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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杨宗保自问一向都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只是今夜当黄天霸拎了一坛酒出现在房门口,他便知道瞌睡虫已经被赶跑大半了。难道是还不死心干娘的无端失踪?杨宗保叹口气,心知天霸本就不是那种容易打发的主,只得开了门放他进来。
      天霸进屋,环顾一圈后笑道,“果然待遇不同,展家为我与玉竹准备的房间还真是和大哥的不好比。”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明说吧,可千万别拿我这做哥哥的戏耍。”
      天霸又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而是径自进了里屋,将酒坛放在桌上,拍开泥封。“宗保大哥是痛快人,所以今夜是天霸前来。不过正如玉竹所言,这是我家的事,不该累大哥牵扯进来,所以若是天霸的问题为难,大哥可以不答,只需饮一口酒作罢,如何?”
      宗保上前嗅了嗅,戏谑道:“没再多带一坛子?我的酒量虽不好,只此一坛花雕,可灌不醉我。”也不等天霸接口什么,径自提坛灌下一口去,然后放下,拍了拍天霸的肩一同坐下。“我从来都是把你们当成我的亲兄弟看待,只要是我知道的,而且能够告知你们,自当言无不尽。”
      “多谢大哥。”天霸有一丝感动。他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正了正神色,立即进入主题。“娘失踪的三个月,可有来找过大哥?”
      杨宗保想也未想便答:“有。”
      “找大哥做什么?”
      “要我找一个人。”
      “是谁?”
      宗保看了眼桌上的酒坛,无奈地提起灌了一口。
      天霸也不显焦急或失望,而是继续问道:“娘要大哥找的人可是在展家?”
      宗保一愣,突然发觉也许天霸比想象中要知道更多。斟酌片刻,才道:“我不能确定。按理说应该是,可我至今还没有找到。”
      这回轮到天霸陷入沉思,良久,他才抬起迷茫的双眼。“那也就是说,我娘真的与展家有过节?……”
      “天霸,你这是怎么……?”宗保吃惊不小。
      “大哥可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天霸突然拿起酒坛灌了一口,随后望向窗外。“大哥是知道的,娘年轻的时候得了重病,然后就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了。可是偶尔会头痛发作,每当那个时候娘就会低低的哭叫,只有被爹安抚才能有所好转。而最近一年,这种情况更为频密,只是娘却不会再叫爹,而是偷偷躲到房里写着什么。我和玉竹一直都不清楚娘写了什么,因为每次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纸烧掉。直到娘失踪前一个月的某一天,我抢在爹之前将东西偷了出来,然后玉竹腾写了一份,这才保存下来。”
      “干娘写了什么?”
      “只是一串人名。起先我和玉竹也是一头雾水,直到娘失踪后,我们到处调查,才了解到原来娘写的都是展家的人。现在听大哥说娘要你找人,想必娘的大仇人就躲藏在展家,是吗?”
      宗保无奈摇头:“不是。干娘要我找得不是什么仇人。”
      “那是什么人?”
      欲言又止,宗保拎起酒坛喝下一口。然后起身,拍了拍天霸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天霸,关于这个你们两兄弟不要再去追究,到了适当的时候,该让你们知道,你们自然会知道。”
      “我明白了。说好不让宗保大哥为难的。”提罐便往口中倒,“天霸敬你。”喝罢把酒坛当空抛给宗保。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敬起酒来。
      眼看一坦酒已经干空,杨宗保才略带了然地挑了挑眉道:“今夜你来找我怕是不止为我这些问题那么简单吧?”
      “大哥何以有如此想法?”
      “酒已空,却还不见你告辞,想必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吧,”
      天霸笑笑,惬意地往宗保床上一倒,道:“要说的事的确没了,不过赖在大哥这里倒是为了等一件事。”
      “什么事?”
      神秘地眨眨眼,俊美的面容上尽是戏谑之色:“自然是……趣事咯~~~”

      展昭看着依在他房门外一脸惬意地仰望星空的唐玉竹,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先前晚膳黄天霸敬酒时说的那句“玉竹就劳烦展大哥了”的含义。
      展昭关了门向外走,果不其然唐玉竹跟了上来。于是展昭停步,回头,“找我?”
      玉竹浅笑:“算不上。只是今日展家老太爷大寿,好戏连连看,白日才唱罢,这会儿又有人粉墨登场了,玉竹实在不想错漏了哪一出。”抚了抚手中的箫,又道,“再者,若不找个有力的人作证,只怕到时看戏不成,反倒被搅和进去,误当成戏子,便不好了。”
      展昭笑道:“唐兄弟话中有话啊,有什么你不妨开诚布公。”
      “如此甚好。其实我和天霸早发觉,今日展府寿宴混入不少有小动作的闲杂人等。那于展老太爷这样的高人,更是眼不容沙了吧?所以匠心阁那一出严惩,明里是为了给儿孙作规矩,其实怕也是为了警告那些外人莫要小看了展家的手段。只是有一点让我奇怪,为何展府留客不留那些熟人,却偏偏留些形迹可疑之人,譬如……我们兄弟两人。”
      “你怎么想的?”
      “能想到的自然是肃清咯。与其放虎归山,不如一网打尽,展老太爷的霸主本性可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唐兄倒是观测明透的很呐,不过你真正想说的是老太爷错看你们了,然否?”
