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即有幸》梨却

6、试卷

　　上晚自习期间，喻恩被杨丽虹叫去了办公室，她是六班和九班的语文老师，把喻恩叫去是说中学生作文竞赛的事。

　　思源每年都会选出一批学生，去参加申渝市举办的作文竞赛。

　　杨丽虹之前听赵嵩华说，喻恩在以前学校参加过不少作文比赛，今天下午语文小测过后，杨丽虹看了她写的作文，觉得不错，所把她叫来询问意愿。

　　“十月底有个作文竞赛，你有兴趣参加吗？”杨丽虹边问边批改作业。

　　喻恩在以前学校经常参加这一类比赛，所以这会儿也应了下来。

　　“行，那我先把你名字记上。”

　　杨丽虹指了指打印机的位置，“那里有一套语文卷子，你数够你们班的人数拿回去发，还有作业本也一起拿回去。”

　　说完，她将改好的作业本挪到喻恩面前。

　　“好。”

　　喻恩接过作业本，不经意间扫了眼桌面上另一叠本子，忽然“许俊泽”三个字落入她视线。

　　那是他的作业本，字迹人如其名那般干净漂亮，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恰到好处。

　　喻恩在心里默念出他的名字，嘴角不受控地弯起小小的弧度。

　　她捧着作业本走到打印机前，数他们班的语文卷子，然而没过一会儿，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一道清冽又微沉的嗓音。

　　“报告。”

　　“进来。”办公室里正在值班的某位老师回应了句。

　　喻恩闻声抬头看过去，是许俊泽。

　　男生手里捧着一叠作业本，缓步走进办公室，神色淡然又漫不经心。

　　他路过看见她的时候，还微微点了下头和她打招呼。

　　喻恩心神恍惚了下，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男生路过自己，没有任何回应，直到他走到化学老师的办公桌前，她才回过神来。

　　她暗暗在心里懊悔自己刚刚那副傻样，心想待会儿他走出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先打招呼。

　　抱着这样的想法，喻恩数卷子的速度放慢了些，余光还在悄悄注意男生那边的动静。

　　许俊泽把作业本放到化学老师的桌上，接着准备离开。

　　杨丽虹忽然叫住了他：“许俊泽，把你们班的作业本拿去发了，还有卷子，你也去数一份。”

　　许俊泽听后，随即走到杨丽虹办公前拿起他们班的作业本，然后往打印机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喻恩正心不在焉地数着卷子，听到老师的这句话，她微微睁大了眼，余光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她欢喜的同时，也做好待会儿主动和他打招呼的准备，心跳不由地随着他逐渐拉进的距离，节节攀升。

　　就在许俊泽走到她身旁时，喻恩抬起头想打招呼，胳膊却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旁边的作业本。

　　眼看着作业本就要掉了下来，好在许俊泽眼疾手快接住了。喻恩也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去接，却不想慢了半拍，触碰到了男生的手背。

　　她心脏重重一跳，快速地收回了手，就好像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瞬间觉得无比燥热，耳根也悄悄爬上了一抹红。

　　这点不经意的接触，许俊泽并没在意，他把作业本放好后看向喻恩，声音不轻不重：“我帮你数吧，还差多少张？”

　　喻恩还没缓过神来，讷讷回：“十五。”

　　许俊泽轻轻点头，稍微往前走一点，开始数卷子。

　　喻恩就这样呆板地站在一旁，脑袋混混沌沌，不知道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她勉强平复心情，目光转到他数卷子的手上，在心里跟着一起默数。

　　许俊泽很快数够了十五张，但他没有先把卷子递给她，而是用手指隔开继续数。

　　等数够两个班的卷子时，许俊泽抬眸，示意她手中拿着的卷子：“一起给我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单纯顺路随手帮帮她而已。

　　喻恩下意识想要拒绝他的好意，却又不想就这么失去与他接触的机会。

　　纠结几秒，她将手中的卷子递给他，声音轻软好听：“谢谢。”

　　两人和老师打过招呼，并肩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喻恩垂下眼，盯着自己手中拿着的作业本，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气氛在这时显得有些安静。

　　对于这段意外独处的机会，她不想就这么错过，准备开口找话题时，许俊泽先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他语气稀松平常，像是随口一问：“你的伤好了吗？”

　　喻恩稍愣，没想到他还记得，语速温吞道：“已经好了，上次谢谢你。”

