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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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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一池凋谢的荷花卖弄文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好奇宝宝暖阳问我:“薏仁姐姐,什么意思?”
我惆怅:“我刚刚来到谙暖京的时候,这碧莲池里满满一池塘姹紫嫣红的荷花;如今却都结成莲蓬了。所以说时间的流逝令人扼腕啊。”
暖阳白我一眼:“你想吃莲蓬就直说嘛,我让小良子摘了这一池塘的给你送去!”
“嗯。”我摸她的头,不知道娘在琉璃皇宫里,过的怎么样。那御花园池子里满池的莲蓬,可有谁给她摘?
暖阳易困,将将站了没多久就开始打呵欠。我把她送回她的宫殿,再回到自己的果香阁。这一来一回折腾出了不少汗。
“果儿,备水,沐浴。”我对果儿说。
今时不同往日,我沐薏仁也咸鱼翻身做了一回主人。是以果儿对我这次沐浴甚为上心。将水温试了又试,还撒了一大把新鲜花瓣下去。
其实我没那么讲究。我很不能理解为何公主们都喜欢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这要亡国逃命的时候,敌人闻着她们身上那味儿就能轻易顺藤摸瓜揪出她们的藏身之地了,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我曾经把我这番疑惑讲给我娘听。我娘古怪的看我两眼:“为什么你会想到亡国逃命?”
我摊手:“不知道。我就这么觉得,会亡国。”我习惯把所有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想,这样假使最终果真到了那境地,也有个心理准备,不会被刺激的疯癫了。
不过果儿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意思再让她把浮在水上的花瓣再捞起来。于是十分欢畅的泡了进去。
果儿放洗澡水的技巧甚好。这水温既不过冷也不至于太热,暖洋洋的一波一波撩拨在肌肤上,我开始昏昏欲睡。
迷蒙中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还有兵戈碰撞的声音。我叫果儿:“外面怎么了?”没有人应。我这才想起刚刚吩咐这小丫头去替我摘莲蓬了。
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有朝这边越来越近的趋势。我有些不安,无论如何先要爬起来穿衣服,不然光溜溜的沦为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不说,还会免了人家剥皮的程序。那我可真要一头撞死了。
我刚刚动了一动,突然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把银灿灿凉飕飕的宝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懊恼,这个最坏的结果果然被我预料到了。我还是十分悲剧的沦为了剥了皮的鱼肉。
“那什么,咳,这位大侠女侠英雄好汉,凡事有的商量。”我试图感化他。
他不说话,剑又往我的脖子上逼近了一点。我想起我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就要这么嗝屁了,不由得开始哭:“呜呜呜!好汉饶命!不要杀我!我不想死的!呜呜呜呜!”
我哭的很伤心,所以鼻涕很快流出来了,粘糊糊的慢吞吞滴在他的剑上,凝聚成很恶心的一团青绿色液体。
他握着剑的手一抖,我看到那团鼻涕滑了滑,立刻惊呼出声:“娘哎!这位英雄,您可稳住了!千万别抖!别让那鼻涕滴到我的洗澡水里!”
后面的那位英雄是一位好人,果然稳住了剑,然后低低的说:“侍卫马上要搜到这间屋子了。你,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在侍卫面前保住我,不然,我们一起死。”
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如五雷轰顶,在水里半天回不了神。这个声音,迄今为止我听过三次。第一次,在那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第二次,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这一次,在以剑相逼的关头上。
他见我半晌没声音,剑又往里逼了逼。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他会不会杀了我,只祈祷那团黏答答的鼻涕不要沾到我的脖子上。我琢磨他的意思,有些理解了,可是要我在一个男人面前扮个出水芙蓉光溜溜的站起来,这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我和他打商量:“这位英雄,你看,等我站起来再穿好衣服,指不定他们早就破门而入了,那时你肯定也来不及藏身。况且我的地位很低,侍卫不一定会听我的话,如果他们执意要搜查,这么小的屋子是躲不了人的。不如你躲到这浴桶里来,我在洗澡,他们总不会查到这浴桶里来。”
后面寂静无声,我想了一会儿,大概是我太过奔放了,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说,你闭着眼睛藏到浴桶里来,不准看!你如果看,我宁可和你一起死!我不会害你,真的,相信我!”
侍卫搜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大概听出了我的诚意,很迅速的跨进浴桶。我看到他把剑收回去之前还用旁边小几上搭着的白巾拭去了那团鼻涕,这才带着剑一起躲到浴桶里。
水里很快晕起几丝红纹,我料到他定是受伤了。连忙用花瓣把水面给盖好,刚弄好,一队侍卫就破门而入。
领头的那个在屏风外面踟蹰了一会儿:“公主,您在沐浴?”
