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点甜》月华伴君

35、三十五

　　他今天又不是故意的。他那也是下意识的行为，他也以为他要挡刀了……谁知道那人拿的是钱，都怪那个人。
　　而且他也是看见他哥担心的神色之后，才起了歹念啊。
　　虽然但是，情有可原嘛。

　　周辞自知理亏，倚着门坐在地上，看着表扣上“贺卿”两个字，小声控诉：“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让你不答应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让你担心一下，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啊……”

　　“我就是想娶你啊，哪怕你是男孩子，我也想。”
　　“咔嚓”一声，门打开了。由于惯性，周辞向后倒去，但是却落入了温暖的怀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笑嘻嘻道：“哥……”
　　贺卿站起身，顺便把周辞扶起来。
　　声音有些冷，是周辞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
　　“你多大？十岁，你懂什么？满脑子全是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们十二三岁，抱着些幻想，情有可原。你呢？毛长齐了么，就想着未来的事情？习学好了吗？能超过我么？”

　　周辞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自己咽下满腹委屈，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兽。
　　贺卿微微叹气，觉得是自己把话说重了，安慰的话语在嘴里咀嚼很久，最终说：“你也没看见有哪些男孩子在一起吧。”
　　“那是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
　　“哪里有关系了？我做我的，他们做他们的，有什么好掺和的？”
　　“周辞！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就是不对的！”

　　“嗯。”
　　周辞抬头，然后又快速低下。
　　“一步步向前走，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好吗？”
　　“嗯。”
　　“去吃饭吧。”
　　贺卿抬起手又放下手，轻轻说：“吃饭去吧。”
　　“嗯。”空气静默良久，周辞又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贺卿愣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周辞点头：“我懂了。”

　　贺卿再没说话，径直走了。他也不想看见周辞伤心、失望的表情啊。可是没办法，年龄也好，家人也好，还有那群人也好，都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他有时候也忍不住，甚至想站到周辞面前，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喜欢你。可是，他不能。
　　周辞才十岁，他不能误导了周辞对感情的看法。如果，周辞长大后发现自己不喜欢男孩子，那些所谓的感情只不过出于对哥哥的依赖……他该怎么办？

　　周辞会恨他一辈子吗？他不敢确定，更不敢拿周辞去赌。

　　就算以后真的在一起了。还有那些外人，那些悠悠众口，他们堵不住。他不想让周辞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受人白眼，受人指指点点。那么自信傲娇的小孩，应该一辈子活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夸奖、赞扬。
　　所以他否定了他们的未来。
　　那，这些喜欢，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可能是那些话起作用了，周辞开始学着不粘贺卿了。有什么事情尽量自己做，甚至说，搬回了自己家。暂时相交的轨道，开始平行了。

　　这样看来，仿佛没什么不好的。各做各的事情，都学会成长，都学会独立。可是，在贺卿看来，他和周辞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很安全。他的房门也终于不再反锁了。
　　周辞想和贺卿对着干，也是从那天的对话开始的，贺卿说学习要超过他，周辞听进去了，但却没那么做，而是把成绩搞得一落千丈。

　　学好？他偏不！

　　课间的跑操声震耳欲聋，哨声在耳边齐齐作响，“一二三一二三”的口号回荡在校园里。周辞看了郝博一眼：“跑。”
　　对于课间操，他们总是不认真，跑到一半就装作肚子疼或者系鞋带，趁老师不注意，擅自离队。虽然班主任会逮人，但是周辞不怕。因为有他哥在，他哥是班长，向班主任撒几个谎就可以圆过去。

　　说来也奇怪，上初中三年了。班级调了三次了，班主任就是一次没调过，一直都是老厉。唯一不同的，值得庆幸是，他不是老厉的语文课代表了，不用再单独找老厉谈话了。
　　只是，每次老厉的眼神都让他感觉到不自在，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看着迎面而来的校领导，周辞下意识弯下身系鞋带，结果发现鞋子没有鞋带，暗骂道：“艹！我鞋子没鞋带！”
　　郝博装模作样：“你蹲好，装出样子……”
　　周辞没说话，擦拭着自己的鞋子。
　　贺卿站在队伍里，看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不过，周辞却没注意到他哥在看他，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校领导那里。看着那双铮亮的皮鞋从自己面前走过，周辞松了一口气，问：“去哪儿？”
　　“好玩的地方，你会吸烟吗？”
　　“不会，”周辞想了想，说：“但是可以学。”
　　“走，爬三中的墙。”

　　这是他们后来解锁的技能。三中的南墙因为挨着小区，所以没有修建，只用了蓝色铁板围着。再加上铁板上焊着铁方管，就方便了那些外校人攀爬。
　　内校人爬不出去，因为蓝色铁皮朝向里，质地光滑，没有可以抓的东西。不过，倒是可以走小门。
　　这些都是校方领导没考虑周全而出现的漏洞。恰好方便了那些不着四六的学渣们。

　　周辞的个子从入了初中之后就没再长过，一直都是一米六几。倒是贺卿，一直蹭蹭的长，这会都一米七几了。不过，这两米多高的铁板，周辞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刚安全落地，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过，相比三年前，孟子睿瘦多了而且也长了。这会，这个小分队最高的周辞现在成了最矮的。
　　“你们来啦！走，去小卖部，那里人多。”孟子睿的声音带着沙哑，不像是变声期，倒像是吸烟过多而出现的哑嗓。

