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花》雪世

1、还愿花

　　在荫荫森林公园里，有这样一个动人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的荫荫森林，比现在大得多，还有着悬崖峭壁，毒蛇猛兽。
　　一位王子陪伴他的未婚妻来这里散心。
　　美丽的王子妃发现一片同样美丽的雪白色的花朵，她欣喜地摘了一朵又一朵，转身向回走时，却迎上一头大黑熊，她尖叫一声向后退，却失足坠崖。不远处的王子赶过来时，只看到散落的朵朵白花。
　　王子杀死了黑熊，自己也伤痕累累，摘下一朵白花，纵身跳下悬崖……
　　从此，雪白的花朵全部变成了鲜红色，如同鲜血……
　　传说，王子内疚的灵魂久久不肯安息，时时回到森林，告诫森林中每一个男子，替心中的她摘下花，送给她，保护她……
　　对了，那种花，后来被叫做“还愿花”，收到花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艾瑞在网上读到这个故事。她没想到隔壁的森林公园居然会有这么凄美的传说。土生土长在荫荫市的人当然知道，但艾瑞不是，她是从库尔勒过来的插班生。
　　虽然从小生活在那个一天十五六个小时的日照时间的边疆，却没有使艾瑞发生多大变化：白白的皮肤，大大的、深深的、如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秀美的嘴唇，她看起来像一个美丽的孔雀公主。

　　安婧是艾瑞的同桌，也是艾瑞最好的朋友，可她一点也不“安静”，艾瑞像小溪，安婧就是小鱼，一动一静，却又谁也离不开谁。

　　“艾瑞，这个星期天你去哪里玩儿？”安婧问。
　　“玩儿？作业怎么办？”艾瑞可是很规矩。
　　“作业？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功课的奴隶，放松一下，别让自己跟服役的犯人一样！”安婧又开始吃饼干了：“你说，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去哪里……荫荫公园，好不好？”艾瑞忽然想起那个传说来。
　　“啊？唉哟公主，我以为你要挑哪儿呢！荫荫公园有什么好玩的，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脚底下有几根草旁边是什么树！”安婧不乐意了。
　　“你是很熟悉，可是我只去过一次。我很喜欢那里，而且库尔勒也没有这种森林公园。”艾瑞说。
　　对啊，库尔勒也没有“还愿花”。
　　“好吧好吧！我就舍命陪艾瑞好了！”

　　星期天。
　　艾瑞把漂亮的长发挽起来，别上一个小巧的蝴蝶夹，就被安婧拉了出去。

　　起先，她们走在蜿蜒的公路上，路旁的合欢树很大很高，投下斑斑黑影。艾瑞看看两边的森林，深深地，神秘感涌上她的心头。

　　“安婧，我们去里面，我想去找‘还愿花’。”
　　“还愿花？艾瑞你知道还愿花？”安婧在艾瑞身边跳来跳去，“我很小的时候就盼望有人送我还愿花，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所以我断定那是假的！只是一些无聊的人编出来的！唉！哪有什么还愿花啊……”
　　“安婧你看！”艾瑞忽然指着一片红花叫道，“还愿花！”
　　“什么？”安婧赶快跑过去看，“哈哈，艾瑞这不是还愿花！这是一串红！”安婧说，“其实，找到还愿花又怎么样，必须是一个男生送给你，你才能实现一个愿望。”这时她们已经离开公路很远了。
　　“我知道前面有好多木槿树，我们去摘木槿花！”安婧拉着艾瑞跑，松软的草坪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到了！”艾瑞看到，十几棵漂亮的木槿树圈起了一片草坪，这片草坪格外整齐，中间有石桌石凳，是野餐的好地方。
　　南边一棵开得很艳的木槿花树下有两张白色的长椅，一个男孩，吸引了艾瑞的目光。
　　白T恤，蓝牛仔裤，静静地坐着，给人一种好干净好安静好平静的感觉，平静地几乎感觉不到了。

　　安婧在艾瑞后面拉下一枝木槿枝，摘上面的红花。那个安静的男孩听见响声，回头看见了她们，看见了看着他的艾瑞，于是对艾瑞笑了笑。
　　艾瑞没想到他会回头，只好也仓促地回了一个微笑。

　　“咦？艾瑞你对谁笑？”安婧顺着艾瑞的眼睛看过去，看见那个长椅上的男孩，“啊——”安婧尖叫一声，手一张，花落了，枝起了，正巧拂过艾瑞的发簪，伴着安婧的“啊”声，黑瀑般的长发泄了下来。
　　风吹起发丝，男孩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彩。
　　“鬼呀——艾瑞快跑！”安婧拉起艾瑞飞也似地往回跑了。

