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千一雪

75、番外之欧阳

　　我的初恋，千一雪。我喜欢叫她千千，我们都是大院里出来的孩子，但因为千千的爸爸十年前被牵涉到一个贿赂案件而被停职调查，那以后，千千不再追着我喊“阳阳哥哥”。

　　后来发生的所有，也都是可以预见。千千的爸爸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行，而她的妈妈早在爸爸刚被调查时便选择了离婚。

　　于是，十一岁的千千成了孤儿。

　　她被外市的舅舅带走了。从此，我和她失去了联系。

　　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谁而变得不一样，我继续自己的生活。高中毕业后，我去了美国继续学习生涯，远离了家人的视线，我的原始欲望终于得以显露。

　　大院里的长辈都说我是乖孩子，成绩好，习惯好，品德好，那时，我确实是他们眼中的乖孩子。可脱离了那样的圈子，我便再也不是好孩子。抽烟喝酒对我来说早不是什么陌生的事，特别是身在美国这样复杂的人际圈子里，我学会了抽大麻，玩女人，夜夜生宵。

　　大学毕业年夕，我借以继续深造跟家人说要留在美国读研。其实，是因为我遇见了十年未见的千千……

　　千千只比我小两岁，那时我二十三，她二十一。虽然十年未见，但她的相貌并未改变太多，所以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便认出了她。虽然也有过不确定，但我知道，所谓的不确定只是因为看见了她落魄的模样。

　　小时候，千千是大院里出了名的骄傲公主，当然，她的骄傲于我而言只是小孩子的淘气。当演员的妈妈最爱给千千买漂亮衣服，还给她化装，然而那些却是大院里家教甚严的孩子们最向往的生活。于是，院里的男孩子整天都围着她转，就连女生也爱和她玩。听她说妈妈带她又去了哪里旅游，听她说又看见了电视里的谁谁谁……

　　可再看如今的她，娇小的个子，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极简单的T恤牛仔裤，骑着一辆半新的电动车挨家挨户的送牛奶报纸。有时候去的早，吵醒了用户，别人会骂她几句，有时候去晚了，用户更是抱怨声四起，然而她总是微笑着和他们说对不起，然后骑上电动车离开……

　　这就是十年后看见的千千，曾经的那个骄傲公主。

　　初见时，千千只当我是陌路人。直到一个星期后，她才猛然惊醒，于是追着我问：“请问，那个，你是欧阳？”

　　我故意制造机会连续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周，她才认出我，心里有些不平衡，于是我否认自己是欧阳，当然，我只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她。

　　结果，千千听到我否认的答案时，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怒火腾得一下窜上心头，我嘲她吼：“你干什么啊？”

　　“变态。”她也不客气的嘲我吼回来，然后转身跑开。

　　我跟着追，结果没跑多远，便被一伙强壮的黑人给团团围住。千千站在那伙人背后，得意的眼神看着我：“小子，姐姐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人欺负的。”

　　看她那得意的样，我只是摇摇头，然后无奈的笑一笑。

　　“嘿，你笑什么？”她有些惊讶，大概是因为被这么多人包围着，却没有在我脸上看见胆怯的表情。

　　“笑你啊。”

　　“你……”她的脸腾得一下红了，看着我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两只手只好无辜的扯着衣角，看着这样的千千，心底某个地方软了下来，我想，就算我们十年未见，但仍可以在她身上找到十年前的痕迹，她还是整天追着我跑的那个骄傲的千千公主。

　　“小姑娘还脸红呢？”我逗她。

　　“流氓。”

　　“是吗，千千？”边说着，我微笑着向前走。虽然被包围在一群身强力壮的黑人当中，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我就那样向前走，而那伙人居然很自然的给我让出一条路，让我径直走到千千面前。

　　“傻姑娘，”然后，我伸出双臂，将千千紧紧抱在怀里。

　　而整个过程，千千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叫的“千千”正是她。

　　沉默了许久，我感觉胸前的那片衣襟有些湿，于是低头看怀里的人儿，原来，是她的泪水。

　　“乖，别哭。”

　　“阳阳哥哥，”怀里传来千千抽泣的声音，然后她伸出手回抱着我的腰。

　　那一瞬，拥抱着怀里的人，像是丢失多年的宝贝失而复得般，心瞬间有被填满的感觉，我抬手轻揉她软软的头发，附在她耳边道：“乖，别哭了，哥哥在这儿呢。”

　　可经我这么一说，那小丫头居然哭泣得更厉害。

　　我有些无奈，可安慰人实在不是我所擅长的。于是，我只能更紧些拥着她弱小的身体。

　　好久，她才渐渐止住哭泣，离开我的怀抱时，却并不抬头看我，只弱弱的声音道：“那个，对……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我低头看胸前的那片衣襟，确实有些脏了，那丫头的泪水，鼻涕，或许还有口水都在上面，可看眼前她一副自责的样，我哪还有心情理这些。

　　可是，毕竟十年未见，我们也都不再是十年前的小孩子，为了气氛不会太尴尬，我故作无奈的摇摇头，皱皱眉：“嘿，真脏。”

　　“我赔你一件吧。”千千低下头，小脸此时又染上一层红氲。

　　“好啊，”我大大方方的接受，然后向前一步再次把她揽进怀里，“走吧，现在就去买。”

