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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宴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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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九阿哥不愿还您簪子,咱们是不是不走了?”
素竹轻声问。
“素竹,我问你,你可记得那簪子是何时出现在玉笙院的?”
“奴婢不记得。”
“那你可记得簪子何时在我手上的?”
“回姑娘,您回府次日一早醒来后,手上便握住木簪子,奴婢几个人想从您手上取下,您攥得紧些,一直不肯撒手。”
玉姜心想,若这根木簪子是随自己一道而来,必定是促成自己此次穿越的关键之物,可九阿哥为什么又要它,甚至让自己府中女婢偷盗。
“他怎么会知道我有那枚簪子!”
这也是玉姜百思不得其解的。
玉姜扭头问素竹,即便是素杏再怎么通风报信,一个木簪子也不是什么贵重要紧之物,胤禟犯不着找人盯着的。那枚簪子,京城大街上随处可见,毫不稀罕。
“素竹,我们回府。”
玉姜要回去找素桃和素杏二人盘问清楚。
素竹只当二姑娘这回不闹着离家出走,自然高兴,可又想玉嫣然还在正厅等着,低声劝着说先去应付再寻个由头回去不迟。
玉姜称是。
两人随小厮进入偏厅时,里头满室欢声笑语。里头笑声最是爽朗的便是八福晋,她侧坐在软塌上,玉嫣然立在她身侧,四福晋自在一旁端坐。
玉姜迈着碎步匆匆至玉嫣然跟前,福福身子又给八福晋见礼,满肚子的吉祥话还未出口,听见耳后传来女子清冷微凉的嗓音。
“这位是?”
四福晋已然站起身,迎面望着玉姜,她目光微凉,似盆冷水自头顶淋下。
在她身后的八福晋脸上神色未动,眼底却是翻江倒海。
“回四福晋,此人是幺妹玉姜,打小养在庵子里,前几日赶在年节前接了回来。”
玉府对外说的都是如此。管他旁人信不信,玉府自是众口铄金。
玉姜侧身与四福晋见礼,自顾自起身后站在玉嫣然身旁,轻扯她的衣袖。
“养在庵子?难怪没多少规矩。”
四福晋语调凉薄,复又坐下。
“回四福晋,小妹还未教导开化呢,规矩是差了些,可这才回府,我等也不舍苛待,只能宠着便是。”
玉嫣然看了眼玉姜,笑弯了眼角。
“呵,难得有你玉嫣然瞧得上眼的妹子。”四福晋冷笑,双眼满含探究落在玉姜身上,似不经意般道:“也罢,过几日府中设宴,请了南平来的戏班子,你去时将你这妹子也捎带些,见见世面也好窝藏在府中。”
“南平来的戏班子,可不好请得很,还是四福晋有手段。”
八福晋忙岔开话题。
“什么手段,银子管够,还有请不动的戏班子。”
“哦吆。这话也就你敢说的。换做旁人,我怎么着也要排挤两句,四福晋你若称大,也就,也就,九爷府上那位,咦,明月怎么还未来?”
八福晋扫了一圈人,并未瞧见九福晋才忽然问。
“回福晋,晨起九爷差人来说,说是九福晋昨夜受凉拍落了病气改日再来。”
八福晋撇了一嘴低声道:“怕是又闹将起来。罢了,明日进宫我自去回了宜额娘,这般差事我办不得。”
她声音不大,也就零星几人听入耳里。众人心里有数,只是不肯吱声。当初九阿哥大婚,万岁爷可是派亲军营守在府外,摁脑袋成了这桩亲事。
大婚至今四载,别说子嗣,如今只怕连福晋院子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如今宫里的宜主子着急,托八福晋相助,本想趁今日喜宴劝说一二,哪知人直接不来的。
“今儿是好日子,许是明日九福晋便好了呢。咱们说这么久的话,福晋还未将小阿哥抱出来瞧瞧呢。”
玉嫣然笑呵呵地道。
众人纷纷附和。
八福晋轻展笑颜道:“方才爷说要看什么胎记,给抱过去,估摸也该过来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阵阵喧闹声。
太子爷领着一众阿哥齐刷刷立在正厅,唤众人前去宴席。
众人自是纷纷收拾妆面和衣裳。
只是四福晋一双眼从未离开玉姜,她细细打量,凝眉沉思,却不知要证明什么。
无论面前之人是不是南瑛,她都不会令其左右自己的人生。
玉姜趁此机会,低声道:“阿姊,我就不去了。”
玉嫣然闻言眼神示意她为什么。
“我呆不住,浑身难受。”
这话倒是不假,玉姜心里记着事,加上之前想着吃席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可如今听来全是奉承和迎合之音。
“你呀,当着八贝勒府谁都进得来的。回去告诉母亲定要你收收性子。先去正厅见过众人后在寻个由头出府去。不过今日陪不得你,你自去家中不要多做盘桓。”
“玉姜知道。”
“你早上不愿同乘便是为此?”
