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反派NPC》食也思君

42、041

　　公寓楼下。

　　沈将没有像以往那样送孟扶光上楼，而是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进门以后给我发个消息。”

　　孟扶光站在楼梯上，和沈将告别：“好，你晚上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路边，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车很快驶离公寓门前的主干道，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

　　看起来像是个平静释怀的夜晚，但没有人知道沈将想过什么。

　　孟扶光的头还是很晕，她扶着墙，走进大厅的电梯间，摁了上行的按钮后，蹲坐在一旁，缓缓状态。

　　“叮~”

　　电梯抵达一楼，门开了。孟扶光强撑着起身，但脚下虚浮不稳，不受控制的腿软让她没有掌握好平衡，也许有久蹲供血不足的原因在其中，霎时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快要向地面跌去。

　　下一秒。

　　预想中的冲击和疼痛没有发生，是宽厚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并顺势拉入自己的怀中。

　　这是一个还带着空调房中冷气的拥抱。

　　“扶光。”

　　孟扶光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在怀中抬头，看清了来人。

　　是汪以岚。

　　“不能喝，下次就不要喝这么多。”

　　他点了一下孟扶光的额头，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担心。

　　汪以岚的怀抱很舒服，孟扶光反抱住他，贴在他的胸膛上，撒娇似地蹭了蹭，与布料摩擦产生的景点让她的头发有些炸起，看起来蓬松又可爱。

　　“开心嘛，多喝了一点。”她闭着眼睛，嘿嘿一笑，“超级好喝！”

　　很少见酒蒙子的酒量不好，孟扶光算是个特例。几杯倒，但会在失去控制之前，先控制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能再喝了。

　　“上电梯，回家吧。”

　　孟扶光使劲地摇头，表示自己不要。

　　“不回家？”汪以岚耐心地询问道，“那你想干什么呢？”

　　“亲你。”孟扶光对着汪以岚勾勾手指，“把脸靠得近些，你太高了，我亲不到。”

　　汪以岚很听话地低头，在一个孟扶光能够不费力就亲到的位置。

　　她小小地在汪以岚的脸颊上打了一个啵啵，然后满足地笑了：“好了！回家吧！”

　　孟扶光从汪以岚的怀抱中出来，拉着他的手腕，一起走进了电梯。

　　回家没多久，洗漱完毕的孟扶光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但汪以岚睡不着。
　　他有心事。

　　家中的窗台正好能看见孟扶光回来的路，汪以岚看见了，是沈将送她回来的。

　　这个人，一度让他很有危机感。

　　她们在楼下站了很久，好像是在说些什么，最后沈将对孟扶光做的动作更是让汪以岚坐立难安。

　　汪以岚说不清见此情形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状态，心中不像是怒火中烧，也没有那么平静，很别扭，有些酸涩，甚至想把自己尘封许久的武器拿上，下楼一剑挑了沈将。

　　很离谱的想法，但他确实于某个时刻，失控了。

　　来到孟扶光的床边，汪以岚将空调的温度和风向调整了一下，把刚刚被她踹掉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盖好。

　　汪以岚跪下来，看着熟睡中的孟扶光恬静的脸，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感受自己在此时此刻的心动。

　　他真的……好喜欢扶光。
　　喜欢到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我依旧想不起来从前的事。”

　　汪以岚改换了姿势，坐在了地上，靠着床，淡淡地说。
　　话不是说给孟扶光听的，是给他自己。

　　“我们曾经一起干过什么，说过什么样的话，我都记得不真切，它们在我的记忆之中，零散地分布着。”
　　“现在，我们有了新的回忆，新的故事。过往不是不重要了，而是我想把现在看得更重要一些。”
　　“谢谢你，带我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拥有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许多从前，汪以岚都想不太起来了，如今回忆，也只剩下和孟扶光相伴的时光。

　　从尸山血海，过往的痛苦和压迫中逃离，在新的世界，开启新的生活。他不再受伤，没有人会欺辱他，亦没有所谓的名门正派对他赶尽杀绝。

　　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平淡生活的幸福。

　　是手把手教导他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是晚餐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武侠剧，最终不知怎么滚作一团；是夜中对饮，有人喝到微醺，想来抢他的酒喝……

　　想到此处，汪以岚笑了一声。

　　“扶光，就当我自私。”

　　“我想和你不只是现在。”

　　要到很久很久的未来。

　　然而。
　　在很难被注意到的肢体末端，汪以岚的左手，短暂地透明了一下。

　　又在转瞬间归于正常。

　　-

　　第二天，也是暑假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昨日醉酒的孟扶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

