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微澜》秋水微澜

14、第十三章 白发高人

　　“你我其心不一。你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无谓勉强跟随我。我也不会留一个对我有异议的人在身边。”我微微一哼。
　　老妇人连忙道：“二小姐，三儿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请你不要计较。唉，都怪他爹死得早，没人教导，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懂什么？”说完，掩面而哭。
　　木子澹叫了一声“娘”，便也说不下去了。
　　我道：“木老夫人，你先别哭。木掌柜没有做错事，我保证。”
　　老妇人才停了哭。
　　“你去去陪陪老夫人吧。想明白了再回来见我。”我头也不抬地对木子澹道。
　　木子澹扶着老妇人躬身引退。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我促狭笑道。
　　木子澹脖子一直，道：“二小姐，你不杀木某，还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木某替你卖命，又何必说那些话？”
　　我瞟了他一眼，冷声道：“难道我还稀罕你？木子澹，你真是不识抬举！”
　　木子澹仰起下巴，道：“二小姐不就是看中木某的‘不识抬举’么？”
　　“你心里倒是很清楚。”我点头，“你可知道，你若是不依，我便杀你。因为你不是我的心腹，又知道得太多！”
　　木子澹脸色一白，慢慢地说：“在下已接受了二小姐的恩德，死，也不枉！”
　　我笑了一笑：“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八面玲珑，你这硬脾气，又怎么能把丽江分行经营得有声有色？”
　　木子澹道：“做生意与做人一样，必须要讲仁义道德，不能总是投机取巧，失了信誉！有了信誉，便能生意兴隆！”
　　“难道做人就不该投机取巧么？”我明知他在敷衍，仍笑着应答，“那日，若是你懂得察颜观色，见机行事，又怎会差点殒命？再往前说，若是刘远青知会你去旅馆之时，你知道此行危险，稍加推搪，或是学着戚衡升来个‘不便前往’，也不会如现在进退维谷。”
　　木子澹闻言，默不作声，不知道是沉思，还是暗中骂我狡辩。
　　我可不管那么多，抽出一份文书丢在桌上：“你拿去看吧，即日动身去京城，探听好情况再回来向我禀报。”
　　木子澹上前拿起文书一看，脸色惊疑不定。
　　“这……”
　　我哼了一声：“你做人不愿投机取巧，可别人不是这样想的。人家是只要有钱进账，哪管什么仁义道德？仁义道德要讲，你也要看场合，难道你认为杨奇等人听你几句便收手？我不杀那些叛徒，不给杨奇一个下马威，难道等着他们置我于死地？你好好想想吧。”
　　木子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大大作了一揖，道：“在下，服了！”
　　“嗯。”我埋头看文书，“你去吧。老夫人就在谷中住着。”
　　“二小姐……”
　　“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你以为你大难不死，就不会出事？杨奇这人睚眦必报，伤不了你，怕会对你家人下手。”
　　木子澹愕然，随即感激地道：“谢谢小姐替在下考虑周详！”
　　我听他没再叫我“二小姐”，微微一笑，挥手让他退下。
　　苏括的阴谋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早上我刚起来便收到京城来的急报，说是不少人用过我独孤家商行卖出的织品之后全身起疹子，顿时买过我们的织品的客人人心惶惶，无不纷纷要求退货。
　　出问题的织品并不多，若是往日回收了销毁便是，以独孤家的信誉和势力要压下去并非难事。可这次，才两天宫中便得到了消息。
　　我家名下的绣坊天羽斋与朝廷常年有生意往来，后宫之中上至皇太后，下至正五品的才人，一年四季的服饰和首饰多出自天羽斋，一切事宜向来由针工局的主事尚宫与天羽斋的大掌柜交涉。就在昨天，那针工局的主事尚宫发来了一封便函，便单方面断了交易。
　　这笔生意赚来的几个钱偌大的独孤家虽不至于不放在眼里，也不至于太重视，可这是独孤家最要紧的几个招牌之一。
　　不得不承认，独孤家早在十几年前便开始败落。江湖上，无武功高强的新秀，逐渐被那几大门派挤下，生意上，以往垄断的几大产业逐渐被别的商行打开缺口，不断退让。虽然独孤家忘忧谷看上去风光无比，却也是外强中干罢了。只要我们家还与宫廷有生意往来，我们在别人的眼中便是高高在上不可招惹的。若是失了这笔生意，其他商行势必抢占独孤家的优势，到时，可不是麻烦二字便可道尽。
　　大祁的京师荣城离忘忧谷不远，四天便可来回，算上调查真相的时间，以木子澹的能力，大概六七天便可以回来了吧。
　　我心里默默计算着，外面传来张梁慌慌张张的喊叫：“小姐，不好了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人，我不肯给他通报就大打出手，现在、现在很多侍卫都被他打伤了！”
　　我拍桌而起，心情不禁阴沉下来。
　　独孤家多年积威，谁敢在谷里撒野！
　　“小姐，请你留在寒舍，师傅自会料理了这件事。”庭昕劝说道。
　　“没关系，我们去看看！”我拂袖而出。
　　远远便听到刀剑交击的声音，刚出了正厅，便看见紫色和白色的两道剑影交错相击，曹玄和一个陌生白发男人的身影在半空中骤分骤合，打得难分上下。就算我再不懂武，也知晓这次来了狠角色。一个处理不好，独孤家的颜面恐怕就此丢光了！江湖人最讲究颜面，这叫独孤家的人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庭昕一个顿步，伸手阻止我继续向前。
　　“小姐，别再向前了！”
　　我看着庭昕殷切的目光，到底听了他的话：“叫停他们。”
　　“是！”庭昕应道，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来者何人？独孤家家主在此，请客人答话！”
　　混战中的曹玄听罢，一剑挡开对方的攻击，飞退挡我的面前。
　　那陌生人一直在飞速移动中，这会儿他停了手，背对着我自空中缓缓飘落，轻功比之庭昕竟更胜三分！我看不到他的面目，只见一头雪丝一般的白发和飘逸的长衫在风中飞舞，远远看去，竟不似凡人！
　　那人转身，我不禁一愣！本以为是白发仙翁，不料那人相貌甚是年轻，若不是那头白发，说是双十也会有人相信。比起这异常之处，那比杨奇多了阳刚之气的俊朗容貌反而引不起我的感叹了。
　　这时，他也注视着我，突然一笑，收起了手中紫光流转的宝剑，便道：“独孤家真是名不虚传，一个手下便如此了得，不知家主武功又如何？”

作者有话说

素装的独孤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