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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宫中 ...

  •   梁嬷嬷怀中的富察氏忽然冷哼一声,凉凉地开口道:“是我动的手,你们两个倒是上赶着替我道歉,你们说说,可笑不可笑!今日我便是打了又如何,左不过一个奴才,伺候人的东西,我如何打不得!”

      梁嬷嬷急得要去捂自家福晋的嘴。

      奈何九福晋仍是高昂着头颅,像只争强好胜却又外强中干的吊尾孔雀,明明羽翼不再,却仍旧端着百鸟之王的架子。

      玉姜看了看董鄂氏,复又盯着胤禟瞧,稚嫩的面容犹如覆盖千年寒冰之下,叫人看了心惊。玉姜深吸一口气,推开要给玉嫣然上药的嬷嬷,柔声道:“阿姊,咱们回吧。”

      玉嫣然点点头。

      “好了,本就是误会。嫣然你也是,明月这人就是性子急躁,她有什么坏心眼。”

      八福晋上前陪着笑脸道。

      “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敢当众掌掴秀女,这要是有什么,岂不是要杀人放火!”

      冷眼旁观的四福晋忽然开口。

      九福晋正欲发作,却被八福晋死死按在身后。素来从不多事的青裕今日为何屡次替玉府出头,在她搞清楚之前,不敢冒然开罪。

      四福晋并未作罢,朝九阿哥道:“你这福晋,再不好生管教,哪天闯下弥天大祸,悔之晚矣。”

      “你又如何!少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四阿哥心里根本就没你,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南瑛。你这四福晋做的未必比我快活!至少我家老九能赚钱,不像四哥靠你嫁妆贴补家用!”

      “住口!”

      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胤禟速度更快,一巴掌将明月打到在地,朝四阿哥及四福晋躬身道:“是弟弟管教不严,还望四哥和四福晋莫往心里去。”

      “你居然敢打我!你敢打我!”

      明月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被拉了出去。九阿哥当众吩咐,将九福晋禁足院中,没有他的允许不准随意走动。

      胤禛黑着张脸,久久没有开口。

      反倒是四福晋,仍旧独坐高台,似乎毫不受其影响。

      众人也再无凭栏赏景的闲情雅致,玉姜扶着阿姊混入人群的乱流之中,匆匆离开。

      行至门前,玉姜忽然转身,朝四福晋微微福身,算是谢过她方才仗义执言。四福晋并未看她,依旧神情冷漠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从始至终置身事外。

      *

      玉嫣然的脸很快肿了起来,鲜红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向来要强的玉嫣然忍不住小声啜泣。

      “今日都怪我,若不是我,阿姊断不会惹这一身是非。”

      玉姜低声道。

      “便不是今日,她若是想法子,也总有机会下手。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些年我与她从未有过龃龉。她今日这般毫不避讳出手伤我,才叫我心伤。她有的是法子,可偏偏如此伤我。”

      玉嫣然心里知道,八福晋这般便是要给她几分颜色。

      玉姜何尝不知。

      “今日闹这一出,往后咱们与八福晋只怕是要形同陌路。四福晋今日愿意为你出声,想来你是与她谈妥。往后你与府中有四福晋庇佑,我也算安心些。”

      “阿姊。”玉姜叹息道:“阿姊,这世间谁也无法做长久的伙伴,唯有利益才能将人永远捆绑在一起。八福晋待你如此,四福晋亦是如此。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支撑。”

      玉嫣然恍若未闻轻点脑袋,她怔怔出神,今日诸多事项犹如走马灯似在脑中忽闪而过。她心知前路难行,如今,却已是无路可去。

      “姜儿,随我去趟王府,我还有事要禀明。”

      *

      玉姜随玉嫣然前往宝亲王府,此事暂行不表。

      倒是宫中,康熙爷听罢内侍叙述,凝眉不语。内侍不敢探查圣意,只得小声将玉姜如何论就满汉处境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

      “小小年纪,倒是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康熙爷嗤之以鼻。

      内侍接着道:“外人都知,说这姑娘是玉府早年叫人拐走的次女。可奴才连日走访,却听闻当初玉府嫡次女早已坠落荒崖曝尸荒野,后来玉大人不忍才骗下玉府说是走失。”

      “那如今这又是何人?”

      “回万岁爷,这姑娘与南瑛姑娘十分相似!几乎可谓一模一样!”

      “南瑛?乌拉那拉氏被贬谪为庶人的那个?”

      “万岁爷英明,正是乌拉那拉氏南瑛,当年流放宁古塔后遭鼠疫,往北逃生下落不明。这些年四阿哥一直不曾放弃寻找。”

      “你是说,这人是给老四预备的!”

      “回万岁爷。奴才不知,只是世间当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实在叫奴婢惊讶!”

