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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七十七 ...

  •   众人均是一呆。百姓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但她这声号令,倒是让沈家军不敢附和宁妃了。因为他们跟在沈之航身边最久,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容貌昳丽的莺妃在沈之航心中的地位。既然莺妃发话了,那他们自然也不敢冒进。
      展沐斐趁机将宁妃从棺木上抱下,然而即便是落在地上,宁妃也死撑着不跟他走:“展沐斐,你要我恨你是不是?!”
      展沐斐面无表情地呵斥:“你还嫌不够乱么?别再胡闹了!”
      “呵呵……”宁妃忽然笑了起来,泪洗过的脸格外美貌,她静静地看着展沐斐,“是不是把我们全逼死,你就开心了?”
      展沐斐知道不能再与她僵持,不然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赶紧去抢她手上的剑:“这件事皇上一定会给沈家一个公道,你先不要操之过急。”
      而站在他们身边的小麦,却忽然一脸镇定地转过身,再不看那棺木一眼,也不为身边纷乱的情况干扰,步调十分正常地走到钟嘉奕面前:“皇上,臣妾先行回宫了。”
      钟嘉奕没曾想到小麦会是这个反应,木木地点了点头。
      小麦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径自走向自己的凤撵,唤了走神的流苏一声:“回宫。”
      流苏便赶紧抹了泪跟着小麦走了。

      “娘娘……你……”流苏怕小麦是受打击过大,出现了反常行为。
      小麦倚在凤撵上,望着眼前的暴雪,伸手握住了脖子上那颗彩钻:“我不相信哥哥死了,只要这颗彩钻还在,他就不会死的。”
      小麦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大雪中,有个人勾了勾唇角。
      而下一秒钟,小麦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低下头,摊开自己的掌心,那颗彩钻居然碎成了一颗颗不规则的晶体。
      流苏正好在注视小麦,当然也看到了,惊得低呼一声:“碎了……”

      小麦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眼前的景象瞬间褪去所有色彩。
      沧海世界,一眼成灰……

      只觉得后脑勺那个方位,有几根筋在突突地跳动,脑子疼得要裂开一般。小麦疲倦地疼醒,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额头,刚要开口唤流苏,就听得一个清凉好听的声音沉沉地道:“醒了?”
      小麦一惊,脑子里的筋顿时又跳了几下,疼得她直蹙眉:“殿下?您回来了……”
      话刚说出口,她就猛然想起一些昏迷之前的事,然后苦涩地闷了声。
      “之航的事……你就不想问点什么吗?”钟以昕迟缓地开口,目光落在小麦苍白的脸上。
      小麦抬起眼帘,眸子里一点生机也没有:“问什么?哥哥为国捐躯,又不是通敌叛国,有什么好问的?”
      钟以昕微微一笑,伸手去试小麦的额头:“你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又在雪地里受了凉,喝了药就会好。”
      小麦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床顶,忽然轻声问道:“宁妃姐姐和皇后娘娘都还好吧?”
      钟以昕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宁姐悲伤过度,也昏倒了,传了太医才知道宁姐已经有了身孕……险些滑胎。”
      小麦的瞳孔猛地一缩,震惊万分地盯住钟以昕:“宁妃姐姐有了身孕?!”
      钟以昕不答话,回过头向外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后,又重新看向小麦,压低了声音:“宁姐的孩子,你知道是谁的吧?”
      小麦略微一愣,想起先前展晴说过的一些话,迟疑道:“莫非是……”
      钟以昕笑了笑,轻叹一声,点点头:“若是这个孩子保不住,展相心里必定不好受吧。”
      小麦屏了息。
      当初展沐斐为了救凤熙辰而抛妻弃子,而今如果又是因为凤熙辰杀了沈之航的缘故,导致他和沈之宁的孩子胎死腹中,这种丧子之痛……简直无法凭空猜想或者试图感应。
      没有过多纠结在宁妃的事情上,小麦淡淡开口:“那皇后娘娘呢?”
      钟以昕沉默地看着小麦,许久才低低地说:“母后身子本来不好,恐怕……快要追之航去了。”
      一记闷捶狠狠地砸在了小麦的心口上,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个本来很健康地跳动着的心脏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纹。而那每到裂纹中,一丝丝、一滴滴,渗出来的都是鲜血。
      “父皇正陪着母后……展相守在隐宁殿……之航嘱咐过我照顾你,所以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钟以昕清俊的面庞上,泛出柔和的光,他温柔地替小麦拉好被子,垂眸呢喃道,“之航太傻了,他以为他死了就可以让凤熙辰顺顺当当地做皇帝,而你也可以风风光光地当皇后……他根本没想过,也许凤熙辰他……”
      说到这里,他噤了音。
      钟以昕这番话所蕴含的深意,其实足以毁灭一颗痴情的心。他说的意思很简单:之航不顾一切牺牲了性命只因为爱你,而你所深爱的丈夫,也许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也不知道是小麦的神经太大条,还是钟以昕说得过分隐晦,总之小麦好像并没有听懂这么浅显的话外之音,她非常顺畅地转移了话题:“而今隐黎军打到哪里了?”
      “江浙一带。”钟以昕的眸中掠过一丝惊诧,他略略抬了抬眉梢,提议道,“你侍寝之航的事……凤熙辰似乎知道,现在他还没有回来,如果你想换一种生活,我会很乐意照顾你。”
      “多谢了。”小麦不冷不热地应道,“这种生活挺好的,我不想换。”
      “可他……”钟以昕深深地看着小麦,意有所指道,“就算他尚有良心,也可以容忍你侍奉过别人,但他若是当了皇帝,必然会有其他妃嫔。你也能承受么?”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承受得了还是承受不了,都要事到临头才知道。”小麦看了看钟以昕,忽然支起身子来,“我去看看姑姑和姐姐。”
      “外面下大雪,你身体不好还是歇着吧。”
      “不必了。”

