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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罪行 ...

  •   吃过早饭刘方记就在案前伏笔,树妖拖着白似离到旁边默默的下棋,这还是白似离教的她,只是此时白似离跟她下的认真,她却频频用余光偷瞧刘方记。

      终于等到刘方记停笔,她才正大光明的看过去,而刘方记已经失力摔坐在椅子上,她扔下棋子就跑过去:“刘方记!”

      刘方记重重的闭上眼睛,又困难的眯开一条缝,对着树妖失声:“对不住了小慕,答应你的事我怕是做不到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此事记入族遗,下任族长会替我送你回家的。”

      就算再愚笨,树妖也听出言外之意,难以接受的摇着刘方记:“不,你答应我的,我要你送我回家,我不要别人,我要你好好的。”

      病魔让刘方记身体变得瘦弱不堪,被树妖摇着就跟白纸一样无力招架,东倒西歪,白似离赶紧提醒:“小慕,你先让他坐好,别弄的他难受。”

      刘方记坐正仰头,本想长叹却出不了那么大的气于是成了短叹,痛苦万分说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失约与你,但没办法……”

      他抬手拍了拍树妖的肩,树妖顿时眼眶通红,这是他们从认识以来刘方记第一次与她有肢体触碰,却是为了永久的告别。

      刘方记看向白似离,却突然对她说道:“小慕,我有些话想独自与似离说,你能否出去一下,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对于刘方记的请求树妖没有拒绝,出来关上门后她就走了几步路,望着院子的一片萝卜地发呆。

      地里的萝卜都已经长出来了,有白的红的紫的,只是还很小个,刘方记不止一次说要等它们个个饱满汁多了,给她与白似离做几道萝卜菜,还再三保证是他们没吃过的,她期待着呢,萝卜还在长着呢,可刘方记却不会给他们做了。

      这一天,白似离是带着气愤和委屈冲出来的,院里的树妖他也视而不见直接出了门,而当树妖进去的时候刘方记早已闭上双目,双手无力垂着,她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不知在最后闭眼时他的神情。

      人终究还是去了,树妖觉得她活了近百年,可这么难受的还是第一次,当晚她没有守着刘方记的遗体,反而拉白似离去了村后的林子,反常的和他打猎。

      最后还是白似离先沉不住气:“小慕,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但我更知晓你现在最想陪着他。”

      树妖淡然一笑:“以后会有时间陪他的,就是……可能陪不了你了。”

      白似离立马色变:“什么意思?”

      树妖轻快道:“我想守着他,一辈子。”

      白似离心里明白她的守着绝对不是在灵前守着的那种,嘴唇发颤的喃喃道:“打算怎么守着?”

      树妖一脸欢快的不在意:“你不知道吧,我们妖可以化形的,只是要妖力强盛的妖才可以,我虽然不行,但有妖界伙伴送的妖器,我……会化棺守着他。”

      “然后呢,代价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想到她的话白似离就猜出来了,他厉声反对:“你别傻行不行,你不是要回家吗?你不是想回家吗?”

      面对白似离的咆哮她无动于衷:“其实我想了想,我回去也只是一直不知趣的小妖,在这里是我出世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我不仅是守着他,也是想守着这份开心,可能你无法理解,但我心中真的高兴。”

      “你别胡说了!你就是为了刘方记,你为何就要这么执拗的对他?”,白似离痛苦哀嚎,一心认为树妖全为了刘方记,他怒着脸想到刘方记与他说的话:“你知不知道他与我偷偷说了些什么,你……”

      “好了。”,树妖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固执道:“你不用与我说,既然他没有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想听,也许你说的对,我就是为了刘方记,那也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更是我的友人,他值得。”

      “友人?我也是你的友人,你为何只想着他而不想我眼睁睁看着你死的悲痛呢?”,白似离越来越抓狂,像是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不,不是的。”,树妖眼神顿时敞亮又清明,在这样一双眼睛下,任何心思好像都能被看清:“我与他是真的友人,与你却不是,你扪心自问你对我也是友人的情感吗?你自己也早就发觉了,我也终于发觉了,你的情感多出来了一条线,而这条线的情感太过沉重,我承担不起。”

      “如此……你应该知道你的离去我会更痛吧。”,白似离怔愣,眼珠子猩血外凸,卑微道:“那我……努力将这条线斩了,你别化棺成吗?”

      树妖将弓箭放到他手上,接着弓箭又成了枝叶,这是无言的拒绝。

      回去时两人一路无话,像是谁也不肯向谁妥协。

      到家后还有人在祭拜,树妖便无措的乱窜躲人,躲了一会就躲到了白似离屋子那边,烛火映着两个身影到窗上,一个看着是白似离,另一个不清楚,她靠近只听到说话声。

      白似离:“许郎中,你有话就直说。”

      另一个原来是村里的许郎中,怪不得回来她匆匆躲人时看到许郎中叫了白似离,就听他说:“是这样,我在给族长最后几次会诊时发现他体内积攒了大量毒素,所以死因应该是中毒身亡,可他却说小时候的毛病,但我看着不像,这么久以来就你与他共处最久,你有没有……就是见过族长误食过什么或碰过有毒物?”