　　男孩静静地走到艾瑞站的木槿树下，几朵木槿花躺在草坪上，还有——一个蝴蝶夹，艾瑞用来夹头发的。男孩捡起它，白色略透明的丝质翅膀微微颤着，那么美丽。
　　是的，那么美丽。

　　“那他已经死了？”艾瑞张大眼睛问惊魂未定的安婧。安婧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们已经在宿舍了。
　　“没有，但大家都说他活不了了。”安婧闭着眼睛吐出一句话。

　　艾瑞知道安婧大叫的原因了，安婧刚刚告诉了她。
　　那个男孩叫展翼，高三（6）班，算得上荫荫中学一等一的“校草”了。很多男生看他不顺眼，因为他们喜欢的女生都喜欢他。终于有一个男生找机会突袭，在后面用酒瓶砸破了他的头，他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多星期了，大家都觉得他大概活不了了。
　　马上高考了，挺可惜的，因为他不是坏男生，他成绩好体育好，是重点保送对象，而且他人好，高中三年没有女朋友也没伤女孩子的心。

　　“他真冤。”艾瑞说道。
　　“冤？才不呢！怪他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帅！连我都想扁他！”安婧坐起来拿可乐喝。
　　“为什么？你又不是男生。”艾瑞笑了，她觉得安婧真可爱。
　　“不为什么。老天太宠他了，为嘛不分给我一点呢。对了，老天也太宠你了。你和他可真像，学习又好，人又好看。唉！我这个穷命鬼！”安婧又倒在了床上。
　　艾瑞梳着有点乱的长发：“那他好了？我们刚刚不是见到他了？”
　　安婧猛地坐起来：“艾瑞我们是不是撞了邪了？刚才那个是不是鬼呀！”
　　“不知道。安婧你见我的夹子了吗？那只白蝴蝶？我刚才出去时戴上的。”艾瑞很急地找着。
　　“没有，大概刚才掉在公园里了。”安婧抓抓头皮。
　　“不会吧！那是我最喜欢的夹子！我要回去找。”艾瑞想起身，又坐下，“马上要晚自修了，不能去。安婧，明天去找还能不能找到？”
　　“我不知道。我再不要去荫荫公园了，安瑞你也别去了，和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那个什么……微笑，可不是件好事。你再买一个夹子好了。”

　　微笑？艾瑞想起那个微笑，很友好的微笑，阳光的微笑。

　　星期一下午，放学后。

　　艾瑞独自去了荫荫公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不仅仅为了蝴蝶夹子。站在那棵木槿下，南边的长椅上空荡荡的，地上很干净，草坪上，一个扁了的汽水瓶随风滚动，发出不安的响声。艾瑞捡起来，放进不远处一个树桩形垃圾箱里。她忽然觉得，这里不只自己一个人，可她四处看看，一个人也没有。

　　艾瑞往回走，始终觉得身后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她没有回头，平平静静地走着，看见公路的时候，她轻轻跑了过去。

　　一棵粗壮的树后，安静地走出一个男孩，白T恤，蓝牛仔裤，手里轻轻捏着小小的蝴蝶夹子，静静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她遮住了夕阳，阳光在她周围射着，像从她自己身体里射|出来的。她跑上公路转弯走的时候，夕阳又现出来，瞬间，男孩用手遮住了眼睛，躲到树后面，拇指和食指间，美丽的蝴蝶翅膀颤颤的。

　　星期二下午，放学后。

　　“安婧，拜托你一件事。”艾瑞对正在收拾桌子的安婧说。
　　“说吧。”安婧头也不抬地说。
　　“陪我去医院吧吧，去看看那个男生。”艾瑞看着安婧，认真地讲。
　　“嗯？”安婧瞪着艾瑞，“你别做傻事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看，他又不会和你讲话。你每天收到的情书粘起来可以把月球包起来，你追帅哥也不可能追到那里去啊。”
　　“好不好，安婧！拜托了！”
　　“你今天有毛病！打死我也不去！”安婧拽着书包要走。
　　“好吧好吧。可你好歹也得告诉我医院的地址……”

　　医院。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绷带，白色的脸，白T恤，蓝牛仔裤，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他会不会好起来？”艾瑞问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醒过来的几率很小。就算醒来，百分之九十九会失忆、失语。”老医生很肯定。
　　“失忆？失语？为什么？”艾瑞觉得不可思议。
　　“玻璃碎片刺到了记忆中枢和语言中枢。”老医生说。
　　“语言中枢也会被刺到？好离奇哦。”艾瑞不太相信。
　　“每天都有女生来看他，这更离奇。”老医生很幽默。
　　艾瑞笑了笑说：“我不算！我不认识他。”
　　“哦？那更离奇了。呵呵呵。”
　　艾瑞笑笑，走出去，再回头看一眼那惨白的脸。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那他的灵魂去了哪里呢？艾瑞眼睛一亮，想起一个地方：
　　荫荫森林公园。

