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金丝雀》天无风雪

8、第八只金丝雀

　　回到应总住的地方，白燕开始思考该怎么提辞职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怎么写辞职信。

　　这段时间羽山君突然联系他，问他现在在哪里，被父母赶出去也不和他说，甚至说要过来找白燕。

　　白燕一想到羽山君过来，得知他和应总之间的关系，哪怕应总是只妖，也不可能从羽山君的手下逃脱出来，白燕有些慌张。

　　尤其是知晓羽山君通过他们之间的通话，定位到白燕现在的位置。

　　白燕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应总，他让林蔚带自己去公司，墨羽皱眉说：“你这是打扰应总工作。”

　　林蔚这些天怼他怼习惯了，瞬间就站在和他相反的立场，“他又没有找你，老大都没说不准白燕找他，你算个老几？”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带着白燕出门开车往公司行去。

　　林蔚见白燕这么着急，问他是有什么事情。

　　白燕看着手机老实回答：“家里长辈找过来了，我得和老板说一下。”

　　“咦？”林蔚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不知道自己父母呢。”

　　闻言白燕看向林蔚，见她神情淡淡也没说什么，他有些忧心，一会见到应总该说什么。

　　照实话说吗？

　　可是他很快就要辞职了。

　　白燕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行道树，想到这些天待在应总家里，好吃好喝住着，也没有受什么苦。

　　可是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们不是情侣，没有爱意，这样算什么？

　　白燕不能接受，哪怕他从小到大父母总是吵架，可是他们互相喜欢，白燕也想找一个喜欢他，他也喜欢的妖。

　　到了应总的公司，林蔚熟门熟路，带白燕直接上楼找应总。

　　“希望老大不在开会。”林蔚关上电梯时候说了一句。

　　白燕没说话，眼睛盯着电梯显示的数字，看着不断攀升的楼层，想着一会见到男人，他应该说什么提前组织好语言。

　　林蔚先带白燕去了秘书办公室，问应总在不在，得到肯定的答案，才和白燕往他办公室走。

　　这是白燕第二次过来，上一次是和助理来的，当时的白燕初入人间，什么都不懂，现在的白燕也不敢说自己懂多少。

　　林蔚站在门前敲了敲，听见里面应答，握住门把手推开门。

　　白燕恍惚回到初见对方的那天，场景似乎都是一模一样，办公桌后的人和当时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

　　应总抬头看见白燕和林蔚，微微愣了一下，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见到人白燕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应总朝林蔚看了一眼，对方识相离开办公室，还十分贴心关上门。

　　“我有点事情……”白燕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拉着走到旁边的待客沙发旁坐下。

　　应总以为他要提之前的事情，他率先道：“那晚的事情是我的错，我道歉。”

　　白燕微微一愣，随即偏过头不看他，“没关系。”

　　这只能怪他不懂。

　　应总问白燕有没有想喝的东西，白燕摇了摇头，他想到很快就会到的羽山君，犹豫半晌抓住男人的手，“我……有人来找我，到时、到时你不要说我们是那种关系，行不行？”

　　闻言应总适时道：“我也觉得我们该换一种身份相处。”

　　“什么身份？”白燕茫然片刻。

　　他第一回和一个妖表白自己心意，心跳不受控制迅速跳动，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在白燕询问的目光下，他缓声说话，也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有点喜欢你，之前的合约作废，你愿意重新和我开启一段关系吗？”

　　“嗯？”白燕还是不懂。

　　应总看他干净纯澈的目光，他有些无奈，直白道：“能否让我做你男朋友？”

　　白燕顿时明白过来，听见他这么说，白燕想到即将到来的羽山君，瞬间明白该怎么应付他了，于是他毫不犹豫点头应下来，并握住他的手道：“好主意！”

　　应总听见白燕说这句话觉得有些怪异，但白燕心思单纯没其他想法，他也就没有追问，只当他同意了。

　　傍晚回到家之时，看见门外站着的不速之客，应总脚步一顿，对方身上有着和自己同样强大的妖力，甚至有可能和自己不相上下。

　　他伸手要将白燕拉到自己身后，却听见他突然开口，甚至从自己身旁迫不及待跑过去，扑到对方怀里：“羽山君！”

　　应总神情一僵，又想到自己才是白燕男朋友，又很快恢复如常，“你们认识？”