      “查!给朕彻查到底!朕倒要看看,谁的葫芦里闷得什么药!”

      “嗻!奴才这就去办!”

      待内侍离开后,康熙望着御案之上的两副画像,沉下心思。

      *

      玉嫣然领着玉姜去了宝亲王府。

      宝亲王府如今的当家主母,按辈分来说,算是玉嫣然表舅母。人是个热闹人,客客气气将两人迎入府中,虽是瞧见玉嫣然脸上的指印也一概不问,只管做出些迎来送往的客套。

      玉嫣然求见外祖也一概被挡了回来。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一句话,今日庙会,府中无人,都出去看热闹了。又说身子不虞,不想见客。

      总之,便是要见人没人,要留膳随便。

      玉嫣然无法,只得介绍玉姜与表舅母认识。中年妇人仍旧客客气气,并未因玉姜是庶妇人所出而有所嫌弃。

      只是见不到外祖,玉嫣然终是心有不甘。

      临了出门时,表舅母才叹息道:“大阿姐也是耽搁的。否则这些年早已安身立命,何必横遭此劫。可惜你知道,二丫头如今宠得紧,我在王爷跟前也说不得分毫,我呢也是可怜我们大阿姐受此风波,还望今后仔细将养些,阿姐好颜色,他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说完,令人送来两只木匣子,差人放上马车。

      玉姜心里知道,这些都是大户人家的手段,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即将紧随玉嫣然入宫的小格格并非是表舅母的嫡女。表舅母若想长治久安,拉拢些玉嫣然未尝不可。

      两只木匣子里放着名贵的首饰和草药。

      玉嫣然径自回了引嫣居,自此无话。

      反倒是玉姜刚回玉笙院还未坐定,玉庭柏便冒雪而来,手中夹着红木牌匾,一袭白衣迎风而立。

      说是来送匾额的。

      玉姜急忙迎出去,亲昵唤了声二哥。

      牌匾用红绸包裹着,底下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每一笔混杂着犀利与柔和,保有孩童般的真挚又有成年的圆满和妥协。

      玉姜虽是欣喜可还是凝眉问道:“这三个字,并非二哥的墨宝?”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是你幼时所书,只是过于稚嫩,为兄不得不稍加润色。”

      玉庭柏说着,从袖口处摸出几张临帖,上面零星几个大字被勾勒出来。虽是临帖可保存完好,年代久远却墨香依旧。

      一时间,玉姜不知如何开口。

      原身失踪前后的记忆,她是没有的。甚至连原身失踪这些年也只是零碎片段。

      她像是个全新的人,活在这具身体里。

      玉庭柏将临帖递给她,笑道:“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她却久久无法抬手。

      “二哥,时过境迁,往事成追忆,好的坏的都不曾入我梦中。”

      玉庭柏闻言,长叹一气,遂将临帖收好,说是等她有一日想起再行归还。

      牌匾上新刷了桐油,庭柏又在其中加了些花粉香,静静嗅上一口,着实令人沉醉。

      “听说,今日在恒山,九福晋动手打你了?”

      “二哥身居书斋,消息倒是灵通。打了我,也打了阿姊。最可气的是,当时除了四福晋,无人伸以援手。”

      “这倒是怪了。有八福晋在场,她怎么敢打阿姊。”

      庭柏似是有些不信。

      玉姜便将今日种种言语一番,自是隐下满汉一事不言,又直言女人只见的友谊本就是滚刀肉,再者天下诸事皆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算不得什么大新闻。

      眼下她只关心自己的店铺能否顺顺当当开起来,想着将来有了钱财傍身,万事都有回寰余地。

      玉庭柏没有多话,陪坐片刻才借口离开。

      往后数日,玉姜十分忙碌,可每日仍旧会去引嫣居小坐,早晚也记得给安氏请安,但凡安氏入口的东西,她皆是细细查验,又花费重金请名医调养;隔三差五往玉懋堂跟前送些银两,也不多给每次几十两吊着。

      只是中途一日,宫中特意下旨召宝亲王与玉懋堂一同觐见。玉懋堂回府后已是十万分欢喜,特意请玉嫣然和玉姜进前院说话。虽是寻常言语,可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康熙爷瞧上了玉嫣然。

      玉姜那颗惴惴难安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反倒是玉嫣然一脸平静。

      次日,宫中便赐下教养嬷嬷,常住引嫣居教导宫中礼仪。

      这在寻常寻常秀女眼中,已是天大恩宠。

      教养嬷嬷方氏板着脸面独坐小椅之上,对安氏客气有余尊崇全无,言语之间全是尽忠尽事。

      玉姜在方氏入住引嫣居的次日,便买通阿姊身边的二等婢女日日通传方氏消息,如何时起身饮食如何教导等详细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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