“嗯。”我装出慵懒的声音,“侍卫长,你带着这些人不经通报不顾礼数擅闯我的寝宫,究竟是为何?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我。”
“一刻钟前,有刺客欲行刺陛下,被我们及时发现。此刺客力抗我们不敌,慌忙中择路而逃,其他寝宫都搜查过了,只有公主这一处……还望公主见谅,待我们搜查过了,公主也可放心。”
我因为不知道在水底下的那位屏气能力如何,是以只想赶紧把他们打发走,而且越不同意就越会让他们起疑,于是说:“既如此,那你们查吧。唤个侍女过来遮住我的身子,你们再查。”
有一个陌生的宫女很快拿了一方大浴巾将我裹住,只留水面上的一个头。我看着他们翻箱倒柜,连我放首饰的盒子都给翻了一遍,不由钦佩起谙皇,竟然养出一批如此“谨慎”的侍卫。
他们总算折腾完了,临走前侍卫长说:“冲撞公主了,臣自会下去领罪。”
我哪有空管他是去领罪还是领死,等他们一走出去,立刻裹着浴巾站起来躲到床帐后。水里那位这才慢腾腾的从水里站出来,一头乌发被打湿,几缕几缕的贴在他的额头上。几滴水珠沿着他俊秀的脸庞缓缓滑落,他的眼睛还紧紧闭着,用那种清澈的泠泠泉水一样的声音问:“可以睁眼了吗?”
我说:“睁吧。”
我怀疑他根本没兴趣看我,因为他慢腾腾的睁眼,慢腾腾的擦干头发,擦干他的剑,然后往我椅子上一坐,开始闭眼调息。从头到尾没打算搭理我。
我曾经在沐温泽偷偷运给我的书上看过,江湖好汉都会在受伤时运功疗伤,比如将真气运个一圈小周天再运个一圈大周天的,我估摸着他此时就在做这事。我蹲在他面前,想象他身体里竟然有一股气乱窜,突然觉得神奇无比。
他本来是闭着眼的,这时候突然睁眼凌厉的看我一眼,毫不掩饰他的杀气。
“娘哎!”我被他吓的一屁股栽在地上,“痛痛……”屁股上传来的痛让我无端羡慕起暖阳那个长满肉的胖屁股,她如果跌一跤,一定就和坐在棉花堆里一样,半点事儿没有。
他见我如此不济又贪生怕死,冷冷的看我几眼,又闭上眼调息。
我凑近他看他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溢出血的手臂,讨好他:“喂,你要不要包扎一下伤口啊?”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头答应。我连忙屁颠屁颠的捧来几块干净的白绢,他看似已经很熟练处理伤口了,我眼见着他利落的撕掉已经和伤口处的皮肉粘连在一起的衣衫——“嘶!”不是他叫的,是我代他叫的。
他看我一眼,我立马闭嘴。
他拿过我浸湿的手巾擦了擦伤口,把血污擦掉后,拿过白绢,看架势是打算包扎了。这当儿他又看了我几眼,我一向是不擅长从虚无缥缈的眼神里读出人家内心思想的,更何况他的眼神太深幽,我要盯着看一会儿指不定就得溺死在里头了。是以我避开他的眼神暗自琢磨,包扎,包扎的时候看我,是为什么呢……啊!我悟了!这一领悟,我立刻严肃的看着他。
我说:“英雄,虽然我救了你,可是你别指望我去太医院给你弄几包金疮药过来!我和你还没到那份上!”这话是真的,虽然以往我一直沾沾自喜的觉得我和他有着深厚的革命情谊并且对此深信不疑,不过到此刻我才发现,要我冒着被人发现窝藏刺客的风险去帮他弄药,这是万万不能的!
我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了,谁都没有我自己的小命重要!
他无语,瞪了我许久,最后挫败的低下头,咬住白绢的一头,颇为艰辛的给自己包扎着。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那意思,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厚颜无耻的接过手,替他包好。
将将把他的手臂包的和粽子一样的时候,果儿回来了。
我一惊,连忙把他推到床上去,拿一床厚被盖住。然后转出内室当做刚洗完澡的样子。
果儿丝毫不疑其他,把一篮子莲蓬交给我,自去收拾我沐浴后的残局了。
我舒了一口气,幸而我的卧室向来是不准果儿进的。万幸啊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