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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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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晴不答,矮身侧头看她:“问君何日同赏桂,桂花香里对鸾杯?”
小麦脸红心跳地狠狠瞪他一眼:“偷听别人说话,一点也不君子!”
展晴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几时说过自己是君子?”
小麦词穷,又急着想看锦囊里装的是什么,便凶巴巴地说:“我累了,先回房,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话刚说话,拔腿就跑,好像展晴会抓着不让她走似的。
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啪嗒”一声关上门,小麦靠在门上微微喘息,待心跳稍微平稳了点,就赶紧跑到床边坐下,好奇地抽开锦囊的结。
金黄色的锦囊,非常漂亮,很像宫廷里的东西。而小麦一拉开锦囊,一股甜雅的花香便袭面而来,定睛一看,居然是满满的桂花瓣。
忽然间,小麦就觉得这几天自己的行为,真是太傻了。不就是做了个春梦嘛!展晴又不会爬到她梦里,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梦里肖想他呢?不过……那个春梦还真是……一想到这里,小麦就面红耳赤,明明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是做贼心虚地用手捧住了脸。
就因为那个梦,小麦这几天没少给展晴脸色看……因为她一看到展晴,脑子里就嗡地一声炸开,然后全身温度极速上升,思考言语行动统统不能!她能不躲着他么?
看到他的嘴唇,会忍不住想吻上去……
“哎呀!我在想什么!”小麦用力拍了拍额头,定定神,将锦囊宝贝似的藏到怀里,又把衣服拉拉好,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他又不知道,我怕什么?”
思及此,小麦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打开门……
好吧,她刚刚鼓起的勇气再次受到了打击,而且是致命性的。因为……一开门,她就非常直接干脆地……撞进了展晴的怀里。
“你没事站……”小麦为了压制内心想要扑过去的蠢蠢欲动,连忙凶神恶煞的吆喝起来,却被展晴玩味的眼神逼得闭了嘴,只得讷讷地低下头看着脚面,“开饭了?”
展晴尔雅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接到密报,晚上会有刺客,所以我今晚睡这里。”
小麦被雷飞了,七魂六魄全部出窍:“睡这里?”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展晴,“那我呢?”
展晴沉默了片刻,非常友好地回答:“我睡这里只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沈小姐不需要的话……听说这次的刺客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
小麦这个怕死的,哪会不需要,赶紧摇手表明立场:“不、不,我听从展公子的安排,呃……”她沉吟片刻,一咬牙,“让流苏他们,也一起到我屋子里来,人多力量大……”
展晴实在是快憋到内伤了,小麦那个纠结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笑。
小麦却误解了展晴的神色,以为他是觉得自己不相信他的实力,只好委屈而婆妈地解释:“我……那个……你……怕你不安全。”
“我?”展晴偏过头,好奇地勾出一丝笑意,眼神里充满询问。
小麦豁出去了,背过身子,信口胡诌:“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有梦游症的,半夜睡迷糊了,会做出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说到这,怕展晴不信,还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以前我还梦游给自己家里扫过地,偷吃过冰激凌……还有,还有曾经把我弟弟揍了一顿!”
幸好幸好,以前上学的时候寝室里有个间歇性会梦游的,虽然那姑娘有次半夜爬到小麦的床上,把小麦吓得半死一周不敢归宿。不过还是要感谢她,要不然现在她想编都编不出来。
果然人生每一种经历,都是财富啊财富!小麦在心里唏嘘一声。
“无妨,我会点穴。”展晴说完,就表演似的,在小麦肩膀上戳了两下,然后惑人地笑了笑,“动动看。”
小麦尝试性地想去移动胳膊,却觉双手发麻且无力,滋味十分不好受,只好颓丧而哀怨地剐了展晴一眼。展晴忍住笑意,替她解开了穴道:“这招不错吧?”
