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零》玉青

41、第 41 章

　　我指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对凌零说：“这件好，试试吧？”她想都没想，便对服务员说，那条裙子包起来。
　　“喂，你还没试呢！”我哭笑不得地拦住她。再看衣服标价，3958！
　　“你应该试试啊，不合适怎么办？”我严肃地说。开玩笑，三千多的裙子买回去要是不能穿，那可亏大了。
　　她狡黠一笑，托起下巴，打量了我一番，说：“我俩差不多高，你帮我试试吧！我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穿裙子。”
　　在她软泡硬磨下，我只好“帮”她试了。走出试衣间，凌零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就这件了。”
　　等我换下衣服，她将那条裙子递到我手里，说：“你丫穿得忒好看，就送你了。”
　　我刚要回拒——
　　“好了，再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她顺势拉过我，把我半推半搡地弄出了那间专卖。身后传来服务小姐“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的甜美声音。
　　“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我挣得脸红脖子粗，她依然笑眯眯地走在我左边，等我讲完了，她才说：“难得我们这么投缘，是朋友的话，就甭跟我罗嗦。”
　　她的话彻底堵上了我的嘴，我再多说，就真显得矫情了。
　　“那件不错哦！”我发现了有一件卡其色套裙，便拉着她进去。才一进门，我就后悔不迭。真是冤家路窄，在这个地方，居然碰见喻斓！她和两个女生也在挑衣服。
　　“哎哟喂，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喻斓夸张地对女伴说，“怎么猪啊狗啊，狐狸精啊，都出洞了？”
　　我的脸红了。她在这里胡说八道，要是被凌零听到，那么——我不敢往下想，连忙扯凌零的衣袖，示意她离开。凌零根本没有注意我的暗示，她对服务小姐说：“麻烦把那条裙子拿下来看看。”
　　“那条裙子，我已经买了，”喻斓冷哼一声，抢过裙子，蛮横地说，“长得一副男人婆相，还想穿裙子，没的笑死人！”
　　凌零“嘿嘿”笑了，她不露声色地从喻斓手里拿回裙子，用平静却不容反驳的声音说：“学姐，别把关系弄得太僵，对谁都不好。”她眼睛里闪现出的冷光，让在场的人无不骇然。任是喻斓再蛮横，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眼巴巴看着凌零把裙子拿走。
　　凌零付了钱，对我使一眼色，我连忙回头就走。身后是喻斓的怒骂——
　　“狐狸精，你不要以为抢了别人男朋友就得意得二五八万似的，我告诉你，他只是玩你，你看吧，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把你个甩了，瞿——”
　　我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制止了她说出那个名字。凌零对我的异常表现感到很惊讶，她冷冷地扫视着四周围观的人，走过来，松开我紧抓喻斓的手，说：“咱甭跟丫计较，小D，咱们走。”
　　“臭婊子，做了还不敢认吗？”喻斓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生疼生疼，我立马感觉脸以加速度膨胀起来。
　　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凌零就给了那女人一巴掌，扇得格外响亮。
　　“你——你是什么玩意？凭什么打我！”喻斓又羞又怒地指着凌零。她的两个女伴见状，便冲过来要和凌零动手。我一着急，生怕又像上次一样，让凌零吃亏。
　　“喻斓！”我自己也难以相信我的声音有这么大，“这事不关其他人，有本事你冲我一个来！”
　　她像头发疯的母狮，二话不说狠狠将我往后一推——我一个趔趄，本以为要当场摔倒，却被有双手及时扶住。是凌零。她显然发火了，怒道：“操你大爷，想动手是吧，好啊，正好旧帐也一起算算！”说完，她操起一晾衣架往喻斓打去，喻滥她们仗着人多，有恃无恐。我冲上去拉开她们，耳边忽听一声“保安来了”，后背受了沉闷一击，紧接着眼前一黑，风声、雨声、人潮喧闹声……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雪白的世界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大褂……这里是医院？门嘎吱一声开了，凌零走进来。她到我身边，静静地看了我良久，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味，一定是刚才吸过烟。
　　“谁的？”她低声问了一句。
　　谁的？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难道是我听错了？她在问什么？
　　她说：“孩子是谁的？”
　　孩子？我腹中的血直往胸腔里涌，胸腔里的血液直往喉咙里涌——我有了孩子？而她又知道了。她问我孩子是谁的？谁的？谁的？……除了瞿商，还会有谁。我的眼泪吧嗒吧嗒作了地球引力的俘虏。
　　她看见我为难的样子，于心不忍地说：“你也别……别太担心，这种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现在，她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一定认为我是个肮脏不堪的坏女人，她一定不会再理睬我了。零，请你，求你，不要嫌恶我！
　　死死地扯住她的衣角，我哭得像两三岁的孩童，哽哽咽咽，泣不成声。
　　“你相信我吗？我说什么，你都信吗？”我抱着她，生怕一放手，她就离去。可是，即便我抱着她，抓着她，我还是担心她从我指缝中溜走。
　　你相信我吗？我喜欢你啊，凌零！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是的，我相信你。”她轻轻拍着我的脊背，温柔地说。
　　她的温柔让我五内俱崩。为什么她不属于我，为什么李思可以得到她，而我却不行？为什么我要把她让给别人？为什么？
　　我再也忍受不了，一激动，说出了让我后悔一生的话：“孩子，是李思的。”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是看着凌零的眼神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话：“我去把他叫过来。”
　　“你不相信我吗？”我野蛮地想要证明她对我的信任程度。
　　她苦涩一笑，说：“我当然相信你。”
　　“那么，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李思。”我得寸进尺地提出这么歹毒的要求。“无邪”的我是十足的魔鬼，欺骗着她。
　　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不想让任何人碰你，不想你碰任何人。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