”
　　“梁清！”
　　宸哥哥突然闯了进来。梁师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宸哥哥一副失望的样子。
　　难道……输了？！
　　梁师兄眼里的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
　　“当然是我们赢啦！哈哈哈哈哈”宸哥哥又是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
　　“你！”梁师兄用完好的一只手抓起枕头就扔向宸哥哥。我知道，他们是太开心了。
　　“梁师兄，宸哥哥，祝贺你们啦！我先回去了。”我想我不该在这里打扰他们了。
　　“嗯……好。再见！”梁师兄笑着说。我转身出门。“汐汐！”宸哥哥喊道：“回家叫你姥姥给我熬个十全大补汤啊！别忘了！”
　　对了！

　　＊梁清＊
　　汐汐和颜宸来看我。颜宸提了一个保温桶，还带来了我的书本，汐汐跟在后面，提着水果，背着可爱的小包。她把头发扎了起来，清爽极了。
　　“你可福分不浅哪！我奶奶亲自熬的骨头汤呢！”颜宸说。
　　汐汐盛了汤，颜宸端来给我。看到我的“独臂”，他皱了皱眉：“你一只手怎么喝啊！汐汐，这病猫交给你了！”
　　我突然心跳加快：“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汐汐已经接过碗，说：“没关系啦！你现在可是病人啦！已经不烫了，现在喝刚刚好。”
　　她舀起一勺，在碗沿刮了刮勺子，便开始一口一口喂我。我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不要命地烧起来，现在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哈哈哈哈！梁清，你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啊？不过也是，我长这么大，20多年还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不是我自夸，我们家汐汐就是一个标准的淑女，谁娶了她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咳咳咳咳……”我呛了一口，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看汐汐，也是满脸通红。
　　“宸哥哥！”汐汐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小丫头也害羞了哈！好了不开你们玩笑了。梁清，鉴于你平时帮我打个水什么的，我给你削个苹果好了！”

　　＊冬月汐＊
　　宸哥哥真是个大嘴巴！
　　看他笨拙地削苹果的样子，梁师兄都笑的喝不下汤了。
　　“这苹果，质量也太差了吧！这么难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宸哥哥，你就别丢人了吧！你放下吧，一会我来。”
　　宸哥哥吁了口气，转身去拿梁师兄的书：“嗯，好！我正好还有正事没说。”一边翻着书找东西，一边说：“这个呢，是哲学系学姐的‘慰问信’，这是法律系学妹的‘与君书’……”
　　“颜宸！你别无聊了！”梁师兄哭笑不得地看着宸哥哥，我们都笑了起来。

　　＊梁清＊
　　汐汐给我带来的漫画《足球情人梦》我已经看完了。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梦想吧。结局很美好，四年，王清都没有忘记佳佳，从美国回来找到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喂！汐汐说你长得比我帅！”颜宸边复习，边说，“她说你长得像王清，你说她是不是近视了？”他故意长叹。
　　“汐汐考完试了？”我有些心不在焉。
　　“嗯，怎么了？”
　　“她不是要拿奖学金的吗？”
　　“嗯，还没出成绩，我忙得好长时间没见她了。”说着，他又专心看书了。
　　我看看窗外，是一弯残月。

　　＊冬月汐＊
　　虽然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是我还是尽了最大努力参加考试。交上试卷的一刻，我已经知道结果。
　　明天……
　　明天上午的飞机。
　　原来我是飞过去，并不是通过潮汐啊。明天晚上，中国的潮汐依旧拍打中国的海滩，而月亮，却将是异国的月亮了。
　　我去了一趟海边，捡了很多贝壳和鹅卵石，再去宸哥哥的寝室。梁师兄已经出院了。我敲敲门，“请进。”是梁师兄的声音。
　　“梁师兄，是我。”他正专心致志地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听到我的声音，似乎吃了很大一惊，站起来看着我，略微有点恍惚，说：“你来找颜宸么？”
　　说着，随手拿了本书，把刚才写的东西夹在了里面。

　　＊梁清＊
　　“不是啦，我是来找你的，梁师兄。”
　　汐汐依然微笑着，拿出背包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我，“送给你做纪念的啦，宸哥哥给你说了吧，我明天就要走啦。”
　　我打开盒子，是几枚漂亮的贝壳，和几颗玲珑圆润的鹅卵石。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些，都是潮汐朝朝夕夕的作品。
　　“谢谢你，汐汐。”我看着她说。
　　“那……我要回去啦梁师兄。再见！”她好像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嗯……嗯，再见。”仿佛依然是梦，可是已经到了将醒未醒的时候，隐约知道梦境将去，却无计可施，越是着急，梦醒得就越快……
　　“对啦！”汐汐又一下子转过身来，我又撞到她了。记起相似的上次，我们都笑了起来。
　　“怎么了？”
　　“梁师兄，你要保护好你的胳膊，等我回来，回来看你们打球赛。”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说。朦胧中，她的脸上像蒙了一层月光做的纱，耳鬓的头发，有一缕翘了起来。
　　我抬起左手，把她那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说：“你看，我的伤已经好了，可以打球了。我等你回来。明天，一路平安。”

　　＊冬月汐＊
　　我原本想要梁师兄一张照片，我原本希望他能明天来送我，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过，没关系啦。我抚弄着耳后的头发，耳边总是回响着他那句话：“我等你回来。”
　　我多希望，他指的不仅仅是看他打球。
　　黄昏的校园，有那么迷离的光彩……

　　＊梁清＊
　　直到颜宸回来，我才从那种如梦似幻的状态中醒过来。刚才我该去送送汐汐的！
　　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了。
　　算了，我一向不喜欢分别的情景，明天我也不去了，虽然是很想再见见她……再看看她海水含月般的眼睛和温温和和的笑……
　　“喂，明天和我去机场吧？”颜宸躺在床上问我，“喂，你不会睡着了吧？别装了！”
　　“不去。”我简短地回答。可是心里明明是挣扎了的。
　　“你这个人真是……搞不懂！何必呢……”颜宸没有说完。

　　＊冬月汐＊
　　妈妈一直在催我上飞机，可是……我知道我在等什么。
　　“汐汐！”
　　宸哥哥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宸哥哥……”
　　“我本来想拉他一块儿来，可这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是不肯起床！”
　　“哦……没关系啦……”我勉强对他笑了笑。
　　“没关系？汐汐，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口头禅改掉？你俩都是一样的人！”
　　“汐汐！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妈妈在喊我。
　　宸哥哥把一张纸塞给我：“这是昨晚我看书时发现的，就自作主张拿来了。你走吧，到那边一定要小心！给我打电话！”宸哥哥说着，脸上没有笑容。
　　飞机起飞后，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雪白的纸片上是梁师兄黑色的笔迹：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识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
　　梁师兄没有写完。
　　“汐汐，你怎么哭了？”妈妈慌里慌张地拿纸巾，给我擦眼泪，“汐汐，舍不得吗？妈妈也舍不得，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别哭，别哭了……”

　　后续可见作者专栏短篇《清水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