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点甜》月华伴君

38、三十八

　　那天过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这件事。也很显然，这事成了他们之间的隔膜，很薄，但没人敢戳破，只小心翼翼的待在对方身边。
　　这都好几个星期过去了，没见到姓徐的身影，倒是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一只黑白相间的流浪猫。周辞觉得是黎若轩多心了，都一大把年纪了，哪还有闲工夫管他们。
　　两人放松了警惕，带着猫去了宠物医院。想给猫咪做个全身检查。
　　猫咪经过宠物医生的检查，发现没什么大事，反而还有一半高贵血统。是布偶猫与田园猫□□生下的猫仔。相必是主人嫌弃血统不纯正而被抛弃了吧。

　　周辞轻轻挠着猫的肚子，想起初见的时候，它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在说“带我回家吧，我很乖的”。那双眼睛很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一样的黑，不含任何杂质。
　　他心思一动： “贺贺，以后你就跟我了。”
　　贺贺眯着眼，被他挠得很舒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回家吧，过几天再来给猫做检查，”贺卿结完账回来，手里多了猫粮和猫食盆。
　　“嗯，好，”周辞抱起猫，忍着笑，“哥，它叫贺贺。”
　　“嗯。”贺卿点头，没觉得什么不妥。但是看到周辞的表情，他又觉得事情不简单。将那两个字来回呢喃，问：“贺？”
　　“对咯，贺贺。”
　　贺贺趴在周辞怀里，十分配合的喵了一声。
　　“叫粥粥吧。喝粥的粥。”
　　“不好听。没有贺贺好听。”

　　贺卿如墨般的眼眸，看向猫，语气带着商量：“粥粥？”
　　“喵~喵~”懒猫十分配合的叫了两声。
　　周辞不甘落后，连喊了几声贺贺，结果那猫来了脾气，舔了舔爪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周辞怀里睡着了。
　　“……”
　　记上一笔。

　　回到家吃完饭，写完贺卿圈的题，差不多九点，周辞该回家了。周辞磨蹭着，问了养猫的注意事项，等贺卿耐心讲完差不多九点半。这次，他没理由了。只能不情不愿的抱起猫往家走，顺便盘算着在哪给猫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窝。哪知一进家门，就听见了尖叫：“啊！猫猫猫……抱走抱走……”
　　黎若轩跳到沙发上，花容失色：“你从哪抱来的猫？”
　　周辞抱着猫，站在玄关那里不敢动：“捡的，已经全身检查了。怎么了？”
　　余光瞥见鞋架上多了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微微一愣。
　　“我对猫过敏。生理上心理上，都有。”
　　“哦，我知道了……”说完后，他不但没有退后，反而还向黎若轩靠近：“是不是让我逮住机会吓吓您了？”
　　“我是你妈！有你这么六亲不认的么？”黎若轩拿起抱枕，看样子是想“干仗”。
　　“你不就比我早出生几十年吗？”话虽如此，周辞还是注意着分寸，保持着与黎若轩的距离。

　　“照你这么说，你还想当我妈啊？”
　　“我可没说……是您说的。”
　　“老公！你儿子欺负我！”没辙了，黎若轩选择理直气壮的告状。
　　“……”

　　几分钟后，周辞连人带猫被扔了出去。听见嘭的一声，看着紧闭的房门。周辞转身去敲身后的门了，脸上不见沮丧，有的只是得意，又有理由睡在贺卿家里了。
　　他早就后悔当初赌气搬回自己家了。
　　那个时候的他真幼稚，简直不可理喻。
　　这么没脑子的事情都能想的出来。

　　房门很快被打开了，贺卿好像刚洗完澡，发尖滴着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一汪春池：“怎么了？”
　　“我爸妈说我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就把我赶出来了。”周辞咽了一口唾沫，该演的还是要演。
　　贺卿哦了一声，让周辞进了家门。

　　两人找了旧纸箱和旧衣服用来为粥粥安窝。收拾得差不多之后，周辞把粥粥放了进去。粥粥在纸箱转了一两圈，仿佛是在熟悉新家是环境：“喵～喵～”
　　“那么可爱，可惜了……”周辞看着那双大眼，伸手挠了挠粥粥的下巴，“我妈对猫过敏。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衣柜里还有你的睡衣。洗洗睡吧，晚安。”贺卿的头发干了，看起来软呼呼的。
　　周辞原来住的那个房间他一直没收拾。
　　“嗯，晚安，”周辞看着贺卿，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哥……”下意识拉住贺卿，然后快速的摸了摸他的头，“晚安！”
　　说完后，飞离了现场。

　　躺在床上，闻着熟悉的味道，周辞有些失神，刚刚他哥的样子以及他心里的悸动……这种感觉是他这几天才发觉的，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面对贺卿他有时候会很不平静，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但是却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不平静。

　　周辞可能还不懂，此喜欢非彼喜欢。
　　这是到了某个年龄阶段该有的感情。

　　少年的感情开始发酵。
　　喜欢开始发芽。

　　-

　　带着猫做全身检查的时间刚好是星期天。周辞和贺卿放假，有一天的时间陪着粥粥。粥粥是真的乖，会自己找食物吃找水喝。他俩平时上学不在家，来不及照顾粥粥，只能放置好猫粮等粥粥自己饿了吃。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会饿到粥粥，结果发现根本不会——粥粥会去厨房偷吃。
　　晚上的时候，粥粥还会趴在玄关处等他们放学。

