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玉》沐萩

1、第一章 同行是冤家

　　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因为今明两日的庙会更添拥挤，挑担的，推车的，牵马的，络绎不绝的涌入这座小小的平安县城来。

　　逆流而上打算出城的人不多，挤在人群中如同风浪中的小舟，摇摇晃晃寸步难行。而在这当中，一个脏兮兮不起眼的小个子，更是被人流挤得站立不稳东倒西歪的狼狈。

　　人群中似乎没有人有这闲暇工夫去注意这么个小不点，但在人群外，与拥挤不堪的城门口形成鲜明对比的西拐角，几个或坐或躺，嘴里还叼着根杂草的懒汉，却神情一致的注意着人群中的小个子，若仔细听，还能发觉他们嘴里齐声数着数。

　　“一，二，三，四……”

　　这样的默念同样也在挤在人堆中的小个子阿莫心中响起，当数到十二时，阿莫贼溜溜的大眼睛明显的一喜，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随着人群又一次猛烈的横向转移，阿莫若有所觉的回过头，瞧见烟尘弥漫处又开始打架闹腾的“兄弟”，抬手抚额暗自长叹，打算再“捡”一个破了自己的记录便收手，免得那群总爱拿自己打赌的懒汉又生出什么事端。

　　正打算搜寻一个比较便利的目标时，擦肩而过的一人让阿莫眼睛顿时一亮。

　　这个男人长了什么模样她没注意，但她敏锐的嗅到了一种好东西的味道。这个男人背上只有两样东西，一个长柄的包裹和一个随意打好结的包袱，但在包袱里显然有什么十分值钱的玩意儿，阿莫对此的感觉从没有出过错，既然撞见，她自然不会大方的放过。

　　故意好像因为个子瘦弱而被人流挤的倒退了数步，阿莫拿扇遮手，悄悄靠近男人的身后，探手欲“捡”一个宝贝。

　　刚触到布包，阿莫心中一喜，正欲用两指间夹着的利器切开个口子好拿宝贝，却不料对方突然向旁边移了半步避开来人。阿莫一愣，也顺着人流自然的向左边挪了半步，目标不变继续向面前的包袱探去，却不料对方又加快了步子，身子比预料的快了几分。阿莫心中没由来的一恼，隐约猜到对方已有所察觉，但她不服输的个性在此刻占了上风，出手如电，直袭包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男子不动声色的背起手，脚步不停，虽没有回过一次头，却好像面对面般见招拆招，丝毫不给阿莫机会。阿莫眼睛怒视着男人的背影，恨不得用眼光杀死对方，手却一刻不停的寻找着机会。

　　两人虽动作频频，却都借着身形掩饰的极好，路人走过，竟都似未曾察觉。交锋也只是几瞬之间，阿莫已露不耐，正想不计后果正面袭击，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她故作放弃的知难而退，身子却轻飘飘的向男子另一边闪去，趁男子还未察觉异状，迅疾间便出手割开布包接到落下之物。

　　就在阿莫一脸得色将要撤退之时，男子身子一闪不见动作便扣住了她抓住盒子的手，冲着一脸惊愕的阿莫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男子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阿莫顺着视线看去，掩不住心中的震惊，男子手上拿的正是之前她放在身上的十二个钱袋，何时被他夺去，她竟完全没有察觉，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一阵骚乱波及而来，被人流推阻站立不稳的两人俱是脚上动了数步，男子正欲开口说话，一群乞丐模样的大汉朝两人中间挤来，一边还大声嚷嚷道：“让开让开，老子要出城！”

　　男子厌恶的退了一步避开那股浓烈的异味，待再抬头，刚才的小子已往人群堆里逃了许远。

　　其实刚才还在打斗的懒汉们，并没有放弃关注阿莫的身影，一见阿莫出事，他们中为首的一个瘸子懒汉立刻招呼着众人向人流挤去，想要助阿莫脱困。如今见阿莫顺着人流逃远，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男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环顾四周，任由那些眼神古怪的乞丐在自己周围阻拦，突然提气踏足，凭空跃起数丈，十分准确的踩着乞丐的脑袋一路穿过人群，追进那小子逃入的巷子。至于他身后引起了更大的骚乱，与他已是无关。

　　阿莫趁着人流阻隔逃到平时惯走的交错巷道，凭着记忆左左右右跑了许久，才在一处背阴地喘着粗气停下，她撑着膝盖半偻着身子侧靠在墙上，手里抓着的盒子提到胸前，一边转动打量一边好奇的自言自语道：“是个什么东西，盒子居然还是官方样式，好沉，里面会是什么，嘿嘿，让莫大爷来鉴定鉴定！”

