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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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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航正要羞怒地甩开小麦之际,展晴忽然像发现了新鲜事一样,趁沈之航没有拉起衣服的那一刻,用玉笛轻指他胸前的星星淡粉,惊讶许久才道:“沈大人你……”
小麦一怔,赶紧不敢和沈之航胡闹了,连忙好奇地咋呼:“赶紧进去换衣服,别着凉了,完了这下戏服没法穿了!”说着,就连推带赶地把沈之航推到内室。
饶是她拼命掩饰那一抹慌乱,展晴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娘子怎么了?”
小麦尽可能镇定地笑道:“没有啊。”说着又觉得太假,只好拉过展晴,偷偷指指内室,小声道,“哥哥不肯说。”
展晴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麦。
小麦着急地跺脚:“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怀疑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不成?”
展晴哈哈一笑,搂住了小麦,温柔地替她顺毛:“娘子不要激动,为夫只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可以让嗜武如命的战魂大人放弃纯阳之体。”
小麦汗涔涔地靠在展晴怀里:“我之前也问过哥哥,但他不肯说,还发火。”说着对展晴吐了吐舌头,“你还是别去问了,他脾气不好。”
沈之航换回衣服从内室出来的那一刻,恰好听到这句话……
“喂,你的伤好了?”沈之航冷冰冰地问展晴,眸子里蕴藏着挑衅的火。
展晴微微一愣,以玉笛轻轻敲了下前额:“沈大人莫不是这么看得起在下,想切磋武艺吧?”
“给我出来!”沈之航二话不说,至今拎起展晴的衣领,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拽出内殿,来到外面的庭院内。
可怜的展晴,堂堂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居然被人拎着衣襟走路,当下郁闷地抓住衣领:“不过就是骗你穿了次女装,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少废话!”沈之航甩开展晴的衣襟,冷声道,“让你三十招,打赢我算你本事,打不赢你给我马上去换女装!”
小麦和流苏见势不妙,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沈之航发火是从来不讲理的,扫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展晴,冷冷地背过身去,“再让你一个破绽总行了吧?”
展晴忍俊不禁,用玉笛拍着掌心:“不但让我三十招,还让个背位。若是谦裔真的出手,就算打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千万别动手,”小麦上前抱住沈之航,扭头对展晴说,“你今天拜见过皇上没有,没有赶快去,还愣在这干什么!”说着拼命对他眨眼睛。
是个人都知道,沈之航不但美得要人命,那一出手更是要人命。
展晴当然不想跟沈之航动手,莞尔笑着拱拱手:“既然是娘子的吩咐,那为夫就不得不从了!”说着走到小麦身边,轻轻俯身偷了一记香吻,优雅地离去。
小麦被展晴亲得愣在当场,直觉得刚才他那个笑容实在是蛊惑人心。
“放手。”沈之航冷冰冰地甩出两个字。
小麦这才想起自己还抱着沈之航,赶紧惊慌失措地收回手,放到背后。
沈之航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哥哥……”小麦追上前去,执起沈之航的手,殷切地望着他颀秀的背影,“皇上他……他吩咐我……”
“我可是脾气不好的人,你别惹我。”沈之航冷冷地甩开手,一个纵身,消失在小麦的眼前。
小麦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郁闷地在心里纠结,沈之航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会为“脾气不好”这句玩笑话生气。
有了那天的教训,小麦尽量避免让展晴和沈之航碰面,但无奈二人好像约好了似的,总是一前一后出现,弄得小麦郁闷不已。这种“齐人之福”真是难以消受。
“娘娘,喝了这燕窝吧,最近娘娘身子好弱。”流苏把炖好的燕窝送到小麦面前,体贴地劝着,“娘娘你看,今天脸色这么不好。”
小麦尽量哀愁地问流苏:“真的很不好么?”
流苏蹙着眉点头,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最近皇上没有来,公子也因为有事不曾得空,为何……为何娘娘……”
“可能是前些日子太累了吧。”小麦敷衍地打断流苏的话,端起燕窝喝了几口,实在无法忍受那略略的腥味,只好把碗放下,“流苏,帮我梳头,我要去慕贤殿。”
慕贤殿——
一袭白衣素妆的贤妃亲自执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神情淡然中略带几分凄婉,曾经的风光不再,三十多岁的素颜已然有几分老态。
“难将心意写当时,春色无边未可期。独立高楼望柳堤。风凄凄,丽日花深落浅溪。”小麦吟着词款步走入院中,微微一叹,“贤妃娘娘,深秋风冷,小心凤体有恙。”说着,将手中带来的雀丝裘披到贤妃的身上。
“你怎么会来这?”贤妃虽然幽居宫中,但总归还有眼线,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小麦在后宫为所欲为的嚣张行径,当下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小麦不答,只垂眸看着风卷落叶。轻轻地接过贤妃手中的扫帚,她将落叶扫到树根下,语意双关:“只有这里,才是归宿。”
贤妃微微一愣,小麦转过身来,解开外面披着的大衣,露出里面光艳照人的“滴水银纱”,风吹动轻纱,飘渺动人。
“你……你……”贤妃心头一震,看着自己亲手送给沈莺歌的衣服,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小麦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又把大衣重新裹好,低着头走到贤妃身边,扶着她走向殿内:“咱们做女人的,什么时候轮到过自己选命运了?我以为出身在沈家,哥哥宠,姐姐疼,又能和殿下他互生爱慕,生活该是一帆风顺的。谁知道先是被赐婚给凤熙辰,又因为别人的谗言,而被纳入后宫。”
“谗言?”贤妃听出了破绽,严肃地看着小麦,“难道不是你自己吃不得苦,从凤熙辰那逃出来?”