　　周辞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兴奋：“烟真的好吸吗？”
　　“嗯，吸多了就会上瘾。”
　　“哦，”周辞若有所思，“是不是快中考了，胖子你那成绩，还能考上高中吗？”
　　“不能了吧，上个职高，学个技术呗。”孟子睿毫不在意。
　　郝博看了周辞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那你呢？”
　　“我考得上，随时逆袭好吧。”
　　“但愿吧，初中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

　　周辞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左看看右瞧瞧，这种场合他没见过。他看见孟子睿走上前和一个看起来比他们成熟的男生说了两句，再度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三根烟。
　　他不懂香烟的牌子。只在一旁听孟子睿说，这个烟的后劲很大，吸完之后脑袋都发晕。
　　周辞不熟练的把香烟夹在指缝里，看着眼前跃动的红色火苗，他犹豫了。
　　他哥不喜欢抽烟的人。

　　孟子睿在一旁怂恿道：“尝尝啊，万一喜欢呢。”
　　周辞点点头，把想要说的话咽回去，火苗渐渐靠近香烟，烟雾开始缭绕在他身边，就在烟嘴快要靠近嘴巴的时候，他听见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贺卿站在不远处，不食人烟烟火的气质与这烟雾缭绕的场合格格不入。
　　周辞下意识把香烟塞到郝博手里，慌忙解释：“没……没什么……郝博让我看看他吸的烟贵不贵。”
　　郝博被烫的龇牙咧嘴，连忙把烟扔在地上踩灭，骂骂咧咧道：“你塞给我干什么！那么烫！”手心里瞬间多出个水泡，红红的一片。
　　周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先走了……”虽然他“自立门户”了，但是那种不能忤逆贺卿的心理，却早就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了。

　　习惯遵从贺卿的命令，喜欢被贺卿管着的感觉，因为这样才能感觉到被人在意。
　　这也是他与贺卿唱反调的原因。这样就能让贺卿多管他，让他有一种贺卿还是在意他的感觉。

　　周辞没有安全感，从很小开始。爸爸因为工作繁忙不在家，妈妈因为工作顾不及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人。
　　后来，妈妈告诉他，有个哥哥要来他们家并且一直住在他们家。他很开心，因为有人陪他了。
　　不过那个哥哥似乎不喜欢他，很排斥他的接近……他就一直在努力讨好哥哥，听哥哥的话。
　　因为他不想一个人了。

　　他对贺卿的感觉，是依赖还是归属，他也不确定。反正就是想一直跟在贺卿身边。可是，贺卿却把他推开……他又不是小时候的周辞了，不会一味的讨好，就赌气搬回自己家了。
　　本以为哥哥回来找他，结果，没有。只是会按时来送一日三餐，看着他把饭吃完……

　　贺卿在前面走着，不言也不语。周辞不敢吭声，跟在贺卿身后，想着如何辩解。良久，他装作萌娃，捏着嗓子，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讨厌你。”
　　贺卿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不明显的笑意：“嗯，我也讨厌你。”
　　还没等周辞松口气，他又说：“你最近是不是青春期了？”
　　“嗯？”
　　“对什么都好奇。”
　　“还好吧。”
　　“还有一个月中考，你能不能收收心。”

　　“好，有什么奖励吗？”
　　“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周辞的眼睛亮了亮，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一言为定。”

　　两人回了班级。老厉没找周辞谈话，可想而知贺卿已经帮他们请完假了。这一下午算是平安无事的度过了。
　　快放学的时候，周辞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哥，你先回家吧，我去找郝博他们了。”
　　贺卿点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不会忘的！”说完之后，铃声也刚好打响，周辞拿着书包冲了出去。比任课老师都快一两秒，得亏在老师眼里他是个“坏学生”，所以就没多计较。

　　前几天商量好的，星期五放学之后和郝博他们去逛商业街。自己买些新流行的衣服，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新鲜事。
　　这意味着家长放宽了对他们的限制，终于能像街上的行人一样，自己拿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做自己羡慕已久的事，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要不是手里的钱不够多，估计他们都能把整条街买下来。周辞看着他们，像他这种不用为穿什么流行衣服而担心的人，对此表示很不理解：“买那么多干什么……”
　　郝博整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购物袋，最多的还是零食袋：“这不是第一次……不过过瘾怎么行？”
　　孟子睿的嘴里叼着烟：“没出息。”
　　刘志浩推了推眼镜，左手提着一盒糕点：“周辞，陆璇的家在哪？我想给她送去，前几天出去玩，看她很喜欢这盒糕点的样子。”

　　周辞一脸不可思议，陆璇和刘志浩分一班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们俩会有进展啊，竟然偷跑出玩，而且还不告诉他们，不讲义气。
　　“你们都出去玩了？”
　　刘志浩低下头，眼镜向下滑了一下，笑的有些腼腆：“嗯……但是她不告诉我她的家在哪里。”
　　周辞哦了一声，想着要不要把陆璇家的地址告诉刘志浩。
　　郝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突然道：“唉唉唉，你们看那边！理发店出来人了，黄色卷发哎，”说着，他还伸手卷卷自己的头发，“有没有很帅？”

　　周辞的目光也被吸引去：“进去吗？”
　　“走，进去看看。”孟子睿把烟捻灭，然后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郝博看着他的动作，倒抽一口凉气，手心处的烫伤在隐隐作疼：“你不怕烫啊？”
　　“习惯。”

　　刘志浩提着那盒糕点，犹豫道：“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周辞看着那盒糕点，心下了然，糕点需要保存好，不然就不好吃了：“明天见吧。”
　　“嗯，拜拜。”

　　道过别之后，周辞他们几个进了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