　　阿莫奸笑着将得来不易的盒子小心打开，才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肩上一沉，一个低沉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东西还我！”

　　“哎，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一点都没错！”阿莫懊恼的嘀咕着，小心翼翼的合拢盒子移开搁在肩上的宝剑，一脸晦气。

　　男子剑势翻转，剑身利落的接过盒子一抛，盒子平稳的落入空闲的左手，他单手打开盒子确定了里面东西尚在，才合拢收进怀里，剑花一挽，收剑入鞘，离开之前，像是想起阿莫先前的嘀咕，哂笑道：“别乱攀关系，谁和你这种没品位、没技术、没本事的人是同行。”

　　阿莫本来已经自我催眠似的打算忘记今天的霉运，谁料惹她不爽的男人临走还要讥笑，顿时眼露凶火，一字一顿道：“你——敢——嘲——笑——我！”

　　想她阿莫从小就是嘲笑挖苦着别人长大的，几时受过这种侮辱，一瞬间脸涨的通红。

　　男子保持着将要离开的姿势，侧着头斜睨着，动作缓慢而极具欠扁的上下打量了阿莫一番，嗤笑道：“不敢不敢，本人的嘲笑也是分对象的，像你么……啧……还是别自作多情。”

　　“你……浑蛋！”阿莫气的浑身发抖，完全忘了眼前的男子武力高出自己数倍的事实，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指着男子的脸愤愤开骂。

　　男子故作惊讶的看了眼阿莫，单手炫耀似的把玩着手里的长剑，一边优哉游哉的开口：“啊！说没本事还真是没本事，口才烂就算了，居然还想动粗，可惜啊，动手动脚你也太摆不上台面，还是别自取其辱为好！”

　　“你……”阿莫手抖的厉害，似乎下一刻就会克制不住的冲上去和他拼命，至于实力悬殊的事，早就抛在了脑后。

　　男子悠闲的打了个哈欠，看也不看抓狂的阿莫，不知何时左手五指上环了十二只钱袋，故意在阿莫面前晃了晃，才蹬墙上顶，蹲在墙头眯起眼俯视阿莫，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道：“看你之前也算辛苦，这个就当赏你的了，有缘再见！”

　　抛下一个钱袋正正落在阿莫脚边，他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轻快的从另一边跳下墙头。

　　阿莫僵在当场，眼睛死死的盯着脚边的钱袋，一字一句仿佛要喷火般的说道：“不要让我再遇到你，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我莫某的下场！”

　　返回惯常居住的破庙，阿莫仍一肚子火气，看见陆陆续续回来的懒汉们，脸色十分难看的发问道：“今儿是谁打的架，谁赢了啊？”

　　一听这话，懒汉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两个人身上。

　　阿莫眼睛眯了起来，瞧着脸色尴尬的两人，了然的点了点头道：“秃头，胖子，很好，很好，又是你们……你们无聊到靠打架过日子了啊！天天打，是没听见你莫大爷的警告是不是！”

　　后半句飙升的气势让站在阿莫面前的两人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来，动作一致的用眼神向旁边拄着拐杖的中年人求救。

　　中年的瘸子懒汉咳了声，刚欲说话，却见阿莫朝他看来，挥手阻止道：“瘸子叔，不要劝我，今天的事，肯定又是他们几个打赌闹的，哼！”

　　“阿莫，是书生开的庄，秃头，胖子和我都有赌，这也就是大家的一点乐趣，你以前不是不介意的么，是不是今天……”瘸子小心斟酌着试探道。

　　阿莫脸色一僵，哼了声看向靠坐在树下懒洋洋拣着身上虱子的书生，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书生，今儿他们赌了什么？”

　　披着一件破了许多地方的旧衣服的书生漫不经心的答道：“秃头八个，胖子说十二个以上，瘸子赌……没戏，按老规矩，输的交出今天收获。”

　　阿莫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说道：“很好，很好，瘸子叔你果然是赢家……哼，今天谁都别烦我，否则，别指望我给你们出买棺材的钱！”

　　说完这话，阿莫气呼呼的大步走进破庙的主殿，“砰”的关上门，站在院子里的懒汉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想起阿莫刚才的话，顿时了然，看来刚才追过去的男人不是个软柿子，阿莫恐怕是吃亏了。

　　而唯一坐在树底下专心对付身上虱子的书生，对此依旧无动于衷，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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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有爱，鲜花快来\(^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