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四十八 ...
-
宁妃手脚冰冷的靠在树上,想尽一切办法解穴,可总是徒劳无功。眼看时间过去不少了,万一二皇子真的见上了莺妃,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之宁!”银袍人忽然出现在宁妃面前,替她将穴道解开。
宁妃得救地站了起来,焦急地抓住银袍人的袖子:“沐斐,快去五佛斋,二皇子估计想劫走莺妃!”
展沐斐微微一叹:“谦裔受了重伤,生死未卜。五佛斋我去过了,流苏昏倒在地上,莺妃不知去向,花卿丞正和二皇子缠斗。”
宁妃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展沐斐:“难道是二皇子引开了花卿丞,而同党趁虚而入劫走了莺妃?”
展沐斐摇摇头,扶住宁妃:“你本来想带二皇子去见莺妃?”
宁妃垂下脸,幽幽地道:“以恒他从小就爱莺歌,我这个当姐姐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能为了一个人,让所有人都不幸福呀!”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含着泪光,盯住了展沐斐的眼睛。
展沐斐认真地对上她的视线:“这个莺妃不是原来的莺歌,你也知道。她与谦裔一见钟情,在隐黎山寨的时候,差些就成了夫妻。你在中间横插一脚不是棒打鸳鸯么?”
宁妃背过身,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我想帮以恒,我真的想帮他。论才华论品德,他都绝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莺歌被杀了的事,我猜他也知道了。以恒这么好的孩子,你们怎么忍心抢了他的江山,又抢了他的爱人呢?不残忍么?”
展沐斐轻轻地把手放在宁妃的肩上:“你就不心疼谦裔么?本来是天子临世,却惨遭宫变,父母双亡。这么多年,他苦苦压抑着自己,却拼命去帮助别人。为了修习至强的武功,几次差点走火入魔。不可以随心所欲地爱一个人,不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之宁,谦裔命在旦夕的时候,你知道是谁救了他么?”
宁妃默默抽了一口气,沫沫泪,摇头:“你?还是皇上?”
展沐斐沉下一口气,静静地说:“是之航,之航给谦裔喂血了。”
“什么?!”宁妃骇得回过头,绝对不信地连连摇头后退,“怎么会?什么伤要用到之航的血?”
“燕语练了魅古神功,”展沐斐冷下眼神,“至于她是从你这偷到了秘籍,还是你故意给她的,我不想多追究。但今晚的事,应该全部是你一人策划的吧?仅仅是为了帮二皇子见莺妃一面么?”
“沐斐……”宁妃扑到展沐斐怀里,呜咽不止,“皇上有他要保护的人,姑姑只好帮着他,可谁来帮以昕?”
展沐斐终于听到想到的答案,微微咬了咬唇,推开宁妃:“既然如此,你我便不必再相见了。”
“沐斐!”宁妃抱住已经转过身的展沐斐,“我只是不舍得,并不是想阻拦你们。我、我……”
展沐斐垂下头,将宁妃的手拿开,慢慢地消失在暗夜之中……
宁妃阖上眼帘,颓然地立在原地,望着那虚无缥缈的夜色,视线中再也不见那俊逸的身影。
“微臣参见皇上。”展沐斐静静地单膝跪在地上。
钟嘉奕剑眉蹙起,责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跪什么?”
展沐斐点点头,慢慢地站了起来:“皇上,臣想向莺妃求问一件事情。”
钟嘉奕一愣,点头应允。
小麦泪眼朦胧地回过头来,手里还抓着展晴苍白冰凉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暖气的手:“展大人。”
“娘娘可否告知是如何来这坤宁宫的?”展沐斐微微作揖。
钟嘉奕一顿,眼睫微动:“朕不是让沐斐你去接莺妃的么?”
小麦恍惚地拿着展晴的手,贴在自己的颊上:“我是被一个坐着轮椅的人送过来的。”
展沐斐倒抽一口冷气:“是他?!”
钟嘉奕和沈之航也蓦地抬头,紧紧地盯住小麦。
小麦疑惑地看着盯住自己的三人,好奇地问:“他是谁?”
沈之航刚要开口,便被钟嘉奕拦住,没所谓地摆摆手:“一个素来不出门的人罢了,没想到会在深夜把你从五佛斋接出来。”
小麦心里担忧着昏迷不醒的展晴,当下没有多问,又回过头去凝睇着展晴熟睡的容颜。一双妙目里噙满泪水,双手死死地握住展晴的手,仿佛要把全身的温暖都传递给他一般。
“相公……”小麦望着展晴常常的眼睫,情动之下,竟喊出这个称呼却浑然不觉。
展沐斐全身一震,马上意识到问题不对,赶紧向钟嘉奕拱手请罪:“臣教子无方,居然胆敢无视王法夜闯皇宫,纵然是出于寻找二皇子的动机,死罪可免……”
钟嘉奕一拍椅子,明显不悦,刚要训斥展沐斐,忽然触及对方意味深长的视线,立刻会意过来,重重咳嗽两声肃色道:“展相你知道就好,朕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绝对要重办!夜闯皇宫,多大的罪呀?”
展沐斐连忙配合地哆嗦着下跪磕头:“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钟嘉奕一指沈之航,对展沐斐佯怒道:“怎么开恩?朕可是为了你儿子赔上了沈大将军的血!你不要求朕开恩,赶紧求求之航吧!”
两人这番演完,均把目光定格在沈之航身上,谁知沈之航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对话,而是极其认真严肃地半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望着——
展晴的脸!
