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惊雷【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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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夏并没有下死手，在车速超过80后她迅速将机械腿移到刹车踏板上，一脚踩到底。
周言惊恐的样子在她眼前放成了慢动作，车速迅速减慢，但随着惯性并没有彻底停下，“啪”地一声，挡风玻璃碎裂，周言在她面前碎成了无数片。
“所以你……为什么要走呢？”谭夏盯着破碎的挡风玻璃，喃喃道：“说好不背叛、不伤害，却还是要离开我，你看，我都舍不得杀死你。”
她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向周言，眼神中仿佛带着慈悲怜悯，却是居高临下的轻视。
周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好像一个瓷娃娃，掉在地上“啪唧”一下碎掉了，肢体的散落在天涯海角，痛觉几乎到达峰值。
好痛……
好痛啊……
她要痛死了……
疼痛令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不像是自己的，痛苦却百倍千倍的传达给她，周言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绝望地颤抖。
好痛啊……
疼痛令她颤抖，颤抖加倍疼痛。
痛死了啊……
要死了……
她真的要死掉了……
黑压压的天空炸出一声惊雷，苏小语毫无征兆地出现。
周言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她试图伸手，手却压根儿抬不起来。
小语，小语，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真的要死掉了吗？
不行啊，我死了许镜怎么办？我们才刚刚在一起。
我等了他这么多年。
周言迷迷糊糊地想，小语当年躺在筒子楼的地上，看到的也是这片黑蒙蒙的天吗？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小语，帮帮我，让我活下去。
周言再次睁开眼睛，努力振动声带，沙哑地发出一点声音：“……夏……谭……夏……”
眼前这个人不是苏小语，苏小语的最后一个夏天晴空万里。
谭夏冷酷地蹲下来，不顾周言痛哼，将她抱上车，然后掉转车头，重新回到图书馆。
一楼的大门锁上后，另加了三把长锁。
她把人带到二楼休息室，将痛到几乎休克的周言放在躺椅上，此时窗外的雨声渐盛，倾刻间，整个世界都湿透了。
周言身上也湿透了，一半是血，一半是疼出来的汗，谭夏细心地替她把脸擦干净，把她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才把旁边的靠椅搬过来，和她并排躺下。
“为什么还是要伤害我呢？”
“……什……么……”周言难以置信，忍着疼道：“我……没……有。”
“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谭夏轻笑着，偏过头来，看向愕然的周言，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就算你逃跑了，我也不怪你，反正……我把你抓回来了。”
持续性的疼痛令周言大汗淋漓，她的嘴唇发白，脸颊毫无血色，苍白地皱着眉。
她只觉得疼，觉得累，觉得困，没有力气为自己辩解什么，甚至连睁眼都觉得费劲。
“把你抓回来，你就再也跑不了啦。”谭夏见周言闭上双眼，呼吸微弱，满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不知想到了什么，得意地哼了一声，“那个女人，还以为我是去感谢她的。”
谭夏晃了晃注射器，明知道周言看不见，还是递到她面前给她“看”。
“你知不知道这么小小一支，可以杀死多少人？”谭夏自问自答：“八年前，我用它杀死了我养母，上周，我把它打进了雷敏的身体。”
没有回应，谭夏便把那微弱的呼吸声当成回应，“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雷敏这么多年不知道以‘领养’的名义卖掉了多少孩子，我就是当年被她卖掉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点内疚都没有，还自以为是‘为我好’，要我‘报答’。”
呼吸声越来越微弱，谭夏说：“我报答她了，亲手让她住进我送的骨灰盒里。”
谭夏牵着周言发冷的指尖，仔细观察她不再起伏的胸口，然后手肘将自己上半身撑起来，凑过去亲了一下她微凉的双唇。
“血的味道……”谭夏嘟囔着，“死亡的味道。”
平静的世界突然被打破，楼下噪杂起来。
警察来了，来得真快啊。
谭夏噙着笑，牵着周言的手重新躺下，“别着急，他们还要一会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聊。”
楼下传出一声怒吼：“有炸弹！”
“看吧。”谭夏得意道：“他们救不了你。”
没有回应，楼下的嘈杂和楼上的静谧迥然不同，谭夏悠然道：“没有人能救你，所有人都该死。从我出生起，抛弃我的父母，出卖我的雷敏，侵犯我的养父，背叛我的养母……所有人，都该死。”
周言的眼睫突然一颤，但谭夏陷入回忆，并没有注意。