“你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干什么?”小麦咬牙切齿地旧话重提。
展晴一手撑在门框上,俯下身靠近小麦,很正人君子地问:“你想我会干什么?”
小麦咬了下舌头,明晓得说不过他,还要说,真是该咬!
不待小麦答话,展晴似有似无地贴到小麦的耳边,慢悠悠地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也不是不会,本公子自认在任何方面,都不输给别的男人。”
话音刚落,未等小麦从痴怔状态中回过神来,展晴邪魅地笑了笑,拂袖离开。
只要你说出来,我也不是不会……
神啊!小麦抱头鼠窜回到床上,赶紧用被子蒙住脸。她被看出来了,她一定是被看出来了!展晴知道自己在肖想他了!
我脑门上一定印了个戳,上面写着:展晴我喜欢你!
小麦在被子里愁眉苦脸地自我检讨,回头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戳”给去掉!咱是实力派演员,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再不行……再不行,我就去找个别人当挡箭牌?
如同灵光乍现般,小麦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主意好!只要凡事都说喜欢别人就可以了,得赶紧物色个人选……
蹑手蹑脚地,小麦再次走了出来。这次开门的时候,她万分小心,先是打开一个缝,用两只眼睛透过这个缝观察,确定有效安全距离内,绝对没有名叫“展晴”的物体,这才放心地整整衣服,迈出屋子。
小麦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寻找目标,其实展晴手下的侍卫长得还都不错,个个都是一表人才的样子……嘿嘿,就李侍卫好了!小麦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李大哥值勤?”
李侍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沈小姐,公子不在房里。”
“不在呀?”真是天助我也,小麦眉开眼笑地摆摆手,“我不是来找他的。”
李侍卫好奇地看着她:“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麦美目顾盼,眼如横波,寥寥几个眼神,便勾勒出一副少女怀春欲说还休的样子。
“小姐眼睛怎么了?”李侍卫非常迷糊地问。
小麦顿时如遭雷劈……展晴那种狐狸手下怎么会有这样木头的人!小麦在心里气了一下,敛起神色装作生气了:“没什么吩咐就不能来找你啊?”
这下换李侍卫愣在当场,旁边的武侍卫看不过去了,忙上前两步训斥了李木头几句,又哄小麦道:“小姐是不是几天奔波劳累,有些闷了?”
还是这个解风情,小麦斜了李侍卫一眼,把他一脚飞出局,转而对武侍卫笑道:“是啊,闷得慌,想出去走走。”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放在领口,轻轻地拍着,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点在脖子上,十分诱惑。
这个武侍卫比先前那个好说话的多,一听小麦这么说,马上遵命道:“小的这就去找公子。”
小麦一愣,脱口而出:“你找他干什么?”
武侍卫已经拔出去的脚,又顿了回来,一脸无辜理所当然地看着小麦:“找公子陪小姐散心啊。”
小麦立刻头晕起来,送上一个礼节的笑容:“不麻烦武大哥了,反正我也没事,自己去找他吧。”
连吃两次闭门羹,小麦无比崩溃,看来卖弄风情对这帮古人没用,要不然装勤快?刚下楼就看到秦侍卫在打扫桌椅,小麦如获至宝,赶紧小跑过去:“秦大哥,这种事交给小二来做不就好了?”
秦侍卫见小麦忽然过来,有点小受惊,口齿不清地拒绝:“不、不用了,公子有、有洁癖,还是我自己来。”
又一次被打击,小麦那个不甘心啊,上前一把就夺过抹布卖力地擦了起来:“公子的事我来就好,你歇着。”说完,还不甚娇柔地看了秦侍卫一眼。
本以为这下子,总要迷倒一个了,但她又错了……只见秦侍卫无比欣慰地搓搓手,感慨道:“小姐对公子真好!”