      沈曼君的情况确实如钟以昕所说,基本上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状态。钟嘉奕陪在她的身边,大概他们从没有如此贴近过彼此。小麦没有上前,也没有道歉,只是站在门前静静地看了他们几分钟,就淡淡转身离开。
      流苏替小麦撑着伞,二人走在茫茫的雪夜里。
      披着凉凉的月光,踏着厚厚的积雪,涉过碎冰片片的湖泊,等小麦觉得脚底板心里在往上蹿凉气的时候,隐宁殿终于到了。
      当小麦的双脚一踏上隐宁殿的地界,她就深深刻刻地打了个冷战。
      “娘娘……”流苏关切地把伞往小麦身上打,自己的肩膀上却落了一层薄雪。
      小麦眼睫微动,看着这座在水中央的宫殿,月华之下,犹如广寒宫一般惊为天人、遥不可及。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小麦本不是什么对月伤怀对花吐血的性情中人,然而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发出这声慨叹。
      她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回过身,安静地看着水面。
      水面上,一名清俊飘逸的白衣男子,抱着一位清丽可人的女子,正冲破飞雪而来。他有一双带电的桃花眼,明明可以笑得比三月春风还暖,却总是要扳着一张脸。
      大雪漫漫、漫漫……男子愈行愈近……
      小麦眼睛一眨,两行泪滑落下来,她怔怔地伸出手,微微向上扬起,想要抚摸男子的脸庞,却只触到了一片又一片冰冷的雪花。
      清晰的画面,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如同水纹般漾开。
      “哥哥……”小麦终于撑不住,身子微微晃了两下,歪倒过去。
      “娘娘!”流苏情急之下,扔掉了伞,死命抱住小麦,“娘娘,雪地里凉,您怀着龙裔,千万保重啊!”
      小麦怔忪地望着流苏,眼波盈盈,却半分也不灵动:“上一回来这里,是哥哥抱着我来的。这一回来的时候,哥哥却不在了……”
      流苏的眼睛早就哭成了核桃,小麦这一句话立刻又把她的眼泪招了出来:“娘娘,沈大人一生荣光,他此刻肯定是去天上做了神仙……”
      小麦借着流苏的劲站直了,垂下脸庞:“咱们回吧。”
      流苏一愣,无措地望望近在眼前的隐宁殿,又看看小麦:“娘娘,不进去了么?”
      小麦走上前两步,从雪地里拿起伞,过来挽起流苏的手臂:“不去了。”