“也不全是,就当是我想去走走看看吧。”
玉嫣然没有说话,眼角余光看见八福晋换好衣裳闲庭信步款款而来。
“嫣然,你再这般,我可是要吃醋的,你可不能有着妹子就将我着姊姊抛在脑后。”
八福晋满脸笑意,反倒叫玉嫣然羞红脸。
玉姜与众人错开半步,移步正厅。
屋子中央设下宴席,太子爷坐在高台之上,众人纷纷跪拜,再由一侧屏风进入女眷宴席处落座。
玉姜仍旧慢半脚,落在尾处,亦步亦趋跟在人后。
“那个,玉泰,叫你那个,就她,过来!”
玉姜猛然回头,瞧见胤礽正冲自己招手,便有小厮引着上前跪好。
她面色沉寂如水,内心却难掩惴惴不安。
一旁的玉嫣然亦是神色紧张望着八福晋,见她亦是面露疑惑。
胤礽起身走下,指着玉姜问不远处愣住的玉泰道:“这是你妹子?”
玉泰忙起身跪倒:“回太子殿下,自是臣幺妹,从前一直养在庵中,前几日方才接回。”
“庵子?不是……”
胤礽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四阿哥胤禛问道:“老四,孤且等你一句话。那个,老四家的呢,来来来,今日孤便做回月老,行桩好事!”
四福晋自屏风后缓缓而出,盈盈拜倒在地问:“见过太子。”
胤礽上前一步,抵着四福晋身前道:“青裕,你好好瞧瞧这丫头,长得可跟南瑛一模一样。”
四福晋果真细细打量起玉姜,只是眼神若有似无扫过一旁的胤禛。
他盏中的茶水已空,却依旧高高端起。
“回太子,玉二姑娘却是与南瑛姑娘有几分神似,连身上的熏香亦是如出一辙。可惜我南瑛妹子被流放后一直下落不明,这些年便是臣妹想救助一二,也实在寻之不得。若是南瑛知道,已过经年仍叫太子爷如此惦念,只怕亦是日夜感恩,无以为报。”
四福晋说完,俯身叩头。
玉姜看了眼四福晋,当真是七窍玲珑心,明知太子的意思却仍旧不急不缓顺杆子而上。
果然,太子爷摸摸鼻子道:“孤惦记,孤不惦记。只是想着当年老四跟南瑛也算是青梅竹马,想着……”
“妾身知道。南瑛姑娘一直是四爷心中伤痛。这些年妾亦是费尽心力寻找南瑛下落,只盼着有生之年还能见一回。”
胤礽见她十分不上道,心里不爽利地开口道:“这不,这不是现成的,孤做主,你择日去玉府一趟,将,你叫什么来着?”
玉姜已然明白胤礽这是要做什么,心头冷笑,低眉顺眼道:“臣女是礼部侍郎玉懋堂次女,名唤玉姜。 ”
难怪历史上的皇太子会被罢黜幽禁,就这种脑子斗得过一百八十万个心眼的其余阿哥。
“玉氏,你可愿入四贝勒府伺候?”
竟然还有脸问她。
玉姜“恭声”道:“回太子爷。臣女不愿。臣女自小因体弱多病,为向苍天借命才被双亲送入庵堂中礼佛侍奉,日前期满才方至家中,多年未见尚未偿还生养之恩,加之自幼留在庵中,规矩不知,四体不勤,实非良人。今日又见四福晋华贵犹如庵中神仙,自愧不如,断不敢在福晋跟前左右行事。若太子爷执意命小女伺候四福晋,小女定回家苦学规矩,修身养性,万不能辱没福晋威名。”
玉姜一口气,全倒完。
不远处有人噗嗤一声笑喷了茶。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跟在九爷身后的十四阿哥,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茶水,扒拉着旁边的九阿哥道:“九哥,你说这人是不是傻子!哈哈,哈哈哈!”
胤禟阴沉着脸,挥开胤祯的瓜子,将人推开半点。
胤祯爬起来指着玉姜道:“玉泰,你这妹子当真傻乎乎得可爱!太子爷那是叫她伺候四哥,她倒好上赶着要做四福晋房中人,哈哈哈。真是傻得可爱!就是可惜了这张脸,哈哈哈。”
十四阿哥捧腹大笑,恨不能就地打滚。
四福晋看向玉姜,见她低垂着脑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原来是憨傻又畏怯,端在看向尚在位上端坐着的胤禛,没来由心生怨气道:“过几日府中设宴,嫣然姑娘可领着玉姜一并前来瞧着热闹,也好在我房中宽坐片刻。”
说完,自顾自起身,回看玉姜道:“还不起来,你阿姊唤你了。”
玉嫣然从屏风中闪身走出,朝胤礽瞪了一眼,招手唤回玉姜。
她爬起来时,当真是站立不稳,几欲跌倒。
众人只当她是真真受了惊吓,亦觉着好玩,心生怜惜。毕竟从小到大头回见过这般场面,便被如此对待。实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