小麦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僵硬了,神啊,她就算再这么没有魅力,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吧?好歹当初还有几个老板抢着要包养她呢!只不过都被她拒绝了而已……呜咽一声,有气无力地擦起桌子来。
可怜的小麦哪里知道,在这些侍卫的眼里,她是“夫人”,不是“小姐”。
展晴有洁癖?小麦用一根手指缠着抹布,把桌子凳子的每条缝都擦得干干净净,用湿的擦了几遍,又去找来干的抹布,再小心翼翼地拭干桌椅上的水。直到把个陈旧的木头桌子,擦得亮亮的都能反光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直起腰。
“哎哟。”小麦吃痛一声,皱着眉头按住了腰。
“小姐!”流苏端着个钵头出来,正好看到小麦皱眉揉腰的样子,赶紧放下钵头跑了过来,扶小麦坐下,苦口婆心地劝道,“奴婢不是给小姐说了么,这几日最好不要乱走动,小心身子啊。”
小麦满不在乎地说:“没那么严重,就是刚才弄得久了点,腰疼。”
流苏一愣,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就说公子去哪了,原来……”话锋一转,流苏软声笑着哄小麦:“不要紧不要紧,久点好,哪里疼?奴婢给小姐按摩。”
小麦没听懂,拉着流苏就要按到自己腰上的手,严肃地问:“流苏你最近不对劲啊,怎么说话老是稀奇古怪的?”
流苏懵懂无辜地左顾右盼:“有么?奴婢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小麦咳嗽两声,像个老学究:“我早就想说你了,自从咱们出来后,第二天你就张罗着给我备马车,还铺厚厚的毛绒毯子,吃个饭怕烫着,走两步就怕累着。三不五时嘱咐我别轻易下车下床,吃个东西忌辛辣忌冷热……这么艰苦地赶路,每天还要折腾什么花瓣澡给我洗……我说流苏啊,你家小姐又不是金子打的,你这是在供佛啊?”
流苏一听就乐了,花言巧语道:“小姐,最近是不是感觉腰经常疼啊?”
小麦点点头:“是啊,老觉得像被车碾过了似的。”
流苏双眼放光,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凑到小麦耳边:“那小姐有没有觉得,全身酥软无力,食欲不振?”
小麦轻轻一拍桌子,指着流苏道:“流苏你太神了!确实是,我就觉得好像被人偷偷揍了一顿似的……而且这些天你看我都不怎么吃东西,真的没什么胃口。”
小麦的比喻把流苏逗笑了,流苏忍住笑意宽慰小麦:“第一次都这样的,以后就会习惯了,小姐放心吧。”说完,又窃笑着补充,“我一会就去吩咐厨房给小姐炖老母鸡滋补一下。”
想想也是,平时都是自行车电瓶车公交车小轿车的,又全部是平展宽阔的大马路,哪像如今坐个马车这么辛苦。小麦点点头,感激地拍拍流苏的手:“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流苏善解人意地小声道:“没事的小姐,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刚要起身,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改变主意,“我想起了,厨房里还有事,小姐你自己回房吧。”
小麦素来也不是个要人伺候的人,忙点头应允:“你忙去吧,我自己会走。”
流苏赶紧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她真是庆幸自己反应快,这小姐刚跟公子在一起,如今小姐在这,公子可不就是在房间?自己送她过去,多么不和谐啊!
流苏刚走没多久,小麦就站起来准备回房,谁知没注意到椅子下面还有个横杠,一脚磕上去,直接绊倒了椅子,而她也被带着摔倒在地上!
“哎哟~”小麦疼得嘴角抽搐,刚要爬起来,就见到一只如同白玉雕成的手,伸在自己的面前。
咽了咽口水,小麦狼狈地抓住那只手。展晴没奈何地看着一边叹了口气,手上微微一带,就将小麦揽进怀里:“就不能小心点?”