身上的肌肤都呈苍白色,居然只有脸与寻常无异……
黑衣一掠,沈之航的手瞬间已经放在了展晴的耳后,被展沐斐死死抓住。
“沈大人!”展沐斐压低声音威喝一声,在对上沈之航危险警告的目光后,赶紧放柔了语调,“多谢沈大人的救命之恩,沐斐无以为报,但眼下实在不敢再多叨扰,还是让我把谦裔带回去疗伤吧。”
“呵呵,”沈之航冷哼一声,忽然出手快攻,顷刻间已经把展沐斐逼至墙角,以指尖之力抵住,“展相,串通外贼,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展沐斐神色泰然自若,浅笑低语:“沈大人无凭无据,这种诛九族的大罪,可千万不能乱往微臣头上栽呀。”
沈之航冷笑道:“我一直在想,展晴是被谁重伤成内力只剩两成,但如果他是凤熙辰的话,那就很好解释了。”
“之航,”钟嘉奕大步走了过来,微微一顿,凝重地看着沈之航,“这些事容后再说,朕刚刚得到消息,以恒被人打伤了,目前下落不明。”
“既然下落不明,怎知被人打伤的就是二皇子?”沈之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一把甩开展沐斐,转身掠至床边,无比痛心地看着小麦,“我真的很想把你当成莺儿,可为什么连你也一起骗我?”
小麦转过身,紧紧地护住展晴,睁大眼睛急切地解释:“哥哥,不是这样的……我、我本来就是……”
“我原以为是他护送你回京的途中,互生爱慕。”沈之航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小麦,目光沉郁,语调冷澈,“你还要我这个当大哥的做什么?我宣誓效忠皇上,却容忍你们的奸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救他,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小麦歉疚地垂下脸庞,不敢再看着沈之航,许久才咽噎起来,一句话也不肯说,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抹眼泪厚颜无耻地仰头看着沈之航,咄咄逼人:“谁让你把我当妹妹了,我本来就不是你妹妹!我只是想拉拢你,不想跟你为敌,不想你坏了我相公的大事,我本来就是坏人!”
最初的最初,确实是这样,于是……即便现在已经把你当成亲哥哥,也没有脸说出请求原谅的所谓解释。
沈之航被气得后退一步,怒气攻心之下,扬起手直接照小麦的天灵盖打去!
一滴泪自小麦睁大的眼睛中扑簌滑落,她无惧无畏地凝视着沈之航劈来的掌心。
“之航!”
“沈大人!”
掌风逼至小麦面前,却骤然停下,沈之航冷冷地看着小麦,忽然将手收回探入怀中,拿出一个针脚拙劣的香包,狠狠地甩在地上;“还给你。”
俊眸一黯,眼帘微垂,绝然离去。
“哥!”小麦跌坐在地上,捧起香包,幽咽不止。
展沐斐赶紧上前扶起小麦,慈爱地安抚:“沈大人脾气大了点,今天晚上出的事多,又发现了谦裔的身份,所以难免做得过分了一些……娘娘不必多虑,过几日登门请罪便是了。”
小麦怔忪地抬头,看了看展沐斐,又望向一边背过去身去的钟嘉奕,双娥微微一蹙转而又舒展开来:“哥哥不论做什么,都是哥哥,不会过分。但你们做得过分了吧?谁能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既然皇上知道展郎的身份,又何必将我们生生分开,逼得他生不如死,逼得我苦苦相思?”
“这……”展沐斐沉吟片刻,刚要开口,却见小麦眼睛一翻,晕倒在自己怀里。
“皇上!”展沐斐震惊地看着钟嘉奕。
钟嘉奕缓缓闭上眼帘,良久才道:“她知道得太多了。”
展沐斐小心地将小麦抱起,放到椅子上,回头向钟嘉奕请示道:“眼下是瞒过去了,可等莺妃醒来……”
“她会忘了的,”钟嘉奕站到床边,慢慢地俯身,将手放到展晴的耳后,停滞许久,终还是没有揭下那层面具,“她会忘了所有关于谦裔的记忆,包括隐黎山寨那些曾经被谦裔催眠封印的记忆。”
“皇上,这恐怕……”
“虽然棘手了一点,但毕竟已经让谦裔得到了之航的血,这就够了。有了之航的血,加上血龙,谦裔不但可以痊愈,而且武功会大大长进。”钟嘉奕离开床边,将一枚小药丸放入水中,又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子,让其充分溶解后,送到小麦唇边,“是残忍了点,但已经到这一步了,朕不想前功尽弃。”
“皇上!”展沐斐忽然将怀里的小麦移了个位置,用自己的背护住她,恳求道,“万万不可啊皇上,谦裔还在看着呢,这是他的心所安置的地方……”
“沐斐!”钟嘉奕轻轻地把手放在展沐斐的肩上,似有商量之意,“那如今你有什么好办法?难道向她和盘托出?你要知道,她只效忠一个人,就是谦裔。”
展沐斐勉强把小麦抱开一点,提放着尽可能不明显地退向床边:“皇上,不管怎么说,这个药不能让莺妃喝。否则谦裔醒来,一定会心痛欲绝的。”
钟嘉奕微微一笑,把药碗往桌上一放:“看把你吓的,朕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展沐斐一头冷汗,不敢放松警惕:“皇上若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先送莺妃回五佛斋去了。”
钟嘉奕意味深长地看了展沐斐一会,轻轻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