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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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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是有心之人想祸乱民心,败坏沈氏和隐黎军的名声,好从中渔利?
这个念头一起,小麦顿时打了个激灵,冷静下来。
她镇静地站稳,吩咐宫婢:“你给本宫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只要后宫中有谁谣传这些流言,全都给我关起来。要多少人手,你自己安排,但是只要让本宫再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无稽之谈,听到一次,打你二十大板!”她微微一笑,扬起下巴,审视宫婢,“你这小身子骨,经得起多少板子?”
宫婢一震,慌张地跪倒:“娘娘饶命啊,奴婢身份低微,恐怕难以服众……”
“谁敢不听你的,直接打死算了。”小麦深深吸了一口气,秀眉扬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枉纵一个。本宫倒要看看,是流言厉害,还是私刑厉害!”
宫婢不知为何,竟莫名地对小麦升起一股崇拜,双眸一亮,低头领命:“奴婢遵旨。”
小麦脸色稍缓,笑问:“你叫什么?可有武功?”
宫婢恭敬地笑答:“奴婢叫飞灵,从主姓沈,自幼由皇后娘娘抚养长大,曾为大皇子伴读,略懂武功。莺妃娘娘唤奴婢灵儿便是。”
“沈飞灵?”果然是自己人,小麦笑了,“你去吧,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本宫,只要做得好,大大有赏!”
沈飞灵立刻叩首领旨而去。
待她走后,小麦便又蹙起眉,心事重重地走回内室。
沈曼君依然在昏迷之中,流苏正在悉心照顾。
“流苏,这里我来吧,你去协助灵儿彻查流言一事。”小麦接过流苏手里的帕子,小心地拭着沈曼君的额头。
流苏刚才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当下也明白了事态严重,并不坚持,乖巧地领命,只是临走时叮咛道:“娘娘,你有孕在身,切忌忧伤愤怒,相信公子和沈大人都不会有事的。”
小麦噗嗤一笑,回眸看着流苏紧张兮兮的样子,微笑颔首:“我有什么好忧伤愤怒的?听到这流言我反而高兴得很。”
流苏听不懂了:“为什么?”
小麦温柔地拿起沈曼君的手,替她细细地按摩手指上的穴位:“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担心哥哥会出事。但流言说他节节败退,我便一点也不担心了。”
流苏惊异了:“难道娘娘希望沈大人打败仗?”
小麦双手揉捏着沈曼君的手指,还时而揪出响声,活络指关节:“我相信,只要哥哥不想死,就一定不会有事!所以我从前只是在担心,他会求死。可是如果是求死,他就绝不会容许自己打败仗。哥哥他……是一个把国家荣誉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绝不可能眼看国土沦丧,以一个败军之将的身份谢幕!”
流苏一震,恍然大悟,禁不住赞道:“娘娘真是心思缜密!”
小麦垂首含笑,用指甲刮着沈曼君的指腹:“我只是比较了解哥哥而已。还有,关于隐黎军那个传言,我猜相公应该是想去助哥哥一臂之力。”
“这个我也想到了!”流苏赶紧邀功,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不论是从公子的性情上说,还是从夺取民心上说,都应该先一致对外!”
小麦点点头:“不先攘外,何以安内?”
流苏刚要拍手,就听到鼓掌的声音,她一愣,回过头去,恰见到钟以昕推着轮椅进来了,赶紧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钟以昕薄唇微勾:“好一句‘不先攘外,何以安内’!”
小麦见钟以昕来了,连忙起身让开位子,好让他可以更靠近沈曼君:“姑姑听到那些荒谬的流言,气急攻心,这才昏倒了。”
钟以昕闭目凝神替沈曼君搭好脉后,放心地一笑:“母后无甚大碍,只是悲愤过度而已,休息一阵子便可以醒来了。”
小麦点点头,忽然张口哑然,眼睛眨了好半天才道:“怎么殿下你都赶来了……皇上他……”
钟以昕无所谓地帮沈曼君把被子盖好:“他是皇上嘛,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等小事?”
语调风平浪静,一腔理所当然。
小麦不禁黯然垂眸,好歹也是这么多年夫妻,而且还是原配。居然不来看望……也实在是……
“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一道磁性而性感的声音忽然在小麦耳畔响起。
她被吓了一跳,错脚跳开,抬头一看,正是钟嘉奕!赶紧把头低下,不敢正视:“臣妾参见皇上。”
钟嘉奕毫不领情地一挑眉:“下次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小声点。”
钟以昕也颇为意外地一拱手:“父皇。”
钟嘉奕点点头,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将沈曼君抱起拥入怀里,柔声低唤:“曼君。”
钟以昕偏过头去,推着轮椅就要走,却被钟嘉奕喊住:“以昕,你要去哪?”
小麦陡然感觉屋内的气氛不太对劲,偷偷瞥了一眼钟以昕,又看了看钟嘉奕,假笑着打圆场:“表哥,姑姑还没有醒,你就先留在这里吧。”
钟以昕淡然一笑:“这皇宫和我气场不合,每次来都没遇到过好事,我还是赶紧走吧。”
小麦不知上次的白蟒事件,当下有点不太明白:“殿下……”
“以昕。”钟嘉奕搂紧了沈曼君,冷冷地看着钟以昕的背影,“身为皇子说出这样的话,太大逆不道了吧?”
