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79、妄想

　　等他们终于解决所有问题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昏黑，易铭约了易博文一起回家，在警局门口就跟林轻羽告了别。
　　下班时间，不管他要跟谁一块走是他的事，林轻羽没多问，自己开车回了诊所，他想将任昭衍接回家去，诊所到底没有家里舒坦，只是这一次那孩子不知道又得遭多久的罪。
　　急匆匆赶到诊所，他又一次见到那个让他血压飙升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担心他，想照顾他。”
　　林轻羽眯了眯眼，目光不善：“你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任昭衍出事到现在，只有他和沈霏、纪星昊三个人知道，任昭衍的手机在他躺在病床上时，林轻羽便已经帮他关机了，他知道任昭衍犯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爬起来给手机开机，穆少恭也不可能联系得上他。
　　这样看来，穆少恭会出现在这里是真的很可疑。
　　“我只是恰好路过。”穆少恭脸色不变，对付这样的长辈，他的招数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我记得先前有在这里遇到过你们，本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就进来问了一下护士，谁知道她跟我说昭衍就在这里……更巧的是，我还在这里遇到了星野，就一起聊了一会儿。”
　　这番狡辩说得可真是有理有据，林轻羽一个字也不信他的话，但是他也没办法说穆少恭的话是假，更重要的是，面对他这样的人，林轻羽没有这么多心情陪他在这里耗。
　　林轻羽走到任昭衍床边：“昭衍，起床了，我们回家再睡。”
　　任昭衍翻了个身，背对着林轻羽，并不是很想动，也不是很想搭理他。
　　穆少恭：“必须要带他回去？”
　　林轻羽撇了他一眼：“家里舒适一些，药物也齐全，相对诊所来说也更安全。”
　　说完，林轻羽继续去晃任昭衍的手臂，继续喊他起来。
　　“叔叔，我不想动。”
　　任昭衍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还在小时候，那时候他也常常会犯病，而且不像成年之后那样病情稳定，经常反复且没有阶段性，折磨得他没个人样，而林轻羽总会守在他身边，接他回家的时候会直接将他从医院里抱出去。
　　林轻羽也想起了以前的事，他叹了口气摸摸任昭衍的头发：“昭衍啊，叔叔现在可没有能力能把你一路抱出去，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你乖一点，自己走好吗？”
　　“不。”任昭衍抱紧被子，他好像在发冷，盖多厚的被子都不能暖和起来“不要。”
　　穆少恭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林董你去开车吧，我带他出去。”
　　林轻羽回过头，有些不信任的看着穆少恭，他着实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人。
　　穆少恭无奈的摊了摊手：“用不着这样防备着我，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我们早就做过了，我不会在现在乘人之危。”
　　林轻羽：“……”这人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哼了一声，甩甩衣袖离开。
　　穆少恭在任昭衍床边坐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的时候他经常抱你吗？因为他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你很依赖他对吗？”
　　“没关系的，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只需要依赖我一个人就行。”穆少恭眼神微黯，轻声道“不需要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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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轻羽将车开到诊所门口的时候，穆少恭正好抱着一个被团出来--他竟然将任昭衍连人带被一起抱了出来！
　　他这样的操作让林轻羽更加不爽，不过是年轻有力气一些，穆少恭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还是配不上自家昭衍，他的孩子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穆少恭不配。
　　任昭衍明明可以找一个号女孩，以后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都是因为穆少恭，现在这一切才会变得这样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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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后，穆少恭正想将任昭衍从车上抱下去，那人却自己坐了起来，丢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除了眼睛里的阴郁与疲惫更浓郁之外，看不出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昭衍？怎么了？”穆少恭眼睛里满是担忧，拉住他的手腕。
　　任昭衍有些无力的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林轻羽也走了过来，将任昭衍从车里扶下来：“昭衍，先回自己屋去？”
　　“嗯。”
　　穆少恭：“我来帮忙。”
　　任昭衍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让穆少恭抱，自己可以走，他不是残废，只是不想动加情绪低落，林轻羽也没让穆少恭跟上来：“你在下面等着吧，我们聊聊。”
　　林轻羽自己将任昭衍送回房间，安置好之后才往下走，穆少恭还在客厅那里坐着。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给任昭衍关上门的瞬间，躺在被子里任昭衍便控制不住眼泪，他抱着自己卷缩在床上，任由眼泪肆意的流，心里空荡一片，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了，他其实早已经习惯了承受这一切痛苦，其实早就无所谓了，所有的难过与痛苦，都只是组成他生命的一部分。
