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点甜》月华伴君

30、三十

　　贺卿看着整齐的房间，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想了半晌，最终决定换一床被子。
　　周辞跟着贺卿的这些年也学到不少。到底是个孩子，好胜心还是有的。贺卿总是被周围的人夸奖、赞赏，周辞自然不甘落后，不甘埋没在贺卿的阴影下。
　　他一直在默默努力，等他大放光彩，展现自我的那一天。

　　贺卿铺着被子，动作熟练，看样子没少做了这种活。被子搁的时间有些久，还有些陈旧气息和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他倒是懂女孩子的心思，把周辞蓝色的被褥替换成了大红色的被子。被子上印着的牡丹花，也是大红色的，只有花芯的位置有几点黄色。

　　“啪嗒”一声，一本笔记本掉在了贺卿的脚旁。贺卿停下扯被子的动作，弯腰将本子拾起，他认识这个本子，是他送给周辞的生日礼物。
　　倒是没想到周辞能这么宝贝，睡个觉都要抱着。
　　贺卿没心思窥探别人的小秘密，但是上面的内容却吸引住了他——一页的内容全都是数字。那些数字都在98到100之间徘徊。贺卿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觉得代指某些东西。
　　不等贺卿细想，“咔嚓”一声传来，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贺卿回神，连忙将本子扔在床上，装作收拾房间的样子：“怎么了？”
　　“哥，你收拾好了吗？”周辞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水，“困死我了。”
　　“好了，让陆璇收拾一下睡觉吧。”
　　“好，”周辞下意识看向躺在床上的本子，“可不许偷看我秘密！”说完之后，拿着本子就跑了，抱着本子的姿势有些像个小偷。

　　贺卿笑了笑没多想，然后就去喊陆璇了。贺卿没招待过女孩子，不知道说些什么，草草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回屋睡觉了。陆璇站在原地良久都没能回神，她的姐姐……为什么人的命运不一样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颗接着一颗……

　　贺卿刚躺下，周辞就黏了上来，语气带着浓浓倦意:“哥……我和孟子睿的友情……”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抱着贺卿胳膊的手却猛然收紧，怕贺卿会消失一样。
　　“小辞，我……”贺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离的那么近，呼吸声交缠到一起，似千百愁绪说不出，绵绵缠缠。
　　过了良久，他们又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
　　“哥。”
　　“小辞。”
　　“你说吧，”贺卿看了一眼周辞，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依稀辨得轮廓。

　　“朋友而已，我不缺那一个。”周辞说得理所当然，眼里的光却黯淡许多。
　　贺卿张了张嘴，最终说道: “睡觉吧……”
　　周辞用鼻音发出嗯的声音，然后钻进了贺卿怀里。

　　果然，第二天周辞就恢复成了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整天笑嘻嘻的，仿佛昨天晚上为难的不是他。今天有节体育课，和好几个班级一块上。体育老师顾不过来，就让班长代劳了。然后就各玩各的去了。
　　沿着操场散步，散散心倒不错。周辞先是跑了一圈，跑累了之后，才沿着操场的外围走。
　　周辞踢着小石子，表情恶狠狠。
　　孟子睿个蠢货，事情的原委都不了解一下吗？胳膊肘子往外拐，也要分分青红皂白吧！
　　也是，都往外拐了，还分什么青红皂白……也不是往外拐，孟子睿和孟易岚本来就是亲戚。
　　过了一会儿，周辞蔫了下去，坐在体育器材上，闷闷不乐的。虽说如此，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像孟子睿那样的朋友了。

　　“小辞。”贺卿温柔清冷的声音传入周辞的耳中，将他带回现实世界，“哥……”
　　“放学，我去找孟子睿吧。说清楚了就会好，别不开心。”贺卿抬手揉了揉周辞的头，语气轻柔。
　　周辞抬头，乖顺的样子像一只布偶猫，银色的眸子发着暗芒：“可是，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啊。凭什么要我们去找他。”
　　贺卿了然，这下明白周辞为什么不开心了。他拉不下面子去找孟子睿。年纪轻轻就那么好面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一直冷战下去？”
　　“不想。”
　　“那就去找孟子睿。”
　　“不想。”
　　“你想和他绝交吗？”
　　“不想。
　　“嗯，那就去。”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同意吧。”

　　贺卿觉得这四个字有些耳熟，愣了半晌才知道，这是跟他学的。
　　原来他小时候那么好面子吗？想着想着，贺卿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周辞撇嘴，声音闷闷的。
　　“没事。”
　　“哦。”

　　周辞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一点，表现的就不再那么为难了。开开心心的抱了贺卿一下，然后拉着贺卿去玩了。
　　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就是缺个人给他找个台阶，缺个人给他讲一些道理。
　　而贺卿就是那个人。

　　周辞现在经历的事情，贺卿都经历过。贺卿被段弋指点、开导，走出那些困境。现在贺卿把自己懂得的道理全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周辞。
　　掉牙也好，道理也好，独立也好……周辞都是跟贺卿学的。他在贺卿的庇护下一点点长大。
　　现在，周辞该庆幸他有个好哥哥。

　　放学的时候，周辞收拾好东西第一个窜了出去，比任课老师走的都快。他必须快一点跑，不然就抓不到孟子睿了。
　　他想的是这样，可是他忘了，孟子睿放学本来就比他晚十五分钟。现在去，恐怕学校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贺卿倒是不着急，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收拾完之后，去找郝博他们，毕竟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这件事与他们没关系，孟子睿见了他们情绪应该不会激动，毕竟同学一场，朋友一场，情义在那摆着。
　　“贺卿……”陆璇走到贺卿身边，低着头欲言又止。
　　贺卿将书包拉链拉好，抬头问：“怎么了？”
　　陆璇犹豫了半晌，最后说了谢谢，然后跑了。
　　贺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璇说的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追出去，他还没有温柔到去帮一个“情敌”。陆璇的存在让他很有危机感，即使周辞不懂什么是感情。
　　至于结果什么样，他只能等了。他不能自私到“只想着自己”。