　　那时，我看见了她眼里的诧异，她挣扎着要从我怀里脱身，可我哪里肯给她机会。

　　“哥哥，那个，你的手太重了，我累。”

　　听她这么说，我便再不好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于是收回来。结果，手刚收回来，那丫头一个闪身，便向被我们甩在身后的那群黑人跑去。

　　她跑到那群黑人中间，跟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高大男人说了什么，那男人直摇头，然后千千拽着那黑人粗壮的手臂，又说了许久，然后那男人警戒的眼神盯了我半天，才勉强点点头。千千乐了，给了那高大的黑人一个满满的拥抱，才又向我跑来。

　　“走吧，哥哥。”千千似乎很高兴，拽着我的手臂，让我跟上她的步伐，没错，她是一路跳着在走，嘴里还哼着我不太听得懂的小曲。

　　“你男朋友？”

　　“谁？”

　　“刚才那个男人？”

　　千千停下脚步，不解的神情看我一眼，然后睁大了眼睛问：“你不高兴？”

　　被千千的话雷到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妹妹大了，交男朋友再正常不过，我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可我不得不承认，听她这样挑明，心里的某个地方确实不舒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她是我的妹妹啊，怎么就能那样亲密的拽着其它男人呢？

　　跟着千千的步伐，她还真带我去商场买衣服。

　　在一家精品男装店门前，我拉住她：“傻丫头，哥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可我是认真的啊，”她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走吧，反正都门口了。”

　　对啊，反正都门口了，而且我确实需要添置一些衣物。可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地方是千千答应赔我衣服的首选地。她一个月的工资，大概连买这家店的一根领带都困难，可为什么一提到买衣服，她会带我来这里呢？

　　当然，我是不可能让她付钱的，可那是心里的第一反应，她怎么就会选择这里呢？

　　进去店里，千千帮忙挑衣服，我拿去试衣间换，每换一件，她都说好看。等选好衣服再出来时，我竟然看见她从牛仔裤里拿出一张卡准备刷。

　　我忙上前一步抢过来，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钱付了，然后拉着千千离开。

　　“千千，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小富婆呢？”路上，我开始陶侃她。

　　可听我这么一说，千千竟然不说话了，小脸又开始泛红。

　　“哎，你怎么这么害羞呢？”我继续逗她，声音不冷不热。

　　当我再看身边的千千时，她竟然埋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这样的她让我不忍心再对她出言逼迫。

　　那天以后，我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以往所有的不良习惯也渐渐收敛，早睡早起，按时上下课，当然，在继续学业的同时，我的心里开始驻进了一个人，那就是千千。

　　渐渐的，我知道千千的行踪并不固定，住所也不固定。于是，她总在我面前忽隐忽现，让我着磨不透。但好在她每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学校找我。

　　那天，我早早的在约定的地点等千千的出现。结果，等了整天，她都没有出现，我有些急了，担心她出事，可闪神间又想，怎么会呢，千千的身后从来都跟着几个强壮的大汉，她又什么会出事，会被人欺负呢？

　　天渐渐黑了，千千依然没有来。我有些失望，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千千没有按时付约这个事实。

　　那晚，我失眠了。

　　我在想，千千到底处身怎样的环境？

　　她明明落魄的模样起早贪黑送牛奶报纸，可当有困难时，又会有一群强壮的黑人来保护她。她的生活明明很拮据，可当提要给我买衣服时，选择的店竟然是精品店，她还打算用金卡付钱。在平时的相处中，我还发现，千千对美国的时局，竟然是非常了解，某些话题，连我都自叹不如，可她偏偏就懂得那么多。

　　第二天我准备去上课时，开门便看见千千，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坐在墙角，看见我出来，泪水也在那一瞬从眼角滑落：“哥哥，哥哥……”

　　心狠狠的疼着，我冲过去，将千千抱进怀里。

　　抱她进房间，将她放在床上，给她拿热水敷脸，给她弄早餐，等忙完这些，我上课已经迟到了，最后决定干脆旷课不去，留下来照顾千千。

　　但我没有问关于千千的任何一件事。等千千睡醒一觉后，她也很沉默的不提关于自己的所有。

　　我想，我们都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就那样，千千在我的小屋里住了下来，而这一住便是两年。我们从最初的兄妹关系发展成恋人，再从恋人关系发展成同居关系。

　　这期间，千千换工作了。在一家小咖啡厅里打工，像白领一样朝九晚五，虽然工资不高，但好在清闲，这样，我们便有更多的时间缠绵在一起。

　　毕业后，我打算带千千回国，那时她也有过迷茫，但好在最后终于下了决定跟我一起回国。

　　当看见我和千千手牵手一起出现在家门口时，爸爸妈妈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他们似乎不相信，我身边的娇俏女孩子竟然就是当年大院里的千千公主。这个消息很快在大院里传开了，特别是当年最爱围着千千转的男孩子们都上门来打听千千的情况。

　　毕竟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了。千千不太爱和他们玩，一有聚会，她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拒绝参加。久而久之，她远离了当年的小伙伴。

　　也因为她的远离，我才有机会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传闻。

　　比如，有人说千千被外市的舅舅带走后，卖去了国外。

　　比如，有人接着说，千千从十五岁起就在外国当妓女。

　　比如，又有人接着说，千千后来被美国政府高官给包养。

　　比如，最后有人收尾总结，千千被高官的老婆发现，逐出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