　　许俊泽还是那句：“没事。”

　　每次说到这，喻恩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轻轻抿了抿唇，垂眸看着地面。

　　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微妙的尴尬。

　　她不想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绞尽脑汁想了想，像是没话找话和他说：“我听清影说你前两天去参加化学竞赛的初赛了，考得怎么样？”

　　“还在等结果，”许俊泽顿了两秒，不是很确定地补充一句，“应该还行。”

　　他话里只有一半的把握，可她相信他的努力一定不会被辜负。

　　“一定可以的。”

　　喻恩的声音温软却坚定，仿佛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十分笃定。

　　许俊泽垂眸看她，扬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借你吉言。”

　　喻恩感觉到自己耳根迅速爬上了一抹红，立刻垂下了脑袋。

　　从办公室出来到六班只有三四分钟的距离，走到六班门口的时候，许俊泽把卷子递给喻恩，然后继续往他们班的方向走去。

　　喻恩回到教室，将作业本和卷子放到语文课代表的桌上，和她说了老师交代的话后，走回了座位。

　　许清影凑过来，八卦地问她：“你和阿泽一起回来的啊？”

　　喻恩有一瞬慌乱，着急解释：“不是，他正好去办公室交作业，语文老师让我们数卷子就一起回来了。”

　　许清影无趣地耸了耸肩：“对了，杨姐叫你过去说了什么？”

　　喻恩把作文竞赛的事说给她听。

　　“杨姐这么快找你说啊？”许清影有些惊讶，不过很克制自己的音量，“往年都是十月份才开始准备的，我记得阿泽去年也参加了。”

　　听见这话，喻恩微微挑眉，正想问些什么，许清影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今年要准备化学竞赛，应该不参加了。”

　　喻恩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那般，上一秒还抱着期待飞上了云端，下一秒又因为许清影的猜测而跌入谷底。

　　她在心里闷闷地叹了口气，这时候才觉得，想要事事顺意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对他是。

　　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赵嵩华走进了教室，通知下周三月考以及国庆放假的事宜：“这次月考是你们高三第一次测试，虽然不是模考，但是大家还是要当做高考一样认真对待，严格要求自己。”

　　全班同学还没来得及嚎一声，赵嵩华又补了一句：“另外，这次高三国庆只放三天假，四号之后正常上课。”

　　话音刚落，班里瞬间炸锅。

　　赵嵩华脾气好，看着一群学生哭哭闹闹倒也觉得有趣，反过来安慰他们。

　　“行了行了，虽然假期没有了，但是学校为了不让你们受累，取消了高三组的校运会，你们可以在教室里享受上自习课。”

　　班里没有一个人兴奋得起来，甚至还有几个人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分明就是变相让他们上课。

　　赵嵩华把分班表交给班长，让她贴到黑板旁边，随后离开了教室。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大家也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情，剩下半节的自习课全都在浑水摸鱼。

　　喻恩的思绪也逐渐游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下晚修，周曼文来接她回家的路上，告诉她今天收到了一笔稿费。

　　回到家，喻恩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看到了编辑回复的邮件，通知她稿费已经到账，小说预计会在十月底刊登杂志。

　　她再一次点开文档，细细翻看自己写的内容。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她清楚记得每个细枝末节，然而对许俊泽来说，那不过是与往日无常的一天，他自然记不得。

　　喻恩盯着电脑屏幕，目光逐渐失焦，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男生的身影。

　　阳光下，男生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五官清隽矜贵，不笑的时候是一副清冷的模样，眉眼间透着疏离和淡漠。
　　然而，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笑意凝聚眼底时，看起来却格外温柔。

　　想到下午见到的他，又想到在晚修时和他独处，喻恩一阵脸红耳热，心跳忍不住砰砰砰地加快。

　　直到屋外传来周曼文的声音，才将她的神思打断。

　　“小小，赶紧洗漱睡觉，别熬夜。”

　　喻恩深吸口气平复情绪：“知道了。”

　　她嘴上应下，但丝毫没有睡意，转而握着鼠标点开右上角的加号，创建一个新的文档，续写《遇见》后的故事。

　　写到最后，她在末尾处缓缓敲出两行字，保存了文档。

　　［申渝温柔的晚风从他身边吹过，彼时他恰好是少年。
　　——201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