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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台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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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七天的苦难日子,姜晓然终于盼到了出院的那一天。
出院的前天,肖杨就去了B市,没有来接她。
刘爽不知从哪听来消息,来看她。
俩人一见面,就是大大的拥抱。
“晓然,你可真不够意思,住院这么大事也不通知我。”
“我以为就一两天的事,哪知医生一会说贫血,一会说腰椎有问题。成天个检查。”姜晓然把手伸到她面前,“你看,手上都扎满针眼,我一辈子的针都在这几天打光了。”
“啧啧啧,我可怜的姐。”刘爽一付伤心模样,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不给肖杨看看,让他心疼心疼。”
“谁要他心疼?”姜晓然的笑容收起。
刘爽嬉皮笑脸搭在她肩头,“好不要他疼,妹妹我疼。”
接着帮她收拾东西,床头柜里堆满了进口奶粉,盒装燕窝,“晓然,你是打算在医院长期抗战,行李袋都装不下了。”
姜晓然看见几盒燕窝,皱起眉。节节高超市,有这个牌子的货,一盒约一万多,几盒差不多近十万。
她是肖杨什么人,受得起他如此的恩惠。什么时候他买的,悄无声息就放进来了。
到家已是下午,俩人近一个月没见,说个不停。
到口干舌燥的时候,刘爽提议去她家吃饭。
“苏俊在家吗?”
“今天星期六,他呆在那女人那。很公平,星期天呆在家。”刘爽语气平静。
“他不在更好,我们玩我们的,洋洋还没去过你新家呢。”姜晓然语气也是轻松。
“洋洋,想不想干妈?”刘爽抱住洋洋。
洋洋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摸胸口,“我日想夜想,想得我心都痛了,你怎么还不来呢?”
“你从哪学来乱七八糟的词语。”姜晓然厉声问。
洋洋嘟起嘴,“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呀!”
“这有什么呀,小孩学的好玩呗!走,跟干妈回家。”
刘爽的家位于B市有名的富人区,南山半岛,是顾氏所属的地产公司开发的大型住宅区。
里面栽满充满异域风格的橄榄木,云杉,漫步其间,如同置身于欧洲园林,那清新的气息,迎面袭来。直到走到家门口,鼻尖仍有余味缭绕。
“哇,好漂亮,还有喷泉耶。”洋洋一路上兴奋地蹦蹦跳跳。
进到客厅,是欧式风格的装修,很华美大气,却缺少一种家的感觉。刘爽带洋洋去二楼的客房,里面有许多玩具,还有流行的漫画书。
“打算生孩子,怎么买这么多玩具?”姜晓然倚在门边问。
“不知为什么,每次走过玩具店,总是会买回两三件,结果越堆越多。孩子嘛,还是顺其自然,也不会刻意强求。”
“你和我同年,过了年,就三十四岁。再不要,可就是真正的高龄产妇了。”
刘爽手里拿起魔方,左转右转,“我很矛盾,要了孩子,可能一辈子就定型了。”
“你难道想改变什么?”
“不知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好坏我都有勇气承担。我一直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可有的时候,还是意难平。”李爽眼里露出迷茫。
姜晓然见在地上玩耍的女儿,示意她到外面来。
俩人坐在二楼的吧台,刘爽给她倒了杯红酒。
刘爽端起酒杯,细细地品尝,“喝喝,五十年的陈酒,还不错。”
“嗯,香气浓醇,酒还是陈的好呀!”
“人呢?”
“我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个观点我很赞同。女人最忘不了的是初恋,是结发。男人最喜欢的是却是最后的女人。”
“是啊,现在的男人,哪个不是看着锅里的,吃着碗里的,眼睛还捎带一个。现今每三对夫妻就有一对离婚,剩下的两对也是凑合。”刘爽语气怅然。
“你今天感叹太多了,受了什么刺激?”
“谈不上刺激,都是些小事。苏俊偷吃,尽量还会给我留面子。比如,要露脸的大场合,肯定是我去。每次他偷吃回来,都会在外面洗好澡,怕我别扭。”刘爽喝口红酒,笑说,“你看,他还挺给我面子。”
“你别笑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比哭还难看。”姜晓然忍不住了。
刘爽猛喝一口,“那这怎么办,哭,苏俊最讨厌女人哭。我真想哭,可他妈的流不出眼泪。好几次,他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抱着我。你知道我什么心情?”