　　白燕这才不好意思松开羽山君，他抬头看着羽山君的神情，心中有些忐忑给二人介绍，“这是羽山君，羽山君这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被白燕称为羽山君的男人穿的十分普通，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眼间都是温和的笑意。

　　但听见白燕的话，他脸上的神情瞬间褪去，而是抬眼看向白燕身后的男人，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言语之间全是嫌弃，“小燕儿，你找伴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找来找去找了一条臭龙。”

　　应总之前也试探过白燕，白燕不喜龙族，现在看来，怕是跟着这个男人耳濡目染。

　　“阁下对我族是有什么误会？”应总问。

　　对方毕竟是白燕亲近之人，他也没有冷下神色，只是好脾气问了一句。

　　“没有误会。”羽山君哼了一声不再看他，他抬手在白燕头上摸了摸，捏了捏他的脸颊，发现他腮上长了不少肉，说明男人没有亏待他。

　　“怎么出来都不和我说一声，你那两个不着调的父母，我已经让他们面壁去了，此行是来接你回去的。”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应总，随后低下头问白燕：“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白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转过头看向站在后边的男人，犹豫片刻又看了一眼一直照顾自己的羽山君，“我能和他说说话吗？”

　　羽山君见他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你当我是什么？棒打鸳鸯？我也就接你回去住几天，又不是不回来。”

　　他说这句话也是因为对面男人身上的气势，刚才说要带白燕走的时候，他可没错过对方身上泄露出的妖气。

　　也不知道白燕怎么招惹了这么个老妖怪，他家小燕儿才十八岁！

　　虽然按照鸟类的年纪，白燕不小了，但在他眼里始终还是个小孩。

　　白燕没说话，一直站在外面说话不是事情，应总打开门让两人进屋，他请羽山君坐在客厅，他去倒杯水放在他面前。

　　羽山君抬眼看了一眼男人，因为对龙族多有嫌恶，始终没说话，只是让白燕早点和他离开此地。

　　天知道他回家看见小燕儿不在，差点以为他是被什么妖怪抓走了，等从自己养的两只雀儿口中得知，白燕被他们赶下山历练，他忍不住戳了戳两只雀儿脑子，都在想什么东西！

　　白燕智商虽然比他们两个高些，但根本没进过人间，他什么都不会要是被人类发现身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他看了一眼家里的布置，宽敞明亮，倒是挺适合鸟住。

　　白燕拉着应总到了院子，他低着头想着之前的事情，和他道：“……我想辞职。”

　　“好。”应总点头，“合约本来就要作废。”

　　见他这么好说话，白燕才稍微松了口气，“那我就和羽山君回去了，谢谢你这些天收留我。”

　　应总听他这么说，意识到有些不对，“你不回来了？”

　　“不知道。”白燕照实回答，或许他会回来吧。

　　他微微一愣，抓住白燕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那你答应我的，还在他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

　　外面的夕阳早已落山，天边的晚霞被附近的高大树木遮蔽，天色逐渐暗下来。

　　白燕笑了一下，“那不是应付羽山君的说辞吗？”

　　“不……”他刚想说不是，但见白燕干净的面孔，他长得有些秀气，眼睛却十分灵动清澈，让人一眼就能看清他的心思。

　　男人清楚瞧见他眼中并无其他的情绪，没有离别的忧愁，也没有对自己的欢喜，他忽然明白白燕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心，他或许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他握住白燕肩膀的手骤然松开。

　　他不是那种强迫人的妖类，也做不到因为白絮违背自己的做人准则，他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白燕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只是觉得男人有些奇怪，不过他从来没有深想的习惯，那不符合他的鸟脑子。

　　他只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和羽山君回去了，不仅没有一丝和男人分别的忧愁，甚至面上带着喜悦，他跑回屋去找羽山君。

　　应总看着白燕飞快离开自己的身边，投向另一个男人，他心中不是滋味。

　　羽山君见两人说好了，便从沙发上起身，他抬手摸了摸白燕头发，见他没心没肺的模样，又看见屋外男人幽深又有些落寞的目光，觉得自己胳膊上全是鸡皮，他忍不住啧了一声，准备带白燕回去。

　　羽山君一走出院子便幻化成原型，他的原型自然不是什么普通鸟类，而是一只千年的白鹤，他让白燕变成金丝雀待在自己背上，翅膀一扇便离开了应总的院子。

　　白燕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知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