      “和展大哥说话果然痛快,玉竹不妨把话说的更白一些。”唐玉竹顿了顿,继而神秘地一笑。“我们兄弟绝对不是冲着月海而来。”
      展昭听到“月海”两字,微微色变。“你们也知道月海?”
      “展大哥无需紧张,不过是听那些可疑之人偶一提及,至于是什么我兄弟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听人提及?……”展昭心头一凌,突然出手攻向唐玉竹。唐玉竹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想也未想便对了一招,接着施展轻功退开,微愠道:“展昭你是何意思?”
      展昭罢手,竟是笑了。“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能听到月海的事。”
      “你疑我?”
      “不疑。”展昭的回答有些出玉竹意外。只听展昭继续道。“月海之事想必是你二人偷听到的。不过那些人功夫不弱,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并不被发觉,只怕你兄弟的功夫还在其上。再者,即便是在可疑的人中,你们也格格不入。杀手是不可能有象你们这样清澈的眼神的,而且也不可能有尔等如此引人注目的容貌与举止。所以,唐兄弟大可不必拖我当什么证人,因为老太爷根本不曾疑过你们。”
      “那何以邀我这两个不相干的留在展府。”
      “这展某便不知了。”南边突然传来鸣锣,随后嘈杂渐起,展昭淡淡一笑,望向唐玉竹。“怎样,有兴趣去一看究竟?”
      “求之不得。”

      两人赶到之时,匠心阁外已经战做一团。数十蒙面的黑衣人与展家子孙、家奴交上了手。不见展望麒及七个老爷辈的坐镇,只有一个展慕明面目清冷负手站立。见展昭到来,展慕明嘴角微勾,淡然一笑:“堂兄赶的巧,好戏正开锣!”复向前两步,冲黑夜中的某个方位朗声道:“五行门主,好大的手笔啊。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安插了近百人,却不知是我展家哪个人的项上人头值得五行门如此大费周章?”
      身份点破,隐在暗处之人也无所顾忌现身而出。那人亦是一袭黑色劲衣打扮,不同之处在于领口由暗金分别勾画了五行标记,其面容白净,体态微腴,一双细长凤眼微微眯起斜视时总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危险气息。
      展慕明笑道:“金门主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小可还以为我展家有什么不便您露脸的。”
      “是有些不方便。”说到“不方便”三字,五行门主金璜的视线冷冷扫向展慕明身后的展昭。见展昭一脸自若老神在在,遂冷言道:“不过底细既已被知晓,那也就无所谓方便不方便了。看来是金某疏忽,只以为掩藏地神鬼不知,却不想还是叫老熟人给认出来了。”
      展昭耸肩望天:“本不欲坏了门主兴致,只是……五行门最近的生意是接的多了点。展某亦是无奈,我也不愿老办你们五行门的案子啊。”说到最后,叹息转为略带孩子气的嘟囔,惹一旁唐玉竹没忍住,一声喷笑出来。
      唐玉竹这一笑算是彻底落了五行门主的面子,惹那双饱含危险的凤眼眯得更为细长,隐隐还透出杀气。展昭心头一沉,立时换上戒备的神色,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玉竹身前。语调却不改先前的轻松惬意。“容展某姑且一猜,五行门虽然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暗杀营生,只是这一次前来金陵并非为了夺命,是也不是?”
      金璜高挑剑眉:“何以见得?”
      “你五行门杀人夺命,一取之‘勇’,技高者,在明在暗,皆可戮人于刃下;二取之‘奇’,出其不意、趁其不备,防不胜防便是个中诀窍;三取之‘精’,暗杀之术布置用人贵不在多,相反,越精简越好。偏偏,门主此次行动,皆有违惯例。所率一众门下行动滞殆,一望便知并非五行门个中好手。潜伏之时破绽百出,别说展某,便是一旁不相干的人也一早瞧了出来。”说到此处,略作停顿,朝身后唐玉竹貌若顽皮地眨了下眼。“再者这过于庞大的人数么。搁在眼里实在觉得疼得慌。”
      展慕明道:“展家虽算不得什么豪门世家,也不是任由别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闲庭野地,你五行门想改行什么时候都行,但若把主意打到我展家的东西上,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小可倒是奉劝一句。”眼神突然一利,语调逐渐冷却下来。“好走!不送!”
      金璜额头青筋微微爆起,双眼眯得更紧,几乎只剩下两条眼缝。只是须臾后,他突然眉头一舒,放声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展老太爷选出的下任代当家,果然都有些门道。看来我使得那小小不入流的伎俩早已被尔等识破。我所探得的所谓藏宝之地也从头到尾是个陷阱。”看向不远的某处泛出的火把的红光,金璜脸上竟不见丝毫怒容。“只是,展家的小子,你们也未免得意的过早了。”
      展慕明问:“什么意思?”
      “五行门从来只杀人,不盗宝。只是这次的委托人与我有些交情,即使不杀人不盗宝,我也要卖她这个人情。”
      展慕明心下一沉,还待开口询问,忽然被一旁展昭拉住。
      “糟了!还是中计了。”
      展慕明一时反应不过来。“中什么计?”还待追问,展昭早已施展轻功往东边去了。
      唐玉竹本要追上展昭,哪想展昭轻功卓绝,转眼不见踪影。无奈,只能推了推还愣着的展慕明。“你可真是当局者迷。还没明白吗?这五行门不管哪一批人马都是诱饵,为的是掩护真正的盗宝之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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