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权臣前夫重生以后》凤越九天

5、第5章

　　“还好吗？”用过膳以后，陆辞把姜妧叫到一旁，单独询问。

　　“表哥放心，我没事。”姜妧朝他浅浅一笑。

　　她的眼睛生来便清澈明亮，笑容温暖而治愈，而她总是擅于利用自己的这个优势，只要一笑，即便身处险境，也会给人造成一种没什么事的错觉。

　　这过于懂事的性子，往往最令人心疼。

　　男女有别，有些话陆辞也不好当着她的面问出来，默了默，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她手里：“这是前几天查案的时候帮你找到的，放在胭脂水粉里，可让妆容保持一天一夜。”

　　这东西姜妧求之不得，也没跟他客气，欢喜的收下：“谢谢表哥。”

　　“往后出门的时候尽量画丑妆，德王的人就不会认出你来了。”

　　“好。”姜妧眉眼弯弯。

　　陆辞看了看她，迟疑片刻，终是把心里的疑惑都压回了心底。

　　他答应过她的，不过问她的事情。

　　既允诺了，就得说到做到。

　　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后尽可能保护她的安危。

　　陆辞临走前，复叮嘱了句：“阿妧，小心德王。”

　　姜妧点头说好。

　　听说皇上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如今京都里不少人都揣测德王会是未来的帝王。

　　她明白的。

　　德王这个人，能躲就躲。

　　最好不要与皇家扯上一点关系。

　　然事与愿违，次日一大早，姜妧刚起身，幼白便慌慌张张的来报：“小姐，不好了，宫里来了人，说皇上宣您进宫。”

　　姜妧心里咯噔一跳，半天才缓过心绪。

　　换好衣裳后，她跟随皇上身边的掌事太监曹公公进宫。

　　一路上，姜妧心跳如鼓，心事重重。

　　这是皇上第一次召见她，猜想此事与德王有关，更加紧张不安了。

　　“五姑娘，到了。”曹公公笑意盈盈道，大概是看出她的紧张，好意提醒了句，“见了皇上，五姑娘不必紧张，皇上问什么便答什么。”

　　“多谢公公。”道谢之后，姜妧深吸一口气，跟在曹公公身后，等到了文帝面前，曹公公刚禀报完，姜妧敛了所有思绪，迅速下跪行礼，“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一阵长久的沉默。

　　姜妧的脑袋几乎伏在地上，看不到文帝的表情，却也能想象得到文帝此刻正在打量她，如芒在背。

　　她屏住呼吸，气都不敢大喘一下。

　　“你便是姜遂之女姜妧？”文帝淡淡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苍老而虚弱，却不失威严，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姜妧故作镇定的回道：“正是臣女。”

　　仔细一听，声音是有些颤抖的。

　　“抬起头来，朕看看。”

　　姜妧依令，微微抬起眼皮，紧张之下她依旧记得礼仪，不敢与文帝对视，目光虚置在文帝床边的鞋子上。

　　文帝看了两眼，即便是后宫美人如云，见惯了各种人间绝色的他，仍像普通男人那般出神了两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家儿子那荒唐的作风：“是一张巧脸，被划伤真是可惜了。”

　　姜妧听着文帝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心尖又是一跳。

　　她的脸没有受伤，文帝之意怕是暗含着其他意思。

　　是故她默声不答。

　　果不其然，文帝又道：“是庆瑞做事不稳重，不小心伤了你的脸，朕已经替你训斥过他了。不过总不能让你白受了这回伤，除了祛除疤痕的药，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姜妧心念飞转，深谙文帝这是想让姜家和她不追究的意思，从前德王也做了不少荒谬的事情，每次文帝都是用赏赐东西这个法子帮忙掩盖那些丑事，于是姜妧装作思量的模样，认真沉思了片刻，伏地回道：“臣女贪嘴，听说御膳厨做的糕点很好吃，一直想尝尝。”

　　“御膳房的糕点？”文帝停顿了一下，声音有点轻快，心情似乎很好，“我记得埩儿你之前也很喜欢吃。”

　　一旁的魏埩回道：“御膳房做的东西，味道是天底下最好的。”

　　姜妧从进屋开始未曾敢抬头乱看，听到魏埩也在，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缓过来。

　　这两年，一直是魏征在贴身照顾文帝，文帝对他比亲儿子还要亲近。

　　文帝没有发现姜妧的异样，吩咐道：“曹仁，让御膳房的人做几份糕点，送到姜府去。”

　　姜妧走了两刻，文帝收回目光，欲要坐起身来，魏埩见状，适时的把手递过去。

　　文帝坐着咳了几声，抬眼看着他，神色不明：“朕听说是你去如梦山庄救的人？”

　　魏埩迎着他的注视，坦然回道：“陆老夫人曾对微臣有恩。”

　　“有恩？”

　　“十年前德王差人打断微臣左腿的时候，陆老夫人看到，于心不忍，用身子替微臣拦下了那些奴才的棍子。”

　　这是实话。

　　那日正巧是宫宴，文帝把他的□□赏给魏埩，以示对这个孩子的宠爱，德王心生妒忌，和魏埩起了争执，一气之下吩咐身边的太监打断魏埩的腿。

　　当时所有人都知道魏埩是文帝的故人之子，但爹娘到底是谁无人知道，是故即便魏埩有文帝的宠爱，宫人也不敢去忤逆德王这个皇子的命令，毕竟德王才是文帝的亲儿子，下手的时候没有注意轻重。

