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都变异了我却在养崽》寒玉面

20、第 20 章

　　苏桥顺着枪声的方向，穿过快餐店大堂，刚到后门，就看到了站在对面巷子口的苏小四。

　　正午的阳光穿过破旧的楼宇，斜斜落下，阴影与日光将地面分割成明显的两半。苏小四恰好就站在阴影里，苍白的肌肤在暗影里反射出一种冰冷而莹白的光。

　　他那双漆黑的眼珠更加幽暗晦涩，藏在阴影里，像是懵懂的小兽。

　　而这个小兽，现在朝着苏桥伸出了手，小小的身影仿佛即将被阴影压垮，他对着苏桥，用天真而怯弱的声音喊道：“哥哥，抱。”

　　苏桥没多想就走了过去，弯腰将他抱起来。

　　这个小兽立马温顺而驯服地缩进苏桥的怀里。

　　苏小四环紧苏桥瘦削的肩，他的指甲已经褪回正常的颜色，但指尖上仍旧染着血，于是他小心地缩起手指，不让血迹染在苏桥身上。

　　“出什么事了？”苏桥偏头看了眼苏小四的脸，对着他的正好是右脸，上面的黑鳞光滑而坚硬，透着幽冷的暗光。

　　这鳞片……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有怪物。”苏小四靠在苏桥肩上，语气稚嫩，还含着真诚的感激，“不过已经被那个阿姨打死了。”

　　苏桥这才看向那个短发女人，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没事吧？”毕竟是救了苏小四的人，苏桥善意地关心道，“需要去超市休息一下吗？”

　　女人目光发直，怔楞地看着瞬间乖巧的苏小四，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虚假的噩梦。

　　好半天之后，她才将目光放在苏桥脸上，神情里带着一点奇怪的期待，干涩地问道：“你就是……惠廉超市的员工吗？”

　　苏桥看了看他，想到了金发男之前的留言，便试探性问道：“你是？”

　　女人没立马回答，她眼里的期待碎开了，沉默地再次看向苏小四。

　　苏小四侧过漆黑的眸子，眼里一片冷光，只扫了一眼女人，随后便看起了手指上沾染的血迹，然后旁若无人地一点点将其舔尽。

　　女人目光晃了晃，嘴唇抿紧，一时没有说话。

　　刚听说司盛夺有个孩子的时候，她毫无疑问是狂喜的，司盛夺是个非常特殊的人，从小便能肉眼分辨出感染者和畸变者。

　　长大后更是显露出了极其特殊的畸变方向，而且为人正义，虽然说有点过度圣父，但瑕不掩瑜。

　　他是非常优秀的战斗者，甚至有可能带领他们走向对抗异类入侵的胜利。

　　可惜被联邦算计，如今下落不明，幸好留下了个继承了他能力的火种。

　　但女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如此怪异，怪异到女人宁愿自己是认错了人。

　　不过勉强值得庆幸的是，他尚且年幼，也许现在给予正确的向导，可以纠正他的怪异行为。

　　想到这里，女人重新调整了情绪，她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说出暗号：“你有梦想吗？”

　　苏桥早就想好答案了，他朝着女人走近，压低声音问道：“有梦想的话，会有提供能挣钱的工作吗？”

　　女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桥会这么说，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孩子是感染者吧，她脸上的黑鳞很明显，如果被联邦军部的发现，你们都会有麻烦。但我们可以接纳你们，并且提供保护。”

　　苏桥很失望，他不需要被接纳，也可以自保，只是有亿点点缺钱。

　　“你要去吗？”苏桥决定问问苏小四的意思，毕竟是冲着他来，“你要是……”

　　“我不要。”苏小四偏头埋进苏桥颈窝，“我哪儿也不去，只要跟着哥哥。”

　　苏桥抱歉地看着女人，婉拒道：“那我们没有梦想。”

　　女人：“……”

　　一定是哪里的打开方式不对。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女人微皱着眉，目光总是忍不住瞥向苏小四，“这个孩子的身份不一般，如果被找到，必定会碰上麻烦，而且，这里就要被封锁严查了。”

　　苏桥犹豫了一下，问道：“能问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吗？”

　　女人正色道：“你知道联邦的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吧，孩子的父亲，也就司盛夺，原本就是这个部门的负责队长，不过他现在失踪了，下落不明，也有消息说他就在旧城这里。”

　　说着，女人试探地看着苏桥：“你见到他了吗？”

　　苏桥摇头：“我只见过他的照片。”

　　女人倒也不失望，司盛夺消失时受了重伤，被远程重狙打中了胸腔，后又跌入海里，虽然现在生死未知下落不明，但他们内部都很悲观的认为，人大概率是没了。

　　重狙的威力，足以将司盛夺的整个胸腔撕碎。

　　“抱歉，我说远了。”女人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们和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性质相同，不过我们只能处理民间的诡异事件，算是私人组织。”

　　苏桥敏感地警惕起来：“所以，如果我跟你们走，也会参与组织的处理工作吗，并且还没有工资。”

　　女人露出贫穷的痛苦面具：“我可以提供食宿和保护……”

　　那还不如留在超市收银。

　　苏桥果断拒绝了加入。

　　**

　　超市因为附近居民的疯狂大采购，货架早早被清空，到下午四点，店里生意就冷清下来。

　　老板娘一边算着今天的账目，一边愉快地宣布：“今天我们也提前关门，你们要是也想屯物资，过来登记，我特地留了些货，哎……”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后天能不能顺利补货。”