      那天从隐宁殿出来后,小麦就一直在灵堂为沈之航守灵,任何人都无法让她从灵堂离开。到最后众人都没辙了,只好任她守在那里。
      “沈小姐对沈大人真是一片深情啊……”一个人影从门外慢慢地走了进来。
      小麦回过头,坦然地看着对方:“苏先生也是来劝本宫回去的?”
      苏眠淡淡一笑,凤眸中星光闪烁,他走上前来,以羽扇轻指小麦隆起的腹部:“沈小姐怀有龙裔,这种地方应该避讳才是。何况……”
      小麦心中一动,眸子里立刻绽出光芒,她急切地从椅子上起身,拉住苏眠的袖子:“何况什么?”
      苏眠看出了小麦的心思,哈哈一笑,摇头道:“何况这棺木中人,死于你极其亲近的人手下,如此一来,怨气必重,沈小姐久留此地,容易邪气侵身。”
      小麦眼神一黯,倏地变冷,她认真地看着苏眠:“难道连先生你也相信是相公杀了哥哥?”
      苏眠摇着羽扇望天:“未必是亲手杀的,但必然是始作俑者。”
      小麦定定地看了苏眠一眼,忽然浅浅一笑,纯真地问:“先生,如果一个人为了获得天下,耍尽手段,用遍阴谋阳谋,牺牲了很多有价值的人和东西后,最终得到了天下。试问此人,是否该称一世枭雄?”
      苏眠微微一愣,半暝眼眸,点头淡笑:“自然。”
      “那世人该对枭雄有何种态度呢?”小麦急急地抛出第二个问题。
      苏眠回眸浅笑,沉思片刻道:“敬畏,敬重。毕竟圣人不仁,能成大事者,当知取舍。何况天下如果没有一个霸主,同样也会民不聊生,枭雄们是值得敬佩的。甚至,他们比一般的君王,更有魄力。”
      小麦淡笑,直起身子,看向门外的星空长河,飞雪漫天:“那么如果一个女子,嫁给了枭雄,是应该悲伤还是应该庆幸呢?”
      苏眠看着小麦,眸色渐淡,他刚要开口,就听小麦继续说道:“这些天来,所有人都在说相公的坏话,说他无意娶我,说他狼子野心,说他谋杀哥哥……我不清楚这些原本亲近的人,如此诋毁他的时候,是否感到了难受。我只能肯定一点……”
      小麦仰头望天,目光坚毅沉静:“我曾对他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为妻奉陪到底!我深信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但就算他不是,我也依然爱他!因为,我爱他,和他是谁,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麦重重地回过了头,很坚决地看着苏眠。星亮的眸子里,透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苏眠被小麦的气势震到了,他不敢相信一个女人怎么会为爱盲目到这个程度。不……她不是简单地目盲,而是非常清醒地盲目。
      “可他娶你的理由……”苏眠抓住最后一张牌。
      小麦甜甜一笑:“这世界上,很多夫妻并不是因为爱而走到一起,譬如沈懿凡和江莲若,譬如先帝和宓妃。前者根本是乌龙,后者甚至是由于恨。可这不妨碍他们成为真心相爱的一对。好吧,就算如先生所言,相公是看上了沈莺歌应验凤脉这件事,得到凤凰如同得到天下,才会娶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的家乡,甚至有人为了一栋房子而成亲,比起那些人而言,我已经足够幸福了。”
      苏眠不得不承认,他真真实实地溃败了。他从没有见过思维这么怪异的女子,也没有见过这么“自私又无私”的女子!
      她可以护短到极致,也可以无视所有人的劝阻。看上去极其疯狂和盲目,但她却一直那么清醒着,好像清醒地可以看透任何一种关系。
      苏眠浅叹一声,好笑地摇头,许久才道:“看来……他为了你所作的一切,都值得了。”
      小麦一愣,眼睛眨了又眨,心下升起一个疑惑。她好奇地追问:“他……做了什么?”

      苏眠终究没有告诉小麦,到底凤熙辰为她做了些什么,只是又一次意味深长地摇扇望天:“等天放晴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于是小麦,拿出比前一回期待下雪更要焦急千倍的心情,日日夜夜念叨着放晴。无奈老天似乎也进入了冬眠期,听不到她的祷告。
      雪越下越大,积得几乎没了膝盖。
      小麦没有再去灵堂,她和钟以昕一起,陪伴在时日不多的沈曼君身边。
      宁妃的情绪据说是稳定了下来,然而展沐斐却憔悴了不少。小麦偶尔能看到他过来向钟嘉奕请安,总是隐约觉得,那个曾经需要戴着假须才能装老成的英俊男子,而今真的是老了。
      坤宁宫外,重雪压压。

      “娘娘,把这药趁热喝了吧。”流苏递上安胎药,细心地嘱咐小麦。
      小麦没什么精神地扫了一眼药碗,蹙了蹙眉。
      “娘娘……”流苏刚刚开口,就见小麦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只好又顿住话头,绞着手指站在一边。
      “他们打到哪了?”小麦闭上眼睛,深深地屏住呼吸。
      流苏目光闪烁了一下,歉意地笑道:“娘娘,最近大雪封路,恐怕运河走不了,那就要慢很多了……”
      小麦的耳根子动了动,忽然疑惑地睁开眼睛,望着流苏:“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流苏一怔,装做很紧张的样子,跑到门口窥视一番,又悠然地蹦了回来:“娘娘莫不是太惦念公子,出现了幻听?”
      耳边的厮杀声状似很遥远,又仿佛很接近,小麦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幻听”:“可是我真的听到了,走,我们出去看看。”
      “夫人!”流苏忽然就急了,拖住小麦,“夫人你先歇着吧,外面就算真有点什么事,咱们去了也没有用处呀。”
      就在小麦快要听了流苏的时候,外面忽然炸成了一锅粥,好似有不少宫女和太监在大喊:隐黎军杀进城啦——隐黎军杀进城啦——
      “他回来了!”小麦重重甩开流苏的手,拎起裙子就往外跑。厚重的皮毛大衣被她扔在了回廊上,碍事的晃来晃去的珠链也被她扯下。小麦微微咬着唇,激动地往宫门跑。
      “娘娘!小心啊!”流苏着急地跟在她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小麦的速度。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将辫子往嘴里一咬,狠狠心拔腿就追。