小麦顿时觉得空气中飘起浓烈的火药味,正纠结着该怎么办,就听钟嘉奕道:“莺妃你先出去,朕有话对昕王说。”
担忧地扫了钟以昕一眼,小麦对钟嘉奕欠了欠身:“臣妾告退。”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莺妃的面说?”钟以昕伸手抓住了小麦的手腕,坚定地看向她,“你留下。”
小麦战战兢兢地刚一回眸,钟嘉奕冷冽的视线便射了过来,吓得她又赶紧把头别了回去:“殿下,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小女子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钟以昕呵呵一笑:“表妹,你不是想彻查流言么?只是查处那些传播者,其实并不能遏制流言。”他微微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意有所指,“正如治理水患一般,要从源头下手!”
“以昕啊,你说话越来越玄妙了。是不是常常闭门不出,在昕王府闷坏了?”钟嘉奕将沈曼君放回床上,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走了过来。
“父皇英明,儿臣正欲向父皇请旨,想去历览大好河山。”钟以昕清雅一笑。
钟嘉奕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小麦也好奇道:“这种时候,外面在打仗,姑姑在昏迷,殿下你怎么能想着出去玩呢?”
她的话刚说出口,就被钟以昕狠狠瞪了一眼,错愕之下立刻警醒过来。
钟嘉奕的角度,当然是看不到钟以昕瞪小麦的那一眼。他勾心一笑,顺着小麦的话说:“莺妃说得有理。以昕啊,你母后身体不好,最近你还是常到宫里来陪陪她吧。”
钟以昕刚要冷笑顶杠回绝,却被小麦抢断。
她甜甜一笑,福了福身:“臣妾想编一套歌舞,用来庆祝哥哥凯旋。殿下若是常来宫中,倒是可以教臣妾如何编曲。”
钟嘉奕大喜:“好啊,准奏。”他伸手按在轮椅上,“以昕,既然莺妃有这份心,你就帮帮他。之航回来看到,必然高兴啊!”
钟以昕蹙紧了眉,不知小麦用意为何。
小麦却已经叩谢圣上恩典,不容钟以昕再有推辞。
钟嘉奕唯恐自己久留会让钟以昕难受,只好强压下内心一些悲凉的情绪,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吩咐小麦仔细照顾沈曼君后,便拂袖离开。
等钟嘉奕一走,钟以昕的脸色就立刻冷了下来。他沉声道:“你不会看不懂我的眼神吧?”
小麦故意装傻地盯着钟以昕帅气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我为什么要看得懂你的眼神?”
钟以昕垂下眼帘,避开小麦的视线,淡淡地说:“南边战场传来的,封封都是捷报。之航从未打过败仗,却被有心之人这么诋毁,他若知道定然会大怒。”
小麦却笑不出来了,她睁大眼睛,蹲在钟以昕身边:“捷报?如果这样,岂不是会让皇上更为忌惮?而且显然……他们已经做好江山更迭的准备了。”
钟以昕轻咬下唇,修长的手指敲在扶手上:“所以我才要走,现在赶去南边,兴许还来得及救之航。”
小麦狡黠地一笑,点点头:“你以为我真的没看懂?”她回过头看看周围,然后拿起钟以昕的手,摊开他的掌心,用指尖写字。
钟以昕仔细地看着掌心的字,待小麦最后一笔写完,他微微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小麦:“你……”
小麦点点头,深深地望了钟以昕一眼:“把哥哥好好地带回来,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了。”
钟以昕不确定地问:“你一个人,应付得来么?”
小麦笑道:“咱可是专业的实力派演员,口技之术,乃是绝活。”语毕,她立刻睁大了眼睛,学着钟以昕的声音道,“儿臣参见父皇。”
钟以昕一惊,声音之像,竟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不禁哑然失笑:“我倒是小看了你。”
小麦得意地又学一句,声音清冷而飘然:“诗词歌赋,宫商角羽,本王无所不通。”
钟以昕哈哈一笑,拍手道:“却不知琴艺如何?”
小麦脸一红,一反刚才的自信,支支吾吾道:“要说钢琴还懂点……古琴就……基本跟杀驴差不多了。”
“那如果皇上要听我弹琴怎么办?”钟以昕笑着望向小麦。
小麦抓了抓鬓角,愁道:“你说你会啥不好,偏偏会个弹琴。也不知道流苏会不会弹琴……”
钟以昕看着小麦纠结的样子,忽然笑了,眸子晶亮,轻叹一声:“难怪之航也为你动情了。”
“啊?”小麦恍惚一声,羞恼道,“都这种时候了,还顾着开玩笑,快想办法吧!”
“不知在下的琴艺如何啊?”
一道说熟悉却又陌生,说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自二人头顶飘来。紧接着,仙乐渺渺,琴音潺潺,技艺之高超,恐怕犹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是……”小麦震惊地抬头,望着房梁上魅惑的锦衣男子。
男子偏头一笑,一手抱琴,一手打开折扇,遮住俊颜:“沈小姐,久违了。”
小麦呆住了,她冥想了半天,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忽然双手一拍,欣喜地指着男子道:“你!”
男子邪魅一笑,眯起眼睛:“我?”
小麦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边指着男子,一边低下头去看钟以昕:“殿下,这不是老熟人么?”
钟以昕本来还一脸期待加好奇地看着小麦,一听这话立刻满头黑线,小声而好心地提醒:“你要是不记得人家是谁,还是干脆直说比较好。”
小麦汗涔涔地扯出一丝笑意,收回手挡住脸,对着钟以昕咬牙切齿:“这皇宫治安也太差了吧,堂堂一皇后的寝宫也能随便冒出个不认识的来。”
钟以昕略一挑眉,仔细地打量了男子一番,尔雅地一拱手:“在下钟以昕,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小麦一听,赶紧学着钟以昕的模样,侠气地一拱手:“在下麦……呃,沈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