小麦噗嗤一笑,以手指轻轻放在贤妃的手上拍了拍:“娘娘你大概是没见过凤熙辰,等你见到了,就会知道你刚才的话多么好笑。”说着,她深深地望着贤妃的眼睛,“有些人嫉妒我,娘娘你这个当亲娘的,该比我清楚。我本来已经在南边和二皇子拜了堂,凤熙辰带人杀过来,二皇子让谦裔公子护送我回宫。有些人上奏皇上,让他纳我为妃,又造谣生事,说我与谦裔公子有染……”
“难道你们是清白的?”贤妃一脸的不相信,她别过头去,气息不稳,“那天也不知道宁妃使了什么招,嫁祸给我儿子,但不管是展晴也好,是其他也好,总之那天你肯定是与别人……”
“是皇上。”小麦镇定自若地绕了过来,看着贤妃,“是皇上临幸。”
“怎么可能,你在冷宫啊!”贤妃蹙紧了娥眉,“本宫在皇上仍是奕王的时候,就已经是侧妃,皇上绝不可能对你这般宠爱。”
小麦莞尔一笑:“那么现在后宫的凤印是谁在执掌呢?”
仅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贤妃的怀疑击溃。
“皇上从前可能没这么宠过谁,但而今确实这么宠我了。”小麦趁胜追击,打消贤妃眼中的疑虑,双手捧住她的手,“我选择不了成为谁的女人,但至少可以选择,心里面住的人。入宫这么久,我从不敢奢望见他,我也不想见他。而今残花败柳之身,我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
同样是女子,贤妃很快被小麦这番话打动,她默然垂下眼帘,凉叹一声:“其实我也知道,唉……当初我也确实想你能成为以恒的王妃,甚至日后……唉……”
“娘娘你可不能这么早放弃,”小麦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虽然皇上将您禁足了,可他并没有把你废了,也没有将你关入冷宫。再说了,皇上就两个儿子,大皇子他是个残疾,这天下早晚还不是殿下的么?”
贤妃忧愁地叹了一声:“我如今是不想这些了……皇上说我只看上了他的位子,我……我真是百口莫辩。”
“百口莫辩,就不要辩了。”小麦仿佛是朵解语花般贴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二十多年夫妻了,皇上也只是为了做给人看,不是真的误会娘娘。”
这句话彻底地柔软了贤妃的心,这些日子的苦,一下子就释放了出来,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执着小麦的手:“莺歌,你当真是为了以恒?为了我们母子好?”
小麦点点头,似是回想起什么般,笑得很甜蜜:“他才是我拜过堂的夫君呀,虽然我现在这样,也不指望日后他若能登大宝,肯立我为后。只求封个贵人妃子什么的,可以服侍他便够了。”
“这怎么可能,沈家是皇后世家,沈家的姑娘那就是凤命。”贤妃听了小麦的话,心中大喜,毫不吝啬地给小麦戴高帽子,“何况以恒他向来心中只有你一个。”
小麦羞涩地垂下脸,见好就收地转移话题,看看屋内,惊讶地问:“怎么都没个丫头伺候?”
贤妃笑道:“都被琼妃调走去抄经书了,琼妃这种人,你可千万不能给她权,到了我慕贤殿,居然耀武扬威的。不过区区一个小妃子,本宫从前还真就没放在眼里。”
“原来是这样?”小麦装作被骗了的样子,皱着眉焦虑道,“我看她长得那么纯良,还以为是个善茬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贤妃拍了拍小麦的手,“你且回去吧,这里而今已是是非之地,纵然皇上宠你,也该小心行事。万一被有心之人看到你我来往密切,又不知该传出什么话了。”
小麦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那娘娘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安排丫头来伺候您的。”
贤妃慈爱地笑了:“不用了,我一个人也落得个清静。”
既然贤妃拒绝,小麦再硬塞就显得别有居心了,顺从地点头,告辞而去。
走出慕贤殿的时候,小麦柔婉地回过头,长久地凝望着慕贤殿的景色,然后垂下脸,轻叹一声,这才慢慢远去。
回到朝华殿后,流苏赶紧迎了小麦进内殿:“娘娘……”
小麦给了流苏一个放心的眼神,点点头:“一切顺利。”
流苏欣喜地扶小麦坐下:“娘娘真厉害,一出马就搞定了贤妃。”
小麦拿下头上繁复的装饰,笑道:“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流苏领命退了出去。
小麦静静地坐在镜子前梳头,她看着镜中略显疲惫的自己,回想先前在慕贤殿的种种,轻轻一笑,自言自语:“贤妃哪里是信了我,只不过而今的她,恰好需要我这个助力罢了。”
快速地洗好澡,小麦穿上白色的轻纱,长长的头发只用一条简单的绸带松松束在脑后。
“流苏,晚膳就不用了。我很累先睡了,任何人来都不见,若有人敢硬闯,尽管教训他们。”小麦坐到床上,拉好被子躺下。
流苏噗嗤一笑:“娘娘最近就寝的时候都打扮得很漂亮呢。”
小麦看了流苏一眼,自然地笑道:“因为不知道展郎何时会来。”
流苏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笑着关上门退了出去。
等到听不见流苏脚步声的时候,小麦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地走到床后,打开密室,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