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深海》ReMisumr

5、第 5 章

　　选拔、交接、和被选拔人见面，这些恶人的事，全都是袁朗负责出面。
　　顾商安正坐在指挥部里做着最后的部署。
　　“老顾，出来见见光。”袁朗的喊声从外面传进来。
　　他皱了下眉，收好地图，揣进了兜里之后，才撩开帘子走出指挥营帐。
　　他在看到笑得一脸得意的袁朗，和站在袁朗身后的702团团长、参谋长、指导员、师侦营副营长的时候，就知道袁朗打的什么主意了。
　　“报告。”他走过去敬礼。
　　“王团长，介绍下，我的搭档。这次总负责人之一，顾商安。”
　　“我晓得你。”王团长看着他说道，刚刚的怒气消了一些，但脸色还是不太好。
　　这句话是各种意义上的“晓得”。军区大院他们见过面，在高城家里。身为此次选拔的总负责人之一，王团长也在报告上见过他。
　　“队长，没别的事儿我进去准备伏击了。”
　　“行了，去吧，没别的事儿了。”袁朗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又让他进了指挥营。
　　“是。”他敬了个礼，转身就翻了个白眼，又回了营帐里。
　　“副队，队长又撩拨你呢？”一进营帐石立海就笑着问道。
　　“别提了。”他把收进兜里的地图拿了出来，重新摊平在桌面上，指了指最后的绘测点，“把这个狙击点消了，让齐桓回来歇歇。”
　　“公报私仇了，副队。”这个点是袁朗设计的，石立海笑着说道。
　　“我是怕你们累着。”他假装听不懂。
　　“是。”石立海也不说破，笑着点了点头。
　　“老顾，这些羔羊进屠宰场了。”袁朗的声音从桌子上的通讯器里传出。
　　他拿起通讯器，按住说道：“收到。”
　　“A1伏击准备，等人出了车，就开始射击。”他调了个频道之后吩咐道。
　　“A1收到，完毕。”
　　“A2、B1准备。看见人也可以射击。”
　　“A2、B1收到，完毕。”
　　他直起身，看着外面全是自己人的营地，已经能想象一会儿会有多少参选人员站在这儿骂娘了。
　　“报告指挥营，A1伏击完毕，淘汰10个。”
　　总共参加选拔60人，开场五分钟就淘汰了10个，可见这场选拔到底有多严苛。
　　“收到。让师侦营的开车去接一下。”他转头对着石立海吩咐着。
　　“是。”石立海得了令，转身就出去做安排。
　　“报告，A10伏击结束。”齐桓的声音传了过来。
　　“收到。已经让师侦营的开车去接人了。”他做了登记之后才想起来没问齐桓淘汰了多少人。
　　“淘汰多少人？齐桓。”他重新问了过去。
　　“26。将近半数。”通讯器传来的却是高城极不耐烦的声音，不需要仔细分辨，他就知道此时的高城正处于准备爆发的阶段。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收到。继续组织追击。”
　　“已经向B15、B25方向组织追击了！完毕！”说完，高城就挂断了通讯。
　　“不愧是你家那位啊。”在门口听了个正着的袁朗笑着调侃的走了进来。
　　“你猜，齐桓一会儿是自己回来，还是跟高城一起回？”他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拿笔在本子上做记录。
　　“不至于吧？”袁朗扭了瓶矿泉水，然后又扔给了顾商安一瓶新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接住矿泉水，把做记录的本子拿给袁朗，整个人生无可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发呆。
　　事实上，齐桓果真是坐着师侦营的车回来的。一回来就凑到了袁朗他们这儿。
　　“副队长，你这表弟是真的傲气。我这人还在下面呢，转身他就开车一个人走了。”
　　“别说你了，他爸都管不住他。没跟你打起来都是他这两年磨了不少的脾气。”他递了瓶矿泉水给齐桓，苦了张脸。
　　“队长，你这回可是得罪人了。”齐桓喝了口水，才继续跟袁朗抱怨。
　　“我这人就这样，管不了这么多。”袁朗头都没抬，但过了几秒钟他又回过味，抬头看着齐桓，“你们当初不也这么过来的吗？怎么？得罪你们了？”
　　“不好说。”齐桓故作认真。
　　袁朗抬起脚就踹过去，好在齐桓早就预料到袁朗的反应，急忙跑了大老远。
　　“行了。齐桓，去H5那儿再抓抓人。”
　　“是。”
　　齐桓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兵闯了进来。
　　袁朗快速收起桌子上的地图，看着这两个兵问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干嘛的？”
　　“您好，我们是特约通讯员，看你们在比赛，想问下能不能对您进行一下采访。”
　　“什么比赛？我们不知道。”袁朗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站起来冲着站岗的人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比赛。你们可能得在这儿呆会儿，一会儿会有人送你们离开。另外，禁止拍照，各种方面的。会有人对你的设备进行检查。”