      这话就是明显在怀疑白似离给刘方记下的毒,树妖气的直想冲进去讲理,看不出刘方记是儿时的毛病是他医术不精,居然还胡乱猜忌。

      她就等着白似离解释,结果白似离却给出了含糊其辞的回应:“我不清楚,虽然我与他是相处多了些,但也不是一直盯着他,所以不清楚。”

      许郎中更加怀疑的语气:“是吗。”

      听到脚步声,有人要从里面开门,树妖赶紧到房顶回避,等看不到许郎中的背影她才跳下去进白似离内室。

      她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问:“你为何不将刘方记的病因仔细说与许郎中,这样他会误会你的。”

      他不在意道:“没所谓了。”

      “为……”,树妖欲言又止,想到今晚两人在林子闹的那出,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不是不想说,是没有那个资格。

      眼看天要亮,她对白似离低头道:“这下是后会无期了。”

      此时的灵堂只有一位年轻女子,她手里拿着族遗,看到缓步而来的树妖没有一丝惊讶,只用着类似劝解的语气说:“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树妖笑了笑:“我莫名来了这,他不惧我、照顾我,不让我无家可归,这个恩情太过贵重,我只能这么报答。”

      与某些人而言,刘方记收留、囚禁她是为了村里安宁,可与树妖而言,若没有刘方记她至今可能都还活在异界的恐慌中,无人替她遮挡身份,她的日子会举步维艰,哪有如今这般舒适。

      这位新族长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唯有尊重。

      树妖唤来妖器,正是一根拐杖,王书叶顿时明白,白似离手里的那个妖器是从哪里得到的。

      树妖将妖器立在棺前,从中吸取妖力,接着靠这些妖力施法,她的身体也慢慢变得虚幻,从人形化成一具棺材,替换了摆在灵前的那具普通棺材,而刘方记的遗体也已经躺在其中。

      在视线变暗时,她看到了白似离从灵堂后面出来,然后一把握住了遗留的妖器,接着画面变黑。

      就在他们以为回忆就到此为止时,黑暗的一片却传来两道交流声。

      “又一个阴阳人在这坟里消失,你到底在做什么古怪,既然诚信合作,就不应该瞒我吧。”

      王书叶听着耳熟,想了下就知道这是袁天信的声音,接着是白似离的回话。

      “你不需要知晓,我既然助你入村成功,也自会助你报了仇。”

      “可我要个保证,对于你的计划我几乎一无所知,你就让我替你做遮挡。”

      “我助你修法还不算保证?”

      “我心里没底……”

      白似离话语嘲讽:“那我再多给你杀几个村民安安心?”

      袁天信阴毒道:“光杀可不行,还是炼化阴阳人更让我解气些。”

      白似离没有回话,袁天信继续问:“我很好奇你为何只对那些壮年男子下手,那些老妇幼童却不碰?”

      白似离嗤笑:“你就当是我心软。”

      “你会心软?”,袁天信反讽,然后怨恨道:“我家的仇,这个村里的每个人都不无辜!可惜了,要是全村都能立马成阴阳人才好。”

      白似离不屑讪笑:“你的打算居然是灭村,真是好胆量,村里那位老婆子可不容易打发,更别说你最想下手的那个人是他孙女。”

      袁天信仿佛不想多聊这个,于是明显的岔开话题:“你今晚叫我出来到底何事,虽说是十五巡村,但也不能在外面晃荡太久,尤其还是在墓地。”

      “我要将这底下的棺材移了,你替我掩护。”

      “为何要移?移去哪?”

      白似离沉默,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多言,片刻还是淡声说:“如今阴阳人炼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要是还在这用怕会出意外,所以要移去僻静些的地方,至于地方嘛,那个小茶舍的顶上就不错,人少,安静。”

      “行,我知道了。”,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应该是袁天信离开了。

      这时的白似离换了一种语气,心疼又温柔,对着棺材也就是树妖说:“小慕,你放心,很快我便能将你复活,很快你就只记得我一人,你心里本该就只有我一人,你不该信刘方记。”

      “哐”的一声,白似离将头抵到石碑上,沉痛的低吼:“真的不该信他,你待他真心,他却想杀你,就为了这些村民,他亲口与我说的,要是在我离去时,你若还未能回家便要将你除去,他心里一直当你是村里的隐患,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有我真心待你,你听到了吗?”

      他悲哀的叹了口气:“几百年了,每次我都与你重复说这些话,你若是真的听进去了才好,你要是看得到、听得到我的挣扎就好了。”

      后面的画面从模糊到清晰,结果还是在夜晚,只是另一夜晚,他们能清楚的看到棺材漂浮到了小茶舍屋顶,能看到白似离的面容,他正爱惜的抚摸棺材边:“你再等等,就快了,村里的情况如此下去定会乱,刘方记敢这么对你,放心吧,你错付的真心我会从他最珍重的村子讨回来。”

      最后白似离设下阵法,树妖就这么看着他离去,像是真的确定是白似离,确定他自己招供的事情是真的,眼前还是星光点点的天空又陷入了灰暗,接着格外沉重的水滴落下声传来,那是树妖的两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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