　　如果不是被憋醒，她甚至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等她上完厕所，准备再赖会儿床的时候，汪以岚站在了她的卧室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孟扶光。

　　“盯着我看做什么？”

　　孟扶光拿来了一个枕头立在床头，坐回床铺，靠在上面，拽来被子盖住腿。

　　汪以岚没有回答，依旧扒着门框。

　　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要来和我一起躺会儿吗？”

　　这回汪以岚开心了，得到应允的他，一溜烟地从门口进来，躺在了孟扶光身旁的空位上。
　　躺下后，他又觉得姿势不舒服，学着孟扶光的样子，拿来一个枕头垫在身后，撑着半坐起来，靠在她的身上。

　　孟扶光将自己的胳膊穿过汪以岚的脖颈后，搂过他，像给狗狗顺毛一样，抚摸着汪以岚的头发。

　　“怎么啦？”
　　“来叫你吃饭。”
　　“可是我现在不饿诶。”

　　“早饭你就没吃，”汪以岚道，“昨日喝酒，今日多少要吃些，不然伤胃，我都做好了。”

　　孟扶光笑道：“早上来叫过我吗？”

　　“叫过，”他有些委屈，“你不起，还踹了我一脚。”

　　她是有起床气的。
　　早上没睡醒的时候若是有人来叫，起床气就会发作，包括但不限于拳打脚踢之类的行为。也能和来人对上两句话，不过醒来以后，会完全不记得那段时间里自己做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

　　汪以岚正巧赶上了，被她踹了一脚的时候，人还是蒙的。

　　孟扶光看着汪以岚的表情，想大笑，但觉得不太好，憋得在被窝里直抖。

　　“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尽管有假装的成分在里，但孟扶光立刻正色起来，“来，告诉告诉我，早上被我踹哪儿了？”

　　汪以岚面容一僵，尴尬地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不做声了。

　　“没踹哪儿。”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传入孟扶光的耳朵里，闷闷的，“我……没事。”

　　啊~她懂了。
　　那还是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那陪我再躺一会儿，然后我就下床吃饭。”
　　“就一会儿。”

　　“好，”孟扶光把汪以岚的头揉乱，“就一会儿。”

　　这样沉寂了一分钟不到，孟扶光突然回想起昨晚酒局上的想法。

　　“以岚，咱们出去旅游吧。”

　　汪以岚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向孟扶光：“旅游？”

　　“就是出去玩，”孟扶光解释道，“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别的城市，然后看这座城市没有的景色，我们两个人。”

　　他不知道旅游的意义，但听到是和孟扶光两个人的单独出行，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见的景色？”

　　汪以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不知道。”

　　他生长于《纵平生》中的所勾勒出来的江南，诞生后又被困于那里，外界的许多景色他都不曾见过，只能在话本，或是人们的口述中加以想象。

　　“那就都看看。”孟扶光说，“山川，海洋，云间，我都领着你去瞧瞧。”

　　也算是弥补在游戏中的不能领着他到处游玩的遗憾。

　　说走就走。

　　孟扶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软件开始买票。她感慨沈将和自己的先见之明，幸亏当时找人，硬是把汪以岚的身份证办下来了，不然他出门都住不了酒店的。

　　“买好了。”她把付款成功的界面给汪以岚展示，“明天咱们就走，玩上半个多月再回来。”

　　汪以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旁的孟扶光把自己的被子掀开，飞快地下床，从衣帽间里拖出了两个大行李箱。

　　“收拾行李喽！这两个行李箱，你一个，我一个。”

　　解开行李箱的密码锁，孟扶光往里面扔了两套夏季穿的衣服后，发现汪以岚还在愣神，于是冲着他招招手。

　　“别愣神啦！快来快来，收拾好了咱们俩一起去吃饭。”

　　汪以岚在孟扶光的催促下，从床榻上下来，孟扶光推了另一个行李箱一把，轮子滚动，来到了他的面前。

　　“好。”他说。

　　-

　　夜里，汪以岚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站在一片灰雾之中，身边是混沌，脚下是澄明，能望见山清水秀的江南，他生长的地方。

　　汪以岚很熟悉这里，尽管已经没有关于此地的记忆，但第六感仍然给予他来过的预示。

　　“你信守了自己的诺言。”

　　灰雾之中，有人说话，没有没尾，汪以岚听不懂。
　　他不记得自己于此留下过承诺。

　　“没有时间了。”

　　那人又说了话，声音忽远忽近，叫人琢磨不透。

　　“汪以岚，你快没有时间了。”
　　“你会离开她。”
　　“在记忆回归的那一刻。”

　　“那是命中注定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