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女孩（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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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小女孩家门口，“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自然一点。”杨桐桉感觉蒋书林那“善良无害”的笑容格外渗人，“你自然一点，别笑的跟个变态杀人狂一样。”
“是吗？哦，我就是有点紧张。”蒋书林拍拍脸，决定还是先保持面无表情。
杨桐桉翻了个白眼：“你都纠结半天了，到底敲不敲门，再等一会儿就到饭点了，你难道要跟她说我们是来蹭饭的？”
为了让杨桐桉看到自己的能力，蒋书林硬着头皮敲了门。
“哦，来了”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过了几秒钟就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门锁“咔哒”一下打开了。
老太太惊喜地看着他们：“进来，快进来，有什么事情吗？”
蒋书林还是不太擅长处理此类的事件，只能干巴巴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来找一下你外孙女，看看她好了没有。”他不会说方言，但来这儿的路上杨桐桉告诉过他其实这里的老人绝大多数都是听得懂普通话的，只是不是很会说，所以他让蒋书林直接说普通话就好了。
“哦，思琴在隔壁玩，你们去看一下她哝。”
他们走到了隔壁门口，看见思琴坐在床上看电视，玩娃娃，看起来她有很多娃娃，除了放在床头的，还有装在透明盒子里一个一个叠起来的，足足占满了一面墙，估计得有个六十多个，还有一堆盒子里装着娃娃的衣服饰品之类的，摆放稍显凌乱。
婆婆忙着准备午饭的食材，待在小厨房里，没有跟着一块儿来，蒋书林就轻松多了，毕竟他还是怕吓到老人家。
“思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念念的小姑娘啊？”
“认识啊，她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外婆说她搬走了，不回来了，我们不能一起玩了。”思琴说到这里，小嘴不高兴地撅起来。
“对啊，我们之前看见她搬走了，她跟我们说她还想跟你一起玩儿，但是要搬家了，以后见不到你了，她很难过呀。”蒋书林学着孩子的口吻，编造了一个谎言，这么点儿大的孩子还不见得能够理解“死亡”的含义，“她还说她很喜欢和你一起玩娃娃，但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小女孩耷拉着脸，看起来非常失落：“那她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对啊，她说你们俩之间没有什么纪念，让她很难过呢，怕以后她会把你忘了。”蒋书林诱导着她拿出那个娃娃。
果然小孩子还是很好骗的，尤其是在她知道对方是个好人还帮助过她的前提下，她总会顺着对方的思路走。“那我可以把我们的娃娃送给她，你们会帮我送过去吗？”思琴跑下床去，打开了第三排的第四个盒子，把里面的布娃娃拿出来，放到了蒋书林的怀里。
蒋书林没想到会这么快完成任务，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交给她的。”说完就一把拽住杨桐桉站起来，想去找老婆婆辞行。
杨桐桉笑了笑，就任他拽着走出去。
正当他们走出门口的时候思琴突然发问：“念念是死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天真和迷茫，应该还有一些恐惧，别说对于孩子，哪怕是已经成年接受过教育的人来说，“死亡”就是一种“未知”，“未知”即是“恐惧”的来源。
蒋书林吞了口口水，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和你说的？”
“我外婆和另几个婆婆说的，我那个时候在装睡。”思琴抱紧了怀里的毛绒兔子公仔，老实地说，“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对吧，我再也不会看见她了对吗？”
蒋书林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脸色不复之前的喜悦：“是啊，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我们想让她把这个娃娃带走，这样的话，她就还会记得你，你们永远是朋友。”
思琴看上去不是很理解，但谁在这个年纪对于“死亡”不是懵懵懂懂呢？总有一天，她会真正明白、理解“死亡”，但想来不会以多么温和的方式。
蒋书林和杨桐桉没有再多做停留，思琴跟着他们来到厨房，看着他们跟自己外婆辞行，杨桐桉拍了拍她的肩膀，思琴对着他笑了，看上去情绪好了大半，病气也消散了许多。
“多带着她走出去玩，晒晒太阳，心情好了，病才好得快。”杨桐桉说完，就打开门离开了，蒋书林手里拿着娃娃，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