姜晓然猛喝一大口,明明是酸甜的,流入她心头的却是苦涩。
“你教教我,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冷静地拒绝肖杨。我知道,你是爱他的。”
“你怎么比我还清楚,说实在话,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对他的感情。”
“那你说,当初你为什么要生下洋洋?”
姜晓然陷入沉思。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就是你还忘不了肖杨。要不然,你才二十五岁,就背个包袱,图的是什么呀?”
姜晓然想说,我想要个小孩作伴不行吗?看着刘爽的眼,说不出口了。
“别跟我说你喜欢小孩子的鬼话,你还年轻,以后成家了,还怕没有小孩?你就是忘不了肖杨,你就是想生个他的孩子。就算离开他,你心里其实还希望和他有所牵绊。你看,我说的对吧?”
是啊,她爱肖杨,从十九岁那年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五年,从来没变过。大家都知道,她又何必否认。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生活早就教会我,爱并不是婚姻的全部。当初离婚,也不是因为不爱。就算相爱,还不是得分开。”
“肖杨为了你,和未婚妻解除婚约,听说还付了大笔分手费,你就没点感动?”
“感动,我只会无动于衷。我为什么感动?他肖杨离开我后,生活的多姿多彩。美女,洋房,哪一样少了。我也知道,离婚后,法律上就是没有关联的人。可我就是不甘心。”
“是啊,怎会甘心?当初好的像一个人似的,转眼各奔东西,再回首,他身旁又有新人。”
“你说我是不是犯贱。明明是我要离开他,分别多年,他有了新生活,我怎么就见不得他过得好呢?”
“什么只要你过得比我好,那是上帝的境界。平常人做得到,无非就是不爱了。真正把他当成生命的过客,不留痕迹。”
“是啊,过客,我现在真希望他能成为生命的过客。”
“爱之深,责之切。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铁石心肠的拒绝他。不是不爱,而是不敢再爱,更不愿再爱。”
“哪那么多爱爱爱,我的爱早就被生活磨光了。”
两个女人喝的微醺,才下楼吃饭。
晚饭是钟点工做得,很清淡。山药老鸭汤,百合炒西芹,清蒸排骨,水煮基围虾,青翠笋丝。
洋洋喜欢吃虾子,整盘几乎都让她吃光了。
姜晓然忙着帮她剥虾,几乎没吃多少,刘爽也只是喝碗汤,就吃不下了。
“咦,今天家里好热闹,晓然来了。你是洋洋吧!”苏俊走进客厅。
“苏先生,你今怎么有空回来呀?”刘爽手托着下巴斜睨他。
“爽,给你惊喜,不开心吗?”
“我是受宠若惊,不敢相信呀。”
苏俊随手将外套丢在沙发上,从裤兜口袋取出一精美的盒子,走上前递给刘爽。
边说,“张姐,帮我拿副碗筷,肚子饿死了。”
“什么日子,送这么名贵的手镯。”
“爽,今天是我们相识十六周年的日子。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刘爽心里讥笑,她哪是不记得了,她只是不敢记得而已。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不过面上还是一脸高兴,“是啊,不是你提醒,我还真忘了。”
“天也晚了,我回家了。”姜晓然告辞。
“苏俊,你送送她。”
“不用了,我坐车回去很方便的。”
苏俊哪肯,“被肖杨知道,还不得骂死我。再说,第一次见到洋洋,可不得多看看。”
姜晓然见他坚持,懒得多说。
回去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苏俊,我知道我不该多嘴。可我希望你做什么都能为刘爽多考虑,她不容易啊。”
苏俊夸张地笑,“晓然,我会有分寸的。刘爽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没有再作声,多说也无益。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始终有些睡不着。
在医院呆的时候,闻着消毒水,每晚也是难以入睡。
后来住久了,渐渐习惯了。就像开始,她不愿肖杨陪伴,最后一天,他出差没来,倒不自在,甚至有些孤寂感。
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起身,披件棉衣,走到客厅。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热气升起,在空中跳了个舞,又消散了。
坐在沙发上,她喝了口水,胸口渐渐暖和。
眼前又浮现刘爽的脸,明明是笑的,看着却心酸。
外人眼里的她是开心的,谁知道快乐的代价是什么?
肖杨貌似比苏俊忠诚,可十年的隔阂,谁又能担保他没有变化?
就算他和未婚妻分手了,难道就不会藕断丝连吗?
十年前的肖杨,她尚且把握不住。十年后,她又有什么自信敢和他从头开始?
推开客厅的窗户,往下望去,小巷几乎无人,从巷头可以看见巷尾。
呼呼的寒风四起,似乎也吹进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