“现在是履行诺言的时刻，你说过你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伤害我。”谭夏将注射针头刺入自己的静脉血管，缓慢地将里面的液体推进自己体内，“周言，我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
谭夏握紧周言冰凉的手，心满意足地缓缓闭上双眼，听着雨声大作，听到有人大骂：“操！假的！”
听到门被撞开、门锁掉落，听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有人在奔跑，有人在上楼，有人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有人焦急，有人愤怒，有人在喊周言的名字。
谭夏的意识逐渐涣散。
她是我的了，她想。
世界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休息室的大门也被撞开，她听见许镜在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手中突然一空，周言被抢走了。
她用最后的意识睁开眼睛，想再看一眼，周言的身影却被许镜的背影挡得严严实实。
……可恶。
……这个世界好可恶。
【尾声】
“咱们老大不会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吧？”
医院消防通道里，谢子昊忧心忡忡地坐在第三级楼梯上，撑着腮帮子愁眉苦脸，“怎么办啊？”
薛嘉挑着眉，闲适地靠着墙，“我哪知道。”
谢子昊：“你不是学医的吗？想想办法啊！”
薛嘉有点儿无语，问道：“我姑且算学医的，你周老师敢让我检查么？”
“……”谢子昊控诉道：“她都昏迷五天了，我真怕她醒不过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
“多一个人担心她就能醒了？”
“……”
见谢子昊都快被怼哭了，薛嘉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生命体征也逐渐正常，醒来是迟早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担心了。”
谢子昊不服：“我哪里瞎担心了！”
薛嘉耸肩：“也不知道是谁，一张脸皱得跟花卷似的。”
“哼！”谢子昊用力哼了一声，紧接着又叹道：“哎！我可怜的老大哥啊！”
林轩和王依依也在这时推开了工程防火门，看到他俩一愣：“咦？！”
谢子昊说：“这不是巧了么，都愁一块儿去了。”
“愁什么？”王依依看向薛嘉，问道：“愁你离职的事？”
谢子昊惊讶极了，忍不住站起来：“你要离职？”
薛嘉点头。
“你居然不告诉我！”谢子昊愤懑：“你居然不是第一个告诉我！”
“本来想找机会跟你说，可看你这两天发愁的样子，我觉得我要是这时候告诉你，我简直不是人。”薛嘉笑笑：“还有时间呢，又不是现在就走。等周言醒了，我请大家吃饭。”
谢子昊：“我不管，你得单独请我吃一顿！”
王依依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尴尬道：“原来你们躲这儿不是因为离职啊。不过既然昊子知道了，那咱们啥时候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时候哪吃得下饭！”谢子昊仍气冲冲的，“周老师还躺着呢！我们老大还不知道要守身如玉多久！”
“啊?”王依依略微迟疑，说道：“周老师刚醒了耶，医生来看过，说状态不错，应该……不会太久吧？”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谢子昊说着就要往病区跑。
“快！小林快拦住他！”王依依忙道：“我俩特意躲这儿来，你别去给老大添乱！”
林轩动作利落地拉住他，解释道：“许队和周老师差点儿生离死别，现在周老师好不容易醒了，许队紧绷的神经可以放松一些，有什么话，他可以慢慢和周老师说，我们在那，他放不开呀！”
“可以啊小林。”谢子昊都快要对他刮目相看了，眼睛一提溜，冲三人眨眼道：“你们猜，老大会不会抱着周老师哭？”
薛嘉：“……”
王依依：“……”
林轩：“……”
许镜确实落泪了，医生检查完走了，王依依和林轩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周言。他坐在床边，将周言的手握在手心，轻轻地捏着揉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言。
周言虚弱得说不出话，视线却牢牢地定在他身上。
病房里除了仪器运行声，就是许镜如雷般的心跳声，他心惊胆战了好几天，终于在这一刻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他有好多话想说，但看着周言的眼睛，又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言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捂热，许镜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言言，言言，言言……”
一声又一声，都是他的心声。
“言言。”
我爱你。
“言言。”
我爱你。
“言言。”
我爱你。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惊雷【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