　　话说完了，他也不管这两个人什么表情，就跟在了袁朗身后出了营帐上了车。
　　袁朗一脚油门就扬长而去。
　　“这王团长还带了两个麻烦来啊。”
　　“咱们挖他的兵，他可不得找点麻烦。”他笑着从后视镜看着那两个兵被带出营帐，然后拦住检查相机。
　　“晚上想吃点什么？”袁朗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让他收回了视线。
　　“烤羊肉呗。你不准备好了吗？”
　　“是问你用不用加点餐。”
　　对上他疑惑的神情，袁朗接着说道：“师侦营的人说，淘汰的人里面，有人生火准备烤兔子，被抓了个正着。”
　　“那得加个餐。多放辣子。”他明白了袁朗的意思。
　　“现在的兵，胆子是真大。野外还敢生火烤兔子。”
　　他跟着袁朗一起笑起来。

　　他是在袁朗准备晚餐的时候，才忙完从营帐里出来。
　　他坐在袁朗烤着羊的火旁边烤手。
　　“石立海说你把我的狙击点撤了？”袁朗一边刷着调料，一边问道。
　　“嗯。差不多够了。”
　　“你看着办吧。你不去看看你家小孩？”
　　“你让我逃避一会儿。”
　　袁朗听了笑了起来。
　　“不容易啊。能从你嘴里听到逃避俩字儿。”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袁朗在撒着调料。
　　“你们怎么不在指挥？”山不就我我就山，高城自己从淘汰的士兵那边走了过来问道。
　　“指什么挥啊，这时候指什么挥啊。”袁朗笑着说道，“再说了，这主力是侦察营，高副营长…”
　　他一脚踹在袁朗的脚腕上，引得袁朗趔趄了两步。
　　高城眼里终于带了点笑。
　　“整了半天，老顾你和高副营长一帮的呗。”袁朗揉了两下脚腕，然后才继续撒着调料。
　　“我是让你专心烤你的羊，别在外面丢了手艺。”
　　“这羊挺不错。”袁朗自然注意到了自家搭档语气里的威胁，识时务的换了个话题。
　　“庆祝呗，庆祝我们剥夺了他们的机会。”说话不带刺那就不是高城了。
　　好在袁朗在他的警告下不再挑衅了。
　　“高副营长，你怎么这么想呢。大队掏钱给他们准备的。”
　　这下好了，高城顺坡就驴。
　　“道歉啊？”这下轮到高城挑衅的看着袁朗和他。
　　他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高城的视线跟着他移动。
　　“道什么歉啊，跟谁道歉啊？”袁朗说的随意。
　　“那你们弄这个不多余吗？”
　　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就是加个餐。”他说道。
　　“对，就是加个餐。别总想的那么复杂，高副营长。”
　　高城还想要说什么。
　　“你刚刚在跟你的兵聊天呢？”他岔开高城的话。
　　“嗯。马小帅。钢七连第五千名士兵。”说到自己的兵，高城的态度才好了些。
　　“你、你、你这得多放点辣椒！这的兵都爱吃辣的！”高城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袁朗撒调料的动作吸引了，突然抓了一大把辣椒粉往上面撒。
　　“行行行，行了高副营长，一看你就没烤过。老顾你快带你家小孩去边上歇歇。”袁朗急忙拦住高城是动作，一脸嫌弃的对他说道。
　　“不是，谁、谁是他家小孩了？”高城作势就要跟袁朗吵个天翻地覆。
　　“高城。”他皱着眉看着高城。
　　高城的火哑了一半。
　　“你跟他讲的啊！”但还是梗着脖子问道。
　　“我和袁朗大学就是室友。”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就、就那个每次你回学校，都专门给带东西的啊？”高城的语气更差了。
　　“我现在回大队加训还来得及吗？”他一脸愁苦的看着袁朗。
　　“那可能来不太急了。”袁朗正看热闹看的起劲呢，故意瘪着嘴同情的看着他。
　　“咱俩进营帐讲吧。”他看着高城。
　　高城又上下打量了眼袁朗，这才作罢，率先进了营帐。
　　他在进营帐前揉了揉自己的脸。
　　“你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讲啊？”一进营帐他就被高城迎面而来的问题砸中了。
　　“我和袁朗很久的朋友了。”他坐在高城身边的凳子上。
　　“我觉得你们、你们这个选拔不公平。”高城停了几秒钟后说道。
　　“选拔一直是这样的。”
　　“这是拼运气！有些兵，他是有能力的。但你们这、这是一整个加强营打他们！”高城想要为那些兵争取些什么。
　　“我们说了，可以小组作战。而且，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他只能这样说。
　　“不是，你你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高城气的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睛里的怒火像是能燃了整个营帐。