　　贺卿背着书包走了出去，去找郝博他们。磨磨蹭蹭，刚好十五分钟。不过他们到达三中时，已经没有了周辞的身影。
　　“你们平常会去哪里？”贺卿问。他现在只能赌一把了，赌周辞为了哄好孟子睿会带着他去最喜欢是地方。
　　“嗯……”郝博低头思考，他们去的地方太多了，喜欢的地方也挺多，一时半会还真不说不上来。
　　“游戏厅。”刘志浩一本正经的说到。
　　“嗯。”
　　三个人就这样去了游戏厅。

　　游戏厅还是老样子，烟雾缭绕。贺卿在里面并没有看见想找的人，倒是在混乱的人群中看见了不算熟悉的倩影——陆璇正被一群男生围在角落，表情惊慌、害怕，想喊却被捂住了嘴，只能奋力抵抗。只可惜她的力量太过于弱小，对于那群男生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
　　在游戏厅里的人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场面，似乎是习惯了，也似乎沉迷游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郝博看着那个场面，尽量躲在后面降低自己是存在感:“我去，那不是周辞的小女朋友吗？”
　　刘志浩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永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之前你不是说周辞喜欢孟易岚吗？”
　　“……”郝博想了一会措辞，“见一个爱一个不行啊？”
　　“……”
　　“他不会。”贺卿面无表情，声音像染了冰碴子一般，“放开！”

　　那群人注意到了贺卿，一脸不屑:“你是她什么人？小男朋友？”
　　“滚！”贺卿快步靠近，然后直直踹了打头阵的那个人一脚。
　　那人似乎没料到贺卿会那么直接，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并嗷嗷乱叫。场面一度混乱起来，似乎没想到贺卿那么厉害，纷纷露出慌乱的神色，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句“怕什么，他就一个人！”
　　场面变得不可控制了。贺卿在前冲锋陷阵，郝博和刘志浩趁着场面混乱带着陆璇离开了。

　　负责人也很快被这动静招来了。拿着扫把，嘴里还叼着一根快抽完的烟，声音嘶哑，浑厚:“都干什么呢？玩腻了是吧？”
　　那群人停了手，贺卿趁此机会溜了出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贺卿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青痕，在隐隐作痛。他想，亏打架时有注意保护脸，不然让周辞看见了又要引起不必要的斗争了。
　　贺卿倚在墙上，喘着粗气，淡淡的看了一眼郝博他们，陆璇显然还在刚才的惊恐之中，蹲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呢喃着“不要不要”。
　　“谢谢。”
　　郝博连忙摇头，这可不敢当，要不是贺卿在，他们估计要挨揍了。
　　刘志浩倒是个仔细的:“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贺卿还在想着周辞，说:“走吧，找周辞。”

　　郝博应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拉陆璇，结果引来了更大的叫喊:“不要！别碰我！别碰我！”
　　陆璇眼里全是恐慌，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的往后退。
　　不知怎的，贺卿突然想起徐莉莉，于是，蹲下身，耐心哄道:“我是贺卿，周辞的哥哥。别怕，已经没事了。”
　　陆璇不知道听进去了哪两个字眼，看向贺卿的眼睛多了一丝清明:“哥……哥哥……姐姐……姐姐……”越说，泪掉的越凶。
　　贺卿有些无奈，看了郝博一眼:“你哄。”
　　郝博摇头。
　　“我来吧。”刘志浩自告奋勇道。

　　良久之后，夕阳西下，微风习习，安逸美好。真没想到，平时话少的可怜的刘志浩竟然会哄女孩。陆璇慢慢站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恐慌的状态了。
　　贺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会，也不知道周辞到哪了。他本想自己一个人去找周辞的，但是他又怕那些人追上来。郝博和刘志浩没一个能打的，他把人带出来他就得负责到底。

　　“哥！我回来了！”贺卿听着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周辞和孟子睿向这边走来，看样子应该和好了，他问:“你们去哪了？”

　　贺卿确实赌对了，周辞确实带着孟子睿去了最喜欢的地方，不过，不是游戏厅，而是餐厅。
　　周辞笑嘻嘻的，看起来心情不错:“去餐厅了！胖子是个十足的吃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余光瞥见脸色苍白的陆璇，又问道:“她怎么了？”
　　贺卿本想解释，却被陆璇抢了先：“我没事，谢谢。”
　　孟子睿抱着爆米花吃的正香：“这次我就原谅贺卿了！下不为例！”
　　周辞第一个不满：“我哥没错！用不着你原谅！”
　　“他就是错了！”
　　“他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
　　“就有就有就有就有！”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郝博他们连忙将人拉开了。刘志浩拉着孟子睿，说：“我们先回家了，明天见！”
　　“等等我，我也走！”郝博选择和刘志浩他们一起走。
　　今天又再次剩下贺卿、周辞、陆璇他们三个人。

　　三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静默良久，周辞下意识牵贺卿的手，说：“哥，我们回家吧。”他想带陆璇回家，不想看见陆璇继续在狗窝里睡觉。既然她父母都没来找，就证明陆璇真的是可有可无。
　　牵动伤口，贺卿轻轻“嘶”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周辞讨好的动作。周辞都这样了，他还能不同意吗？
　　小小的一声，引起了周辞的注意，但是他并未问发生了什么。
　　“走吧。”周辞很强势的将人拉回了家中。

　　到家后，贺卿就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