      隐黎军确实已然兵临城下。
      小麦一口气冲上城楼,望着四周一排排的弓箭手,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走到最前面。
      城下,一名身着银色铠甲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骑在雪白的马上。在他的身前,是皑皑白雪;在他的身后,是万里晴天。
      他仰起头,望向小麦。
      小麦咬着唇静静地看着那面久违了的青铜面具,望着那优雅的颀长身影。城外明明有千军万马,可在小麦的眼里,却只有他一个。
      优雅的线条,键魄而性感,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骑马姿势,也处处透着潇洒和俊逸。那张面具不但没有让人畏惧,反而使人迷恋地坚信,面具下的容颜一定能震惊世人。
      “莺妃!”
      身后突然有人呼唤小麦。
      小麦回过头去,却看到钟以恒急急地冲上了城楼。
      “你……”钟以恒一个“你”字出口,哽咽住了,半晌才在小麦疑惑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焦急地问,“你是不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小麦一愣,心中一颤:“你怎么知道?”
      钟以恒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立刻动手去撕:“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人陷害……”
      一柄银剑瞬间横在了钟以恒的颈间。
      小麦只觉得天地间袭过一阵凉意,身边擦过一道银光。待她定下心神来,才发现方才还在城外的男人,已然近在身边,并且以剑抵住了钟以恒的颈项。
      银色的领巾飘扬在风中,即便是穿着厚重铠甲,也依然身轻如燕。
      他冷冷地,轻描淡写地说:“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小麦全身一怔,如坠冰窟,她不敢想象曾经柔情似水在她耳畔一声声唤着“娘子”的声音,此刻居然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
      他回过头,用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住全部表情:“虽然在众人面前维护我,却写下待我登位便要四海为家的诀别信……呵呵,你以为自己是谁?”
      小麦怔忪地上前几步,水濛濛的眼睛里,闪烁着无限的柔情。曾经的烛影摇红,星海草原,西湖莲火,冷宫帘动……无数画面,在她的面前飞过,眼睛里的水汽越来越重。
      待她终于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再也装不住泪。小麦的唇蠕动了几次,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是默默抹了泪,又抬起头,踮脚以手扫去他铠甲上的雪,柔柔地笑道:“相公,你回来了。”
      又是一声悠长到冰凉的叹息,带着浅浅笑意。
      小麦微愣,心中略有奇怪。
      男子伸手一捞,将小麦搂紧怀里,从城楼上飞身而下,就在弓箭手们准备射箭的时候,回身扔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小麦被男子护在胸前,没有看到守城的将军接到令牌后震惊的表情。

      “你这是要干什么?”小麦惊魂未定地坐在马上,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
      男子微微扬了扬下巴,浅笑着问:“如今女红做得怎么样了?”
      小麦没听懂,半天没有反应。
      男子忽然伸手握住了小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低柔的声音略带几分性感:“我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你做嫁妆。而今,终于让我想到了。”
      微一用力,小麦的指尖带动了面具的落下。
      一张帅气得让她发狂的脸出现在小麦面前。
      “哥——!”
      小麦全身脱力地向后仰去,继而倾身紧紧抱住沈之航,口中慌乱地说:“哥哥……你、你……你没事就好……”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小麦扑在沈之航怀里,泣不成声。
      城楼内外,不管是御林军还是隐黎军,全部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沈之航略略挑眉,傲然之气环绕周身,骑在马上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头,笑着以手指抬起小麦的下巴:“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征战杀伐,所以便打下这万里江山来送你。这嫁妆,可还满意?”
      小麦不但没笑,反而怒道:“你把我吓死了,知道么?!”
      沈之航微微扬眉勾唇:“大齐忠肝义胆的战魂沈之航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为了……为了某些……而不忠不义的叛军首领。”
      桃花眼微微一眨,小麦只觉得魂儿都被他摄了去,喏喏地不知该如何作答,任由胸中感动之情汹涌澎湃。

      “轰——轰——”
      祭龙台的方向忽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吓得小麦赶紧从迷情中惊醒过来。她骤然想起到现在都没看到钟嘉奕等人,十分疑惑。
      沈之航却波澜不兴地看着空中那红云滚滚的盘龙柱,笑道:“真是好险。”
      小麦刚要问话,就见滚滚浓烟中,飞出几团人影。
      之所以说团,而不是个,是因为似乎每个人手里都还带着个人……
      在满地风尘之中,一抹绝艳的身影抱着一个人冲了出来。
      小麦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刚要说话,却觉得眼前猛地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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