　　星期三，下午放学后。

　　艾瑞没有和安婧说，一个人来到了荫荫公园。
　　长椅上还是没有人，可是艾瑞能感觉到他在四周某个角落里，某棵树后面，用他那几乎使人窒息的安婧，注视着她。艾瑞咬咬嘴唇，抬起头说：
　　“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你快出来，我有话跟你讲！”
　　艾瑞四处张望，四处寻找。在她曾经站立过的那棵木槿树下，她静了下来，慢慢地回头，离她大约2米远的地方，男孩在一棵树旁站立着，温柔的眼睛略带着忧郁和伤感。

　　“展翼。”艾瑞微微笑着叫他的名字。男孩睁着询问的眼睛，右手指指自己。
　　“是你。走，我们去长椅那边，我有话对你讲。”艾瑞伸出手，展翼的手和她的握在一起，她原本紧张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
　　她觉得自己握住了空气，虚无的，但是真实的。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艾瑞深呼吸一次，转身问男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张张嘴，又摇摇头。
　　艾瑞又试着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男孩又摇摇头。眼神里多了烦躁和焦虑。
　　“你，不能讲话吗？”艾瑞又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男孩还是摇头，眉头锁得更紧，索性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忽然间触到了那只白蝴蝶，眼神又复为温柔，接着一亮，有了一个主意。

　　男孩回去坐下，拉过艾瑞的右手，用右手食指在艾瑞的手上写字，艾瑞一字一字地读：
　　“我，什，么，都，不，知，道，半，个，月，以，来，我，一，直，在，这，里，我，讲，不，出，话，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想，我，大，概，是，失，忆，了。”
　　“对，你失忆了，让我帮你找回你的记忆吧！”艾瑞说。
　　男孩笑着点头，那是艾瑞第二次看到他的笑，像一个天使。
　　“你是……哎呀，该怎么说呢？”
　　艾瑞头一低，皱起了眉头，男孩拉过她的手，写了两个字：“直说。”
　　“好，我直说。但我也不太了解你。我以前不认识你，我是听别人说起你的。你叫展翼，荫荫中学高三（6）班的班长。你学习又好，体育又好，人也好，长的又……又很帅，所以有很多女生喜欢你，所以就有很多男生嫉妒你讨厌你。半个月以前，一个男生打了你，你，你就一直躺在医院里……”
　　男孩用眼睛说：“医院？”
　　艾瑞说：“对，医院。”
　　她心想，其实他不用写出来，他的眼睛就会讲话。然后又说：“所以，所以，所以现在，在我面前的你，是……”
　　艾瑞咬咬嘴唇：“是你的灵魂。”
　　男孩一惊，又恢复正常，在艾瑞手上写道：“我早就猜到了，我怕阳光，光线可以透过我的身体，还有上次，你朋友的那一声‘鬼呀’。”
　　他看看艾瑞，又写：“你不怕我？”
　　艾瑞笑了：“当然不怕，怕你我就不会来帮你了。医生说，你也许不会醒来，就算醒来，也会失忆、失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帮你，其实我也没有信心，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说不定会出现奇迹。”

　　男孩想起了，走在校园里，突然头被砸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想起在辩论会上的出色表现，想起了在体育赛场上的英姿……直到头好痛好痛。
　　艾瑞说：“那你不要再想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来。”男孩的眼神温柔而不舍，把手伸进口袋，想拿出白蝴蝶，又想了想，没有拿。

　　艾瑞向安婧打听关于展翼的一切，而安婧却以为艾瑞有神经病：
　　“艾瑞，他都要死了，你打听他干什么？想殉葬啊？”
　　“安婧，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要是我的好朋友，就通通告诉我。”
　　“你……嘻嘻，有什么目的？”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安婧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艾瑞一点一滴记下来。
　　“艾瑞，你有事瞒着我。”安婧认真地看着艾瑞。
　　“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疯掉。”
　　“不会不会，我哪有那么胆小。”
　　“那……这时我们三个人的秘密，谁也不许告诉第四个人。”
　　“三个？”
　　“对。”
　　“另一个是？”
　　“展翼。”
　　#%@！！%￥##……安婧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星期四下午，仍是艾瑞一个人，安婧不肯来。

　　经过艾瑞的提示，男孩也能自己想起一些事情了，两个人都很开心。

　　星期五下午。

　　男孩记起了一切，但他仍讲不出话。他在艾瑞手上写：“明天下雨，没有阳光，我会去医院。我会醒来，希望见到你。”
　　艾瑞说：“你放心，我会去的。”
　　她又忽然想起，以后，两个人在公园里讲话的日子也许会一去不返了。高考在即，他不会来公园。