小麦觉得全身的温度在上升,想挣脱开去,却又舍不得,只好强词夺理:“我在想心事嘛!倒是你,要是你早点扶住我,就不会摔倒了。”
展晴闻言,闭上眼睛轻轻扶额,然后深深一点头,非常诚恳谦逊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高估你的自理能力。我错了。”
小麦再次被震飞……
“小姐,这么多人都挤在屋子里……不好吧……”流苏小心地提议道。难道夫人和公子在闹别扭?不然干啥要求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房里来?
小麦正襟危坐,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正色地回道:“接到密报,今晚有刺客,把大家都集中在一起,更加安全。”
流苏缩着脖子偷眼去看展晴的脸色。见他拿着茶盏悠然地品茗,神色完全正常。流苏急了,这大好的落花丝雨之夜,正是翻云覆雨的好时候,怎么能被什么“密报”打扰?就算真有刺客,那众人守在外面岂不是更便于防范?
壮起胆子,流苏不死心地建议:“小姐,我看只需要公子一个人留下就行了,我和诸位大哥都到外面去严加看守。”
小麦肃容以眼神逼迫之:“本小姐的决定不会改变的。”
展晴扭过头去,放下茶盏,片刻后回过头来,清清嗓子:“就按沈小姐的意思办。”
满屋子的人都看到了……展晴是扭过头去偷笑……当然,小麦除外。
听展晴这么一说,流苏也没辙了,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众人只好乖乖地在屋子里站了大半夜。
小麦一开始还坐得端端正正的,夜深后大概也确实困了,点头如啄米,好几次额头都直接磕到桌子上去了,好在展晴早就用手垫在那,否则非磕出个包来。流苏本来也就死心了,一见到小麦犯了困,立刻来了精神。先是用眼神跟展晴协商,见展晴似乎并无反对的意思,便蹑手蹑脚地过去,把小麦推到展晴的怀里。见到流苏这个举动,一干侍卫也非常识趣地对展晴行了个礼,向门外退去。
恰在此时,侍卫刚刚打开门,一把杀气四射的剑便刺了进来。
“有刺客!”为首的侍卫大喊一声,众人立刻分成两边,一边过来围住展晴和小麦,一边在前面与刺客缠斗。
“刺客、刺客在哪?”小麦被这声大喊惊醒。
那名蒙面刺客的武功非常了得,不需多少招,就轻而易举地拿下其中一个侍卫。他潇洒地把剑横在那个侍卫的脖子上,看着展晴:“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部交出来,我们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要是你们反抗的话,谁都别想逃走。”
原来竟然是个打劫的?众人面面相觑……
小麦紧张地抓住展晴的衣襟,这会倒没有半分想逃离他怀抱的想法了。
展晴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白玉笛子在手中轻轻一转,豪爽地问:“敢问这位兄台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蒙面人不屑地笑笑:“说出来怕吓死你。”
展晴“哦”了一声,不在乎地眯起眼睛:“但说无妨,好歹我们也要知道孝敬了何方大神。”
蒙面人一下子收回了剑,在那名侍卫背后拍上一掌,然后帅气地将剑抛到半空中,用剑鞘接住:“在下隐黎山寨凤熙辰。”
“啊?”流苏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侍卫则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展晴。
展晴挑挑眉毛,拍拍小麦的背,抽过手站了起来,走向前去施了一礼:“原来竟是凤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凤熙辰”也很爽快地抱抱拳:“在下山寨有规矩,只要钱财留下,绝不会伤诸位一分一毫。”
展晴笑着用笛子在掌心拍了拍:“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凤兄要是喜欢,大可都拿了去。我们还有十来匹马在马厩里,凤兄若是看得上,也尽管带走。哦,要是来的人手不够,在下这几个属下凤兄也可以挑一些帮你们护送财物回山寨。”
“凤熙辰”闻言,高兴地为展晴鼓掌:“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兄弟你这么爽快的人了。”
“好说好说,”展晴笑着抚了抚笛子,“不过,你是凤熙辰的话,那可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