　　事到如今，他只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不用那么长，他不会刻意去寻死，但是也不绝不想多活。
　　上天对他从来都不公平，从来没有一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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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下了吗？”
　　林轻羽没说话，走到吧台边倒了两杯酒，拿过来递给穆少恭：“喝一杯？”
　　穆少恭接过酒杯，并没有喝，握在手里轻晃：“我以为我们之前聊得已经够多了。”
　　“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那也不能算聊吧，只是我在单方面的发泄怨气。”林轻羽轻笑，目光定格在客厅前方的墙上，有些许空洞“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他答应了我的追求，他现在是我男朋友。”穆少恭倒是承认得干脆利落。
　　“男朋友？”林轻羽嗤笑一声“真是可笑。”
　　穆少恭：“……”他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可笑的地方，而且他也不能理解林轻羽为什么还要跟他聊下去，他觉得自己和林轻羽实在是没有再聊的必要。
　　“任昭衍是一个成年人，他要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也没办法阻止，似乎……也没有必要阻止。”林轻羽轻轻抿了一口酒“但是，穆少恭我希望你明白一个点。”
　　林轻羽转头看向穆少恭，眼神锐利：“不管任昭衍心里怎么想，你都不可能通过他得到一点行衍的好处，行衍不是你看以妄想的，劝你最好把不该有的心思收回去。”
　　穆少恭微微一僵，表情有些难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轻羽：“没关系，你也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不管任昭衍再怎么信任你，行衍集团都不会跟你扯上关系，你的那些歪心思都不可能会实现。”
　　他的话说得十分狠绝，穆少恭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我跟昭衍在一起和行衍集团没有关系，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想要他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听说你对任昭衍是一见钟情？”林轻羽语气不算太好“所谓的一见钟情要么是见色起意，要么是见钱眼开，除开这两个原因其他的可能性都不大。”
　　“……”穆少恭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因为这两个词他都能扯得上关系，但是他能够很好的把自己的心思掩藏起来“你这么说会不会太过分了？我……”
　　“无所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在乎，在乎的是任昭衍。”林轻羽抬手示意他可以闭嘴“我只是将该提醒你的事提醒一下，怕你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已。”
　　林轻羽往后靠到沙发上：“行衍集团在我手里这么多年，我不允许任何人将它抢走，也不希望有人对它有不好的企图。”
　　穆少恭：“但是行衍的主人是任昭衍不是吗？你想就这样将他们据为己有？”
　　林轻羽摊了摊手：“行衍现在的主人是我，是我让它发展到今天这么旁大，如果没有我，当年任昭衍一个七岁的小孩，他能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到。”
　　穆少恭想起先前俞知年跟他说过的话，林轻羽只是利用任昭衍来控制行衍，任昭衍只是他手里的一个工具，说不定哪天任昭衍不听他的话了，他随时都可以丢弃，他根本不会管任昭衍的死活……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对昭衍是真心的，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就行。”穆少恭掩去自己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雾霾，剩下的全是诚挚，他抬头看向林轻羽，目光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包括你。”
　　“年轻人，话可别说得太满。”林轻羽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看看你自己，现在有什么能耐去保护别人，你觉得自己能保护得了谁？而且……任昭衍他也不一定需要你给他什么保护。”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需要？”穆少恭蹙眉“他是你养大的没错，但是你没有权利替他做任何决定，你也不能代表他，我们之间的事也一样。”
　　“呵～”林轻羽冷笑“那你就能代表得了他了？”
　　“我也不能，但是我会努力，努力陪他走下去，直到能替他做决定为止。”穆少恭已经不打算继续跟林轻羽纠缠下去“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些事，先离开了，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也不管林轻羽什么反应径直离开，离开了别墅穆少恭便拿出手机给俞知年打了电话：“有点事，出来聊聊。”
　　俞知年一脸茫然：“你最近不是过得挺逍遥的吗？怎么突然就想起我来了？找我干嘛？”
　　穆少恭带上耳机，给自己约了辆车：“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还记得吗？我想提前动手。”
　　俞知年认真想了想，然后笑着说：“你跟我说的事老多了，你仔细点说说看。”
　　“行衍集团，地点我等一下再发给你。”
　　俞知年笑容从脸上消失，沉默了半响：“我以为你们最近相处得不错。”
　　“发生了些事，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你确定了吗？我怕你会后悔。”
　　“我不会。”
　　“最好是……算了，还是见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