　　这几天怪物到处出没，联邦来人了，但又和没来人一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旧城就会沦为怪物的疯狂大食堂。

　　苏桥刚换完工作服，闻言看了眼手机。

　　他准备今天囤些奶粉，正好金发男给他转了一大笔钱，可以买一堆放着让苏小四喝个够。苏小四最近鳞片铮亮，说不定就是天天喝奶补身体补的。

　　不过母婴店的老板娘一直没回复苏桥信息，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忙着囤货。

　　苏桥收起手机，登记完自己要的东西后，他带着苏小四骑电驴去旧城另一边。母婴店老板娘不回复，只能自己去买。

　　**

　　下午四点半。

　　阳光仍旧炙热刺眼，但街上的人流量明显少了大半。苏桥骑着车从街道上经过，不用细看，就能发现出现在的街上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长着奇怪的脑袋和扭曲的肢体。

　　苏桥还碰见了怪物在当街袭击人，然后被一个长得像是牛，又像是绵羊的人一脑袋撞翻，然后拖进了家里。

　　紧跟着便有个长得像鱼一样的人，趴在牛羊人家的窗户上往里偷窥，他不断咽着口水，喃喃自语道：“我也想吃……”

　　苏桥目睹了全过程，默默加快了车速。

　　这世界的奇怪得简直就像幻觉大乱炖，是个路人都变得怪异无比。

　　二十分钟后，苏桥抵达了母婴店所在的街道。

　　整个街道异常寂静，竟是半个路人都没有，只有变得橙金的阳光，从楼宇顶部照下，将建筑的影子拉成奇怪的形状。

　　“我的神。”系统突然出声，“这个地方同时有着惊喜和惊吓，你想选哪个？”

　　苏桥将车停在角落，没继续往前，他注目看向母婴店，店门已经洞开，货架上的东西从店铺里一直洒到街道上。

　　包装完整，只是外壳有些脏。

　　这明显不正常，以旧城人的性格，这样白捡的好东西，是不可能安全在地上摆超过五秒钟的。

　　但现在，不仅东西摆在这里，周围也是一片诡异的死寂，连着阳光也倏地暗下，风无声卷起，明明是炙热的下午，风里却只有阴森的寒气。

　　苏桥只看待了几秒，马上调转方向准备跑路。

　　而这时，洞开的母婴店里，忽然传来孩童的凄惨的哭叫，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直接从店里滚了出来。

　　小巧的身体撞着阶梯，重重摔在地上。

　　她哇哇大哭着，很快爬起来，对着阴森诡异的母婴店大喊：“妈妈！”

　　苏桥回头看了一眼。

　　后座上，苏小四猛地抱紧了苏桥的腰，低声道：“哥哥，不要过去。”

　　他脸颊贴着苏桥纤瘦的后腰，眼睫抬起，眸子里一片森冷的寒光，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柔软稚嫩：“是陷阱。”

　　话音落下，那女孩已经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往店里跑：“妈妈！”

　　她刚爬过两级阶梯，一跟血红色的触手猛地飞出，残忍地将女孩推回街道上。

　　钓鱼得不能再明显了。

　　苏桥回过身看了一眼乖巧坐着的苏小四，又想了片刻。

　　系统每次说什么惊喜或者惊吓，都必定会与格外惊悚的幻觉有关，而这个世界也的确正在逐渐变得魔幻无比。

　　既然这样，不如短暂放纵一下病情，搞个大的。

　　用幻觉去对抗幻觉，彻底消除惊吓。

　　“你之前说的那个金手指，”苏桥问系统，“要怎么用？”

　　系统很是振奋：“我的神，你终于想通了。你是真正的天选之子，金手指的使用方式也格外简单，回忆一下你见过的感染者和感染体们，想要触手，你就会长出触手，想要獠牙你也会得到獠牙……”

　　苏桥停好车，单手抱起苏小四，另一手抽出跟钢棍。

　　他看着钢棍，开始想象这根棍子变成尖刀，但棍子还是棍子，一成不变。

　　苏桥：“……”

　　系统：“……”

　　系统不得不无力道：“外物不行，我亲爱的神，得是你自己。比如你把的手臂变成整条的触手，你要是想象力足够精妙，还可以让触手长满獠牙。”

　　于是苏桥看着怀里抱着的苏小四，还没怎么仔细想，身体骨骼便自发的蠕动起来，他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缩水。

　　视野从高处一点点变矮，手臂也越来无力，最后托不住苏小四，直接往下一滑。

　　苏小四滑落着站在地上，浓密的睫毛惊愕抬起，漆黑圆润的眼珠里，清楚映出了苏桥此刻的模样。

　　一个穿着大人衣服，面目精致可爱，眼珠晶亮如琉璃一样的小男孩。

　　甚至还比苏小四矮了半个头。

　　苏小四怔怔地看着他，一声哥哥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好可爱。

　　可爱得想要吞进肚子里。

　　苏桥低下头，看着自己变小的身体，陷入静默。

　　好耶，他的病情正在朝着加重的方向狂野奔流。

　　另一边的母婴店里，那个藏在店铺的钓鱼人，终于慢慢探出了身体，贪婪地目光越过半个街道，死死锁定在变小的苏桥与苏小四身上。

　　钓鱼人慢慢勾起猩红的嘴唇，锯齿状的獠牙闪烁着寒光。

　　好耶，她想，又钓到两个可口的鲜嫩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