　　看着被养的肥肥胖胖的粥粥，周辞有些感慨：“都那么胖了。怎么不见我长高呢？”
　　“它还在发育期。”
　　“我就没了吗？”
　　“有，可能比它晚。”
　　“……”
　　一样的饭，为什么粥粥会长的如此快？难不成，是因为他没进厨房偷吃吗？

　　宠物医生检查好后，把粥粥带了回来：“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注意减肥了。太胖对猫本身不好。”
　　“好，我知道了。”周辞接过粥粥，可真是又爱又恨，“让你偷吃，现在好了吧。”
　　贺卿跟着宠物医生去付账。
　　弄完一切，出了宠物医院，两人又多了个任务——遛猫。
　　每天晚上放学回来，写完作业，吃完饭，然后牵着粥粥沿着人工湖溜达。
　　月亮，星星偶尔陪着，微风时不时吹动发丝，时不时三两个行人路过，这一切，看起来惬意极了。

　　“粥粥，别懒了！不然你就要改名叫猪猪了。”周辞看着日渐长膘的粥粥，带着好意提醒道。
　　贺卿在一旁笑着，目光落到地上的影子上：”你是不是长个了？影子长了。”
　　周辞往前走了两步，停下：“现在呢？是不是更高了？”
　　“好像是。”
　　“你不会往前走两步，附和一下？”
　　“哦，”贺卿真走了两步，“好像是更高了。”
　　“……”周辞不甘心，“是我高还是影子高？”
　　“影子吧。”
　　“……”

　　“喵~喵~”粥粥不知发现了什么，围着贺卿直转圈，猫绳缠住了贺卿的脚。
　　周辞有些吃味，他不理解。明明捡猫的是他，可被猫喜欢的却是贺卿。
　　难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他弯下身，解开了粥粥，顺便把贺卿脚上的猫绳系紧：“你自己跑着玩，别跑远。我和我哥在一起。”
　　粥粥很听话的钻进草丛，解决自己的问题。
　　“……”贺卿低着头，看着脚上的蝴蝶结，“做什么？”
　　“聊聊？”周辞背对着光线，“为什么这猫那么喜欢你？”
　　“可能……”贺卿思考了一会，“因为我做饭好吃？”

　　“那也……”周辞若有所思，差点认同了这个说法，然而不等他再次开口。
　　只见一道漆黑的身影扑了过来：“我要让你们下地狱！”
　　“小心！”贺卿下意识推开周辞。
　　先是咚的一声，紧接着噗通一声，平静的湖面激起大水花，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平静了许久的湖面，在今晚接连汹涌。

　　周辞在水里找人，冰凉的湖水浸湿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贺卿不会游泳，脚又被绑着……不，不会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警笛声四起，不知哪位路过的好心人报了警。周辞下意识看向那边，心里有了底气，有了希望。他们有救了。
　　幸亏这是人工湖，只是用来美化小区环境的，湖并不深面积也不大，贺卿很快被消防员找到了。
　　只不过，那个人溺死了。
　　正是姓徐的。
　　周辞瘫倒在地上，疼痛和凉意让他清醒几分，幸好……

　　周辞轻轻握着贺卿的手。细细打量着他，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蓝白病服套在身上，更显得脸色苍白，长而黑的睫毛在此刻格外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就差一点，医生说再晚一步……这是第二次了。每次都是贺卿保护他，他好像很笨，总是把事情弄的很糟糕。

　　“二宝，你怎么不去病床上躺着？”黎若轩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周政羽。
　　“我是不是很蠢？”
　　“嗯，很蠢。”
　　“我认真的。”
　　“我也没说我不认真啊。”
　　“……”

　　周政羽叹气：“别打扰贺卿休息。有空再吵。小辞也是，伤还没好，就乱跑？”
　　“我没有，”周辞不满的说，“我又没什么大问题。”
　　他就是撞电线杆上了而已。
　　“躺着吧。大宝，醒来也该说你了。”
　　周辞哦了一声，乖乖躺回了床上。

　　黎若轩却又道：“你要是不想躺着，去照顾李阿姨也行。”
　　周政羽看了一眼时间：“我回队了，你们注意身体。”
　　还不等周辞问为什么，就看见黎若轩旁若无人的亲了周政羽一口，声音都能掐出水来：“路上注意安全哦。”
　　“……”

　　目送周政羽离开，周辞才开口：“妈，我哪个李阿姨？”
　　“贺卿的妈妈啊。”
　　“她不是在？”
　　“三年前任务就结束了。”
　　周辞哦了一声，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了：“在哪？我想去看看阿姨。”
　　“出门左拐，数第二个房间。慢走不送。”
　　“……”

　　周辞犹豫着，最后还是没去。还是等他哥醒来，和他哥一起去看看吧。三年，贺卿三年都没告诉他，想必也是知道他没用吧，见了面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发生。

　　-

　　晚上八点，贺卿醒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听见了周辞的声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叫医生？口渴吗？或者想上厕所吗？”
　　贺卿摇头，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容，忍着笑意：“你怎么比粽子还难看？”
　　“不许笑我！”
　　“嗯。”

　　病房里安静下来，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周辞才道：“我妈帮我们请完假了，作业我也给你拿来了。有什么需要你记得喊我。”
　　“嗯，你吃饭了吗？”
　　“吃完了。姓徐的溺死了。”
　　贺卿没说话，眼神有些飘忽。
　　“再睡会吧。”周辞没察觉到贺卿的异常，帮他掖了掖被子。
　　“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