　　“不是我现在怎么这样了，高城。你还没明白，这是老A的选拔方式。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选拔出来的兵。”他仰着头跟高城对视着。
　　“你是不是永远都有理。哪怕你错了，你都不会承认？”高城的声音大的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但怒火中烧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袁朗有些同情的看着营帐。
　　齐桓凑到袁朗身旁。
　　“队长……这……”
　　“他们兄弟俩的事儿。别多管他的事。”袁朗很了解自己这位搭档，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这个事情，任何人。
　　这下齐桓没话说了。
　　“你觉得我错在哪了？高城。”他平静的看着高城。
　　“你的选拔方式就是错的。这是在剥夺这些兵的机会！你这是在炫耀、炫耀你们老A的优势！以此来打压他们的信心！”
　　“你觉得我是这样想的吗？”他抿了抿嘴，眼神一刻也没有从高城的眼睛上移开。
　　事实上，这是他花了两天两夜根据装甲兵的实际情况改过的选拔方案。这场选拔开始的前一天凌晨，他和袁朗还坐在烟熏火燎的办公室里做最后的调整。
　　“你不是吗？！”高城也不服输的对视。
　　“我是吗？”
　　他的再次反问让高城沉默了。
　　他叹了口气。
　　“我有些难过，高城。”他这样说着，事实上他很少跟高城打这么直的球，但他就是突然想这么做了，可能是因为连续三天的通宵实在使他失去了太多的精力，“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我有些……难过。”他想说失望，可叹了口气，却又忍住了。
　　他对于高城，一直是这样，极大程度的包容，留有余地。哪怕有些错的根本在于高城，他也会在除了高城之外的所有人面前为他说话。包括是高城的父母。
　　这回高城彻底熄了火。
　　高城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知道，对你我从不说重话。我们了解对方的脾气。我相信你对于每一个事情的判断。”他在高城的注视下站了起来，“如果这是你对我最终的判断，高城，我现在真的有点难过。”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高城很可能只是因为怒气上头脱口而出。但至少高城真的那么认为过他。真的在这么了解他的情况下，那么认为过。
　　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他一直照顾关爱着的弟弟，会这么看待他。
　　像是这些年对高城的任性，无条件包容的一个宣泄口，混着这两天没日没夜的指挥部署的疲乏，他终是说出了这些话。
　　高城已经哑口无言了。他甚至心里有些慌乱，但面上看起来确是在梗着脖子不服输的跟他对抗。
　　“晚饭应该做好了。去吃饭吧。”他疲惫的冲着高城笑了下，转身出了营帐。
　　袁朗拍了拍他的肩，“齐桓差点想冲进去救驾。”
　　他对上齐桓担忧的目光，安抚性的笑了笑。
　　“感谢袁卿及时拦着？”
　　“诶！皇上您客气了。来根烟？”说着，袁朗从兜里拿出烟盒抽了根递过去。
　　他笑了声，接过烟，叼在嘴里。
　　袁朗也抽了根叼着，先给自己点燃之后，才给他点燃。
　　他们在距离营帐有些距离，没什么人的下风口处并排站着。
　　他们都没先开口说话。
　　袁朗的烟一贯是高浓度的。辛辣的烟雾顺着喉咙过进肺里，转了一大圈后，再顺着气管从鼻腔回到空气中。
　　大脑因为烟叶而放松了下来。他眯着眼向远处眺望着。树林漆黑的一片，却不影响他注视着那些随着风左右摇摆着的树叶。
　　一根烟很快就抽到了底。
　　袁朗已经点燃了下一根。可他却没拿出下一根给顾商安。
　　顾商安也不再需要了。他抬起胳膊，屈起搭在袁朗的肩上。
　　“你说我怎么就狠不下心，生气时间长点呢？”
　　袁朗短促的笑了一声。
　　“这话我十年前就问过你。”
　　他也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下次见他，真该选个不疲劳过度的时候。”
　　“你早该歇歇了。全队数你休假时间短。”袁朗弹了弹烟灰，那些星火随着下落的距离变长，有的逐渐在半空中就失去了亮度。
　　“再说吧。等收了南瓜之后。”
　　“随你。回去吃饭吧。明早还得去终点等着那些兵。”袁朗松开手，烟蒂落在地上。
　　他抬脚踩灭，两人转身回了营地。
　　袁朗的烤羊肉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的。
　　他们吃了个饱之后就进了营地准备休息。
　　“高城。”
　　他在进帐篷前喊住了高城。
　　“今天是我失态了，我的问题。你别想太多了。选拔结束我们再谈。”
　　“……我知道了。”高城有些别扭的点了点头。
　　他这才进了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