他们回家拿了一些用来烧的黄纸，就一路走到村口，走上离村口不远的山，一直沿着阶梯往上，几分钟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坟墓群，放眼望去都是一排排的墓碑，看起来都很新，看起来很多都是翻新过的，华夏人对于墓葬总有自己的执念。
从墓碑上的字来看，这里埋的人绝大多数都姓郑，难怪村子叫郑氏村。
他们找到了小鬼的墓，就直接点了黄纸，把娃娃放在上面，这玩意儿并不好烧，但他们也不急，就慢慢地等着，烧着，直到那个娃娃整个都化为了灰烬，完全消失在火堆里……
杨桐桉把小鬼从荷包里放了出来，她的手上多了一个娃娃，真诚地道谢：“谢谢你们，我要走了。”杨桐桉嘴里念了几句经文，不多时，一个鬼差就出现在了小姑娘身后，他用勾魂索，把小姑娘的手缠了起来，朝杨桐桉点点头，就带着她走了。
蒋书林忽而有些不舍，怎么说他们都一起看了一个晚上的动画片，总是生出了一些淡淡的感情的。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舍不得啊。”杨桐桉看出了他的不舍，他知道人是很容易产生情感的，他理解蒋书林，但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不要太轻易地对鬼怪产生情感，他们会利用这一点，来欺骗你，蒙蔽你，利用你的情感博取同情，然后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最狡猾的。”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有点难过，感觉他们有好多遗憾，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完成，老天还真是一点仁慈都没有……我堵得难受。”蒋书林感觉生活少了许多希望，好像到处充斥着人生的遗憾，好像很多事总是得不到圆满，他很难说出自己的感受，只是感觉很难受。
“你是有感而发，其实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这句话出自莫泊桑的小说《一生》，现在用来开解你最合适了。就像那个小姑娘的外婆失去了外孙女，但是马上就要有新生命来照顾了，就像你看到那小鬼吓你的时候你可以坚强得一动不动，但是看到那几只鼻涕虫，就脆弱得大喊大叫。”杨桐桉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宛如一位世外高人。
蒋书林眯起眼睛看着他：“我看你就是想装b。”
杨桐桉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眼神鄙视他：“像你这种没读过书的，连装b的资本都莫得。”
“屁，你才没读过书，我都上高中了。”
……
他们回到了家里，杨桐桉让他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下午有人来接他们。
“去哪？”蒋书林问。
“去我家。”
“这里不是你家啊？”
“谁告诉你这里是我家，这里是我外婆家，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了，以后是我来教你，你当然得跟着我。”
“屁，我什么时候是你徒弟了。”
“就是你在秦琛祖师爷面前自己认得呀~”声音听起来有些欠嗖嗖的。
“什么？就这？我就成你徒弟了？太草率了吧！都没征求过我的同意！”
“你的同意很重要吗？哎，讲道理，我给你求符，教你解决问题，以后还要带着你修行，哪一样亏待你了，当我徒弟很不好吗？”
“那倒也不是，但是……”
“但是什么？我觉得自己对你不错了。”
“好了好了随便你吧！”莫名其妙认了个师父的感受不算好，但是蒋书林想想杨桐桉对自己确实还算不错，以后也愿意带着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徒弟，还没什么当师父的架子，看起来十分好伺候，自己也不亏，所以没一会儿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们俩饿得不行，因为他们也没吃过早饭，但谁都不做饭，蒋书林不做饭是因为没什么食材，杨桐桉不做饭是因为他根本啥也不会做。
正当俩人打算干脆去镇上随便吃点儿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大树旁边，从里面走下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很高，面容清秀英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气质出众，给人一种非常沉稳的感觉，他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蒋书林没想到杨桐桉直接冲了上去，一下蹦到了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竟也顺势抱住了他，接着他就听见杨桐桉在那男人耳边嘟囔：“秦钰明，我快饿死了，没饭吃。”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小女孩（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