　　艾瑞抬起头，男孩用温柔而略带伤感的眼神看着她，艾瑞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彼此相望，艾瑞觉得脸在发烧，低下头去。男孩忽然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两朵花，红色的，美的耀眼。他把一朵给了艾瑞。
　　艾瑞很惊奇，问他：“是还愿花吗？”
　　男孩笑着点头，眼神如树影婆娑。

　　艾瑞握着花，向森林喊：“我希望展翼马上好起来！”
　　她又一下抓过展翼手中的花，喊：“我希望全国所有大学的大门都为展翼敞开！”
　　她把两朵花抛向空中，快乐地跳了起来。

　　男孩拿出白蝴蝶，艾瑞又惊又喜：“我的白蝴蝶！你捡到的？”
　　男孩点头，用白蝴蝶指指自己。
　　“你是要我把它送给你吗？”艾瑞问他。
　　男孩又笑着点头。
　　“好，送给你。”
　　男孩很开心，在白蝴蝶颤颤的翅膀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艾瑞的脸又烧了起来，心如鹿撞，忽然有种百花盛开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的白蝴蝶在周围飞来飞去。

　　“我该回去了，不然会迟到。”
　　艾瑞转身要走，男孩忽然拉住艾瑞的手，一下子把她拉入怀中，抱着她。
　　艾瑞感觉自己抱住的仍是空气，但冰冷的空气也被自己一点点暖热了。
　　有风吹来，艾瑞的长发拂过男孩的脸。
　　“我真的要走了，会迟到的。”艾瑞轻轻地推开他，走了。
　　夕阳早已落下，地上树影隐隐约约，斑斑驳驳。

　　星期六真的有雨。

　　雨点打在地上，打在艾瑞心里。开个校会要这么长时间，散会后10分钟，就该晚自休了，而且星期天又要补课，艾瑞没时间去医院。忐忐忑忑，望雨兴叹。
　　而医院里，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惊奇地发现，病床上的男生开始有了苏醒的迹象，各种检测接着展开来，均正常！只等他完全醒来，测测他的记忆和语言了。
　　老医生激动的手直发抖，护士给学校打了电话，老师很快就赶到了。

　　黑暗，模糊，朦胧，渐渐转为清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自己熟悉的老师，父母……
　　人们的脸上写着激动，见他醒来，他母亲第一个过去，问他：“儿子，认得我吗？我是妈妈！”
　　他闭上眼睛点点头，护士扶他坐起来，他试着说话，却说不出来。
　　老师问他认不认识她，他也微笑着点头。他示意要纸笔，老师赶紧递过去，他写道：“你们放心，我没有失忆，只是讲不出话。”
　　他妈妈激动地哭，老师也摘下眼镜擦眼泪。老医生很激动，直叫道：“奇迹，奇迹！醒过来了，而且没有失去记忆！我当了40年的医生，这样的奇迹我是头一次碰到！”
　　大家都那么开心，醒来的男孩却一直用眼睛寻找，寻找那一肩熟悉的长发。直到大家都走了，他也没有等到他要见的人。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女孩是否真的存在过，这些日子的相遇是不是一场梦。
　　他下了床，走来走去，站在窗边，手很随意地插进口袋，忽然间触到了也想起了，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白蝴蝶！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明天，明天就返校！

　　“展翼要回来了！”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颗超能炸|弹，在荫荫中学女生们心中炸开。一时间，校对面超市的化妆品生意异常红火。

　　星期天下午，正是刚放学的时间。

　　男孩——现在该称他为展翼了——在父母和老师中间走进校门，脸上始终带着那种迷死女生不偿命的微笑，眼神却是游移的。
　　全校的女生几乎都出来了，有的竟激动地哭了起来。艾瑞觉得好笑，看到他健康地走进来，她放了心，转身走进教室。
　　在她消失前的一刹那，展翼发现了她，只是一个背影，但他知道那是她，也终于知道了她的班级。

　　以后的日子忙忙碌碌，转眼间，高三的教室便空了，没了消息。

　　荫荫中学每间教室的门口都挂着一个信箱，邮差直接投进去。这可方便了写情书追女孩子的男生们。一次放假归来，安婧抱了十几封信，一股脑儿堆在安瑞的桌上：
　　“艾——瑞——！又这么多，全是没贴邮票的！”
　　“咦？有一封贴了邮票。”艾瑞看见了一角邮票。

　　一个天蓝色的信封，漂亮的字迹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打开，一朵制成标本的红花滑了出来：

　　“白蝴蝶：
　　捡起白蝴蝶的那一刻，我已经这样称呼你，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记得你说过，你的目标也是北大，送你一朵还愿花，希望这次，你能为你自己许个愿。
　　在北大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