　　陆老夫人离宫时路过，听到声音过去看，发现魏埩被打，虽然知道皇家之事自己不该插手，可到底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孩子被打，用身子护住了魏埩，宫人才停下手来。

　　那一恩，魏埩记了整整十年。

　　“是庆瑞品行不端，当年之事，朕于你有愧。”文帝叹了口气，“你把他的如梦山庄毁了，也算是替朕教训了这逆子。”

　　魏埩没有应答。

　　“姜家女配庆瑞，你觉得如何？”文帝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魏埩想了想，回道：“姜家小姐容貌过人，而德王德才兼备、豁达大度、谦逊有礼，自是十分相配的。”

　　这些词没一个是能跟德王沾边的，可魏埩说得面不改色，仿佛真的一样。

　　“是吗？”文帝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可朕觉得，他德行不如你，看姑娘的眼光也不如你。”

　　姜遂之女的容貌在京都里挑不出第二个，可姜家在朝中根基不算深，娶了姜家女，远不及娶其他人有利处。

　　到底是目光短浅。

　　话到这儿，文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你已及冠，心中可有合意的女子？”

　　“没有。”魏埩的语气不冷不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文帝垂目想了片刻：“你觉得虞家女如何？”

　　魏埩似乎吓了一跳，往后两步朝他拱手：“皇上，微臣年纪还小，尚未有娶妻的打算。”

　　文帝又咳了几声，气喘得都不太顺了。

　　曹公公担忧道：“皇上，奴才宣太医来。“

　　文帝摆摆手，继续道：“朕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心愿便是看到你成亲，虞家女对你有利。”

　　曹公公听着，面上不动，心中已是震惊不已，虞家显赫，先不说虞老国公救过文帝的命，门生遍布各地，虞枝的亲哥哥是大将军，威名赫赫，手握十万兵权。文帝想要把让魏埩娶虞枝，这心中的储君人选已不言而喻。

　　魏埩面色不动，冠冕堂皇的说着奉承的话：“皇上乃是天子，万寿无疆……”

　　魏埩话还没说完，文帝抬手打断他：“朕自己的身子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活命百岁，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皇上……”

　　“就这样吧，朕累了，想歇息一会。”

　　魏埩恭敬的应了声是。

　　走到门口时，文帝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既然庆瑞喜欢姜遂之女，不如朕就成全了这桩姻缘，以免往后再闹出什么事端。”

　　魏埩脚步微顿，原本清冷的眸子渐渐被一层阴霾覆盖。

　　而这时，听完话的曹公公附和道：“皇上英明。”

　　文帝从魏埩离开的方向看过去：“你觉得埩儿对姜遂之女可有意？”

　　曹公公斟酌半响，浅笑着应道：“平良王向来是个懂得感恩的。”

　　陆家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这几年陆家子弟的官途还算顺畅，在京都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平良王，曾提拔过陆家子弟。

　　得了这话，文帝笑了笑：“埩儿和虞家女的婚事还不急，等庆瑞的婚事定下了再说。”

　　提到德王，文帝眉头一皱，“他爱玩，如梦山庄没了，就再给他弄出一个来。”

　　曹公公颔首，心中微骇。

　　这些年，皇上甚是宠爱柔贵妃，无论德王做了多少荒唐事都不会严加管教，而是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一切，都是为平良王铺路啊。

　　*

　　姜妧出宫刚坐上马车，便看到魏埩也出来了。

　　她刚想回避，便看到魏埩望了过来，四目相对时，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魏埩的眼睛冰冷如霜，还是如同过去一般，没什么温度，可不知为何，有一瞬间姜妧看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带着一股难言的情绪，这种眼神，在上一世的时候她似乎曾经见过几次，而当她以为是错觉，想仔细辨认时，魏埩的目光比原先冰冷了几分。

　　分明已到了春日，可姜妧觉得身子有些冰，朝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便转身回车里，迅速把车帘放下。

　　刚回到府里，赏赐便也送来了。

　　金银珠宝，各种奇珍异宝，满满的几大箱。自然，姜妧主动讨的糕点整整赐了几十盒。

　　看似是赏赐，可姜家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拿来封口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喜色。

　　等宫里的人离开了，姜夫人吩咐幼白和另外两个婢女清点那些东西，然后再拿到库房放着。

　　姜妧坐在梳妆台前，和姜夫人讲述在宫里头文帝说的那些话。

　　姜夫人听完了，叹息道：“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事就过去了吧。”

　　皇上是个明君，如今的盛世都是他打下的。

　　可就算是天子，也是会偏袒自家儿子的。

　　姜妧点点头。

　　其实这件事情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因此也没觉得不甘。

　　说到底，还是姜家人微言轻。

　　*

　　翌日一早，姜遂回到家的时间比往常晚了半个时辰，一进府便面色凝重。

　　姜夫人顿觉大事不妙，忙问道：“老爷，是不是妧妧的事情传出去了？”

　　姜遂看了姜妧一眼，面色灰败：“皇上要给妧妧赐婚。”

　　“赐婚？”姜夫人面